59、秒速五厘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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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人为了维护美丽的事物而发动战争吗？
在这一刻，真理几乎是顿悟般的体会到了荷马史诗的设定，是的，不管是为了维护这已被魔道扭曲的道德准则也好，还是单纯的仅为了能让那无瑕的少女重现笑容也罢，真理都觉得她有必要纠正眼前这个自诩为贵族的人类的错误。
“请问艾因兹贝伦先生，是什么原因让您认为，宽容与善良是无用的呢？”完全摒弃了尤布原话里的贬义词汇，真理从容不迫的开口。
似乎对她的发言感到吃惊，从出现起就一副沉稳贵族模样的艾因兹贝伦挑了挑眉，稍稍抬起下巴露出刻意的惊讶表情：“难道那东西有用吗？”
“当然，”无视对方的轻蔑，真理老老实实回答：“据我观察，对同类的宽容与善良，可是人类发展壮大的重要因素。”
“在遥远的史前时代，人类就是凭借着这种对于同类不幸遭遇的共情能力，才互相扶持着走到今天。如果按照您所说，每个人都没有帮助别人的觉悟的话，那么体质弱小的人类，不聚集在一起就无法战胜强大动物的人类，是不可能在残酷的自然竞争中存活下来的。”
“宽容与善待其他同类，可是人类生存至今的重要因素呢。”
所以爱才会被奉为是人类道德准则中最为宝贵的东西，真理在心中默默补充道，从这个角度解释的话，就算是说正义无敌，也是毫无错误的。
因为坚信着这样的结论，说着在魔道中简直可笑言论的她，看上去透彻又凛然，让初次听闻如此话语的羽斯缇萨凝住了视线。
然而——“吾友，”认真看了真理两眼后，尤布斯塔克海特转过了头面向宝石翁：“您难道还未告诉她这世界的真相吗？”
“吾等魔道并非人类，而人类的起源，也并不弱小。”说到这里，他的脸色阴郁下来，语带不屑：“正是因为一代又一代的人类追求正义、守护那类没用的东西，是以才沦落到今天这可悲的地步。”
“更确切的说吧，魔术学徒，我等存在，只为追求此世的根源，其他任何东西，不过旁门左道。”
男性的声音充满高高在上的怜悯与骄傲，那是知情者特有的，在信息上占据了优势地位后才会发出的肯定的宣判。
真理目不转睛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最终得出了他说的是真话的结论。
虽然不大理解明明与人类身体构造完全相同，只是磁场略有差异的对方为何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是人类的一员，但不管对方是什么都好，只要外星人想，对于一个从波频滋生之日起就接受律法教育的【真·律师】种族来说，这个世界上、不、应该说整个宇宙中，都不存在能够辩倒她的生物。
“那么，既然魔道与人类走的是并不相同的道路，拥有不同的目标追求，您为何又要执着的蔑视人类的文化呢？”少女的语气平铺直叙，然而话语却比刀锋更尖利：“偏见的产生难道不是因为认知的狭隘吗？”
“认知的狭隘？”出人意料的，就算是被庶民少女如此评价，可尤布斯塔克海特却并未因此而愤怒，或许也可以说，他终于表现了一点贵族应有的真正修养：“作为一名对魔道完全不了解的学徒，就妄想以此评价历史悠久的魔术名门艾因兹贝伦，难道这不是你所谓的认知的狭隘吗？”
“也罢，看在宝石翁以及小女的份上，艾因兹贝伦冬之城就特许你停留一段时间，让你见识一下，到底何为狭隘，何为卑贱。”
“我并未对魔道有任何负面评价，因为实际上我也非常好奇。”真理刚想如此澄清，但事件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以逻辑与理论推断情况发展的外星少女永远都不明白，在人类或者其他地球有机体心中，有时也会因为赌气亦或是其他感情因素做出有利于对手的判断的。
