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十九路公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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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十九路公车
秋风从车窗吹来，代替了夏日蝉声。一些人换上了单件的长袖，还有一些靓女依然坚持着她们的迷你裙和热裤。这两年来，我看过那路上无数风景，春夏秋冬人们的服装变化，街道商店店面的转让经营再转让，还有行人在马路上不要命地横冲直撞……
而我就是坐在这儿，握着方向盘便看见了生活中的所有。街道马路永远上演着各种戏码，而公交车司机是永远孤独的观众。
公车司机是一个城市特别的存在，他们好像没有休息的日子，大半生便是坐在这椅子上，，看着红绿灯的交替变化，看着天气或晴朗或阴湿或下起暴雨。也很少人会交到当公车司机的朋友，他们整天忙碌，起早贪黑，节假日更是过得疲劳。
项楠曾问我：“叶孜然，你就这样把女人最光辉的岁月全部放在这满是汗臭味、空气又脏、天天又累死累活的工作上？你就说世界上有几个奇葩放着光辉的艺术之路不走反而干这粗活？”
二十一的岁我放弃美术这个专业，同时也放弃了美术进修的机会，去驾校学习，考驾照，然后就这样跟着实习了，有一天，公司的人说我差不多可以了，上路吧。然后在二十四岁成了公司仅有的两个女司机之一。为什么在二十一岁栽进了这个行业，我能说只是不受控制地想去开公车吗？
我觉得车沉了些，车上的人开始多了，我瞥了一眼时间，过了下午五点了。
虽然十九路公车一天下来人都少得可怜，但是下午五点也算是高峰期。这时候大概都要赶着回家吃晚饭的，开了两年的十九路，我总算是习惯了不定时吃饭的情况。项楠给我做了猪脏粉还在车上，让我这一轮结束后吃，香味勾人的很，我吞了吞口水。
又是一站，又涌上来一些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身份和行为的装束。
下班的人穿着工作服，几个姑娘手提着大包小包，学生们放学了，穿着干净的校服。
校服？我定睛看了看学校标志，是我的母校，校服已经换了款式。
对于高中那段日子我只记得几个人，猪脏粉的主人便是其中一个，虽然我觉得这话挺矫情的，不过项楠确实是我唯一的朋友。
准确来讲，高中时代其实还有一个要好的朋友，那时候两人好似twins组合关系好得不行，吃饭睡觉腻歪着，连上厕所都要结伴，好像小女生们去卫生间必须结伴，没有人陪的在别人眼里就好像可怜得没有一个朋友。
可就算是twins，也是会解散的。那姑娘现在什么样，在哪个城市，过着什么生活，我通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连名字和样貌都不愿去回想。至于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当时她在大家的印象里就是女神，而我？女神经病吧。
项楠是我在大学时认识的，她是我的室友，随后便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另外一些人连名字都想不起来，只想到一些大家常叫的绰号。我也有绰号，叫叶子。
想这些有些劳神，罢了，不去想了，人全上来了，车的发动慢了些。
转过一个弯，前面是十字路口，现在红灯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又将车停了下来，本来想透过后视镜再瞧几眼青涩的校服，目光却不自主地停在了一套干净严肃的黑色西装上。看衣服的款式和材质应该蛮贵，乘公车居然还穿那么正式。
我出于好奇抬头看了眼那男人，却发现他笔直地站着，微皱着眉反而注视着我，目光不小心碰上了，我忙转过头发动车子。虽然秋风很凉爽，皮肤却被吹得有些燥热了。
“鸿兴路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携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依次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好听的提示音响起，下去了一些人，我又瞥了一眼后视镜，那个西装男没下去，还是站得直直的，静静地看着窗外。周围的女生们偷偷看着他，互相私语着。这人的气质与这儿格格不入。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烦躁，估计是太饿了。我又狠狠用鼻子吸了口猪脏粉的香味，觉得这时候项楠如果看见，肯定会吐槽说“叶孜然你现在的嘴脸简直就跟猪头一样，瞧你那扩张的鼻孔！”
上来了两个人，有些邋遢随意的青年人，虽然我不喜欢以貌取人，可公车司机的直觉告诉我，这两个人并非善类。等大家投完币后，我发动了车子，眼睛看着道路，用余光去观察他们。
他们俩环视了周围，最后目光盯住了那个西装男，窃窃私语了几句。
我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其中那瘦子不动声色地移动到他身后，表面上似乎随便看着其它地方，眼珠子却动不动转过来盯着他的公文包。另外一个胖子掩护着。而那西装男也不动声色，毫无察觉。
开了两年公交车，公车小偷碰到过许多，一般我是不干涉，我不喜欢引火上身，都说女人开车就是为修车行业增加劳动力的，我好不容易考到A2的驾照实习了一年半才真正成为城市交通的公车司机，若因为这些小事得罪了被小偷们被报复了怎么得了，这些扒手们一般都是集体作案。
十九路去的地方除了鸿兴路人群大都不怎么密集，所以扒手也就在鸿兴路想对频繁，而且是一个或者两个地开扒，也偷不到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大部分是钱包和手机。开始从事这个行业的时候是看不怎么顺眼，不过到后来也就淡然了，偷了也罢了，让那些乘客长长记性，世界上好人可没这么多。
我想起高中的语文老师对我说，不会有人永远在你身边帮着你，很多时候要自己独立的。
那时是鼓励我自主学习，不要等着别人来拖着我走，在路上摔跤了再爬起来，再摔跤，再爬起来，等到膝盖长茧，我期盼的目的地就到了。
而现在对于身为公车司机的我来说，目的地不再是艺术的高楼也不是进修后成为多棒的艺术家，就只是每一轮发车的终点站还有吃上项楠做的猪脏粉。
会一直陪着我的，也就只有项楠了。
我一边想着，接着又看了一眼那西装男，他的行头不太像平民，没准还有些小资，不过他为什么要挤公交，就算没开私家车，打的也总比挤公车好吧，还被小偷给盯上了。公文包被划破了，那家伙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摇了摇头，警告自己不要再去管了，但还是不自主地盯着那儿的情况。只见那两个小偷颇得意地离开了那西装男，到了人群密集些的地方。几个乘客躲了躲，肯定发现了那扒手的行为，但是没人吭声，而那西装男估计也是因为怕惹麻烦而不敢吭声。
人就是这样的，所有人都一样地害怕孤独，没有人敢单独去对抗，没人想惹麻烦，我也一样。
窗外的大车小车开始慢慢减速，我瞧了瞧前方，又是红灯，我遇到过千千万万的红灯，起初不太耐心，每次都早早地发动车子，前面的车却又慢吞吞的，公司老板说这样太耗油了，让我再最后几秒再发动。当时我心里暗骂他抠门，却发现这样也挺好，我可以放松些，有时遇见时间长的，还能开个小差去看窗外的人事。后来等红灯便成了我的喜爱。现在红绿灯的数字从十位数转变为个位数了，我有些着急，似乎我也亮起了红灯，这次可能不太一样了。
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默念了几遍上天保佑，接着把车熄火停在那十字路口的红灯前了，又将钥匙拔了下来。
在乘客震惊的目光下拿出了猪脏粉开始吃。
不得不说的是，这猪脏粉真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十九路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