真理闭上了想要继续说话的嘴，沉默了三秒之后，郑重说道：“非常感谢您的收留与理解。”
真挚的谢意让尤布斯塔克海特不禁露出了微妙的呆滞神色。
…………………………
“嗯~嗯，爱丽，我可以叫你爱丽吗？”清晨的冬之堡，羽斯缇萨亲自带领真理去给她安排的房间。
“当然可以。”真理微微低头看向自从离开自己父亲视线后神情就变得明显轻松起来的少女，认真回答。
“嗯~爱丽，这可是我第一次被允许昵称别人的名字呢。”似乎仅仅这样的小事就能轻易取悦她一般，羽斯缇萨转过头露出笑容。
真理看着她默不作声，并不理解这有哪里值得高兴，但是，能够笑着总是好的吧？她喜欢看人面带笑容的样子。
“爱丽，快看。”羽斯缇萨忽然伸手指向窗外，“那株胡桃树发出新芽了呢。”
“嗯？”真理的视线滑过少女纤细柔白的手指，顺着她说的方向望过去，在一片银白的冰封天地中，降霜的胡桃枝上，看到了一颗既微小又隐蔽的冬芽。
“这可是今年以来的第一枝呢！”羽斯缇萨语调上扬，清澈的瞳孔闪耀着晶莹的光芒，“是因为父亲大人要打开冰雪结界迎接宝石翁阁下与爱丽你的缘故吧？才让外界的暖风稍稍吹散了这里千年不化的寒冰。”
“不过……”她的语气忽然又低落下去，“也就到此为止了吧？结界封闭之后，就再无任何生机可以滋生了。”
“呃……”真理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论之前有多能言善辩，可是到头来，她果然还是对如何安慰人类情绪这一点上特别苦手。
所幸羽斯缇萨率先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态，只是稍微一感慨就立刻将视线从那支胡桃芽上收回，提着裙摆继续走动起来：“不过爱丽你应该见过真正的鲜花与绿树吧？那样的话恐怕就对这小小的嫩芽不足为奇了。”
“嗯？”真理闻言下意识的开始搜索这城堡之内的陈设，是的，与普通的豪华之所不同，艾因兹贝伦的冰雪之城虽然也极尽奢华，却并没有任何有机生物作为点缀陈设其中，这或许也和此地主人从头到脚的蔑视生命的态度有关。
“你没见过吗？”她反问道。
“没有呢，虽说也曾在书中看到过有关的描绘，可却完全没有见过实物。”
真理闻言不禁停下脚步。
“嗯？怎么了爱丽？”回过头的羽斯缇萨，终于从爱丽丝·洛克贝尔那张始终从容不迫的漂亮脸上，瞥见了一丝迟疑之情。
“用魔术的话，应该可以变化而出吧？”真理想到之前在【哥哥】晓那里见过的阴阳术，虽然并不太了解西洋魔术，但在东洋的道法体系里，别说幻化鲜花，就算是美人也轻而易举。
“唔，就像没见过蓝天的盲人根本不懂何为天蓝一样，所以我就算想要幻化，也是无能为力的。”即使说着令人悲伤的话，可就像是已经习惯了的一般，羽斯缇萨并没有多少失落之情蕴含其中，“毕竟，不管我们是不是人类，想象力都是有极限的。”
她的表情过于平静，仿若认命般的话语，反而让人深觉同情。
真理一怔。
似乎看出她的所思所想，羽斯缇萨继续说道：“是呢，如你所想，我从出生之日起就从未踏出过这艾因兹贝伦城一步，”
她转过身，声音从她纤细笔直的背影前方继续传来：“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我身为艾因兹贝伦的继承人，如何能够早日真正完成第三法才该是我的人生目标，其他事都考虑起来的话也太浪费精力了。”
“不过放心好了，我会全力帮助你恢复那位女士的。”
“羽斯缇萨……”真理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少女闻言转头，然后漫不经心的动作不禁立刻凝固在那里——艾因兹贝伦原本大而空旷的大理石走廊中，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花树。
似乎是刻意与她的动作相对应，在羽斯缇萨目光触及的瞬间，枝条摇弋，一瓣又一瓣小小的粉色的东西随风摇落，纷纷扬扬的朝着羽斯缇萨所在之地洒去。
“听说秒速是5厘米。”慢步走到羽斯缇萨身边，真理斟酌着措辞说道，所谓樱花掉落的速度当然不可能真的是秒速5厘米，那与当时的空气湿度、风速、温度、花瓣重量……甚至与樱花所在的地理位置都有关，不过，真理到底也是智脑培养出来的，因为太明白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人类心理，所以这种时候还是选择说著名台词比较保险。
当然，为了证明自己说的并不是谎话，她同时也选择将秒速真的调整到了5厘米。
羽斯缇萨呆呆的看着这美景并不回答。
“这是……什么？”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拈起一片掉落肩头的花瓣，有些怔忪的抬起头问真理。
“樱花。”在漫天的花影当中，真理也同样有点怔忪的回答——她也很久都没赏樱了。
“嗯……很美的花呢……”少女的语气飘渺而轻柔，“比我梦中的更美。”
“谢谢你，爱丽。”虽然因为所谓的贵族教养缘故，她也只能将话说到这种地步，但是，生平第一次被人珍重对待心情的温柔，却让整颗心。
“嗯？”有点遗憾的看着因为时限已到、从这个空间中逐渐剥离的樱吹雪之景，真理侧过头看了不知从何时起一直在注视她的羽斯缇萨一眼，“你不喜欢吗？”
“不能更喜欢了。”少女一边转身一边说，“不过，爱丽你在第二法上的天分，真是厉害的可怕啊！”
“以后请不要像今天这样随意使用了，不然就算有宝石翁阁下为你担保，你也一定会被视为稀有的贵重品被魔术师协会指定封印的。”
“指定封印？”真理不解的重复。
“不过是以保护为借口而实施的禁锢把戏罢了，可同时，这也是在魔道中理所当然的作风。”
“理所当然吗？”真理不禁歪歪头。
“是的。”推开客房的套房门，羽斯缇萨姿容端正的站在门口，“所谓魔道，就是除了追求根源，其他都微不足道的残酷世界。”
“非善非恶、没有正义同时也没有邪恶，为了达到目的，不管是自己亦或是他人的生命也好，都统统可以放弃的世界。”
说着这些话的少女，比曾经的真理语气更加平铺直叙，这种异常让天性真正三无的外星人敏锐的觉察到不对——“可是，你并不赞同吧？”
“不，我可是从小一直接受着这种教育长大的啊！怎么可能不赞同这种魔术师的真理。”
“如果没有为魔道奉上生命的觉悟的话，是无法背负魔术师之名的。所谓魔术的存在，就是这么沉重的东西。”
真理凝视着羽斯缇萨如初见时毫无破绽的表情，沉思一下指出了问题所在：“可是，你无法像其他魔术师那样，做到把其他人的生命也一并奉上吧。”
就像再次看到了当年那个陷入迷惘状态的礼司一样，真理继续说道：“难道在你心里，是真的认同这种价值观吗？”
“那是不可能的吧？”
“但如果你认为这种残酷的魔道是错误的，那为什么不去动手纠正这错误呢？”
“只要是自己认为正确的事，那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也不管是否为时已晚，都该努力去做吧？”
“更何况……”说到这里，真理顿了一下，才一字一句的说：“这个世界上，本没有可以任性剥夺他人生命的真理，唯独这一点，我无比确信。”
她的语气平淡却振聋发聩，让自出生以来，一直因为天性善良而被不断否定，在内心追求与残酷教育之间纠结痛苦、徘徊不已的少女直接愣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
所谓——生平第一次有人肯定你的存在，承认你的理想，重视你的心情……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羽斯缇萨缓缓低下头，纯白的裙摆上，绽放了两朵小小的水花。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秒速五厘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