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长女》染土

178、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一等，等来了另一个重磅消息。

　　圣上责令王爷们就藩。

　　首当其冲的就是荣王，圣上最先给他定了藩地，连黄道吉日都定好了，就在下月初五，只剩半个月之久。

　　荣王党们如坠冰窖，圣上就藩指令一下，形同于荣王不获圣心，在争太子之位上提前出局。不够坚定的荣王党派开始改投宁王。

　　荣王党和瑞王党毕竟争了这许多年，两方底细摸得差不多清，荣王党改投瑞王是不可能有拥护之功的，倒是扶持宁王还有些希望，临阵捞一笔从龙之功。

　　瑞王也要去就藩的，但是窦太后从中阻挠，总是对大臣议定的藩地不满，所以一拖再拖，没定下来。

　　宁王被圣上留下来侍疾，就藩之事便成了容后再议，大臣们心照不宣，此举应该是要留宁王在京封太子了。

　　圣上连续的大动作，从侧面反应出来他的龙体确实不行了，所以屡屡在为以后江山的上位者铺路。

　　就在宁王的藩地被圣上大笔一挥议定之时，窦太后终是下定决心要博上一博。

　　转眼到了月初，恰逢薛家二姑娘生辰，赶在这段不太平的日子，自是没有大办，只设了家宴，向要好的几个姐妹送了邀帖。

　　温澈十分繁忙，有时甚至留宿宫中，所以无法亲自陪同。他嘱咐近来莫要轻易出门为好，但是二姑娘的生辰，晴初还是想去的，安全起见，出门时带了护卫跟随。

　　谁能料想，青天白日，天子脚下，居然出现大批黑衣蒙面的高手意图劫走晴初。

　　尽管晴初带的侍卫也不少，奈何对方有备而来，人数众多，个个武艺非凡，下手颇为狠辣。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温家护卫就放出信号弹，寻求支援。

　　眼见不敌，晴初就被护着先行逃离。

　　对方似乎有意生擒晴初，并没有对她下杀手，令她有了一丝机会。就在身边护卫拼命拦下追赶而来的黑衣蒙面人时，晴初奋力奔跑，感觉身后似乎还有人紧紧跟随，她头也不敢回的冲。

　　慌张之下，被追进了死胡同，她一回头，就望见身后的一位黑衣蒙面人，看那高大的身影就知道打不过。

　　隐隐有更多的脚步声追来，黑衣人一皱眉，猛地拉过晴初的手，转身推过一旁隐藏的角门，进到了一处破落的院子。

　　晴初想大喊，被黑衣人捂住了嘴。

　　他拉下黑巾，压抑着声音道：“别出声，是我。”

　　晴初瞪大了眼睛，表情惊诧。

　　荣王的样子依如从前般冷峻，只不过眉宇间透露出难以遮掩的憔悴。

　　她注意到荣王的黑衣下露出的锦袍一角，猜测他可能并非黑衣人一伙。

　　“不在这边，去前面搜。”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应该是见到这条路是死胡同，所以去了另一个方向搜寻晴初的下落。

　　晴初松了口气，退了一步，与荣王拉开距离，警惕地问道：“你为何在这？”

　　荣王见到她的疏远，心上微凉，道：“我就要离京就藩，得知你今日出府，想在走之前见你一面，无意间发现你被跟踪，就趁机伤了其中一人，换上了他的黑衣混入其中。”

　　晴初不敢看他灼灼的眸子，低声道：“谢谢。”

　　荣王闷闷地道：“温澈既娶你进门，却连基本的护你周全都做不到。”

　　晴初打断他的话，道：“此次是意外，他待我很好。”

　　荣王神色黯然几分，道：“如果没有圣上赐婚，我与温澈，你选择谁？”

　　晴初想也未想，就果断答道：“自是我夫君，还望荣王莫要再问这种话。”

　　荣王依旧不甘心，道：“如果你是怕圣上责难，我大可拼尽全力为你扫清一切阻碍，给你无上尊荣，谁也挡不了我俩在一起。”

　　晴初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吓得又退后一步，道：“王爷勿要再妄言，臣妾心中只有夫君一人。”

　　荣王还想再问，巷子里重又响起了脚步声。

　　“去那边看看。”门外有人发号施令。

　　晴初听出是温澈的声音，眼里满满的是惊喜。

　　荣王见到她的神情，顿感挫败。但他的理智尚存，知晓以他的身份和此时的装扮，不宜再久留，免得又是一场误会，转身欲走。

　　背后传来晴初悠悠的话语。

　　“为感激王爷的相救之恩，送王爷一句话，京城多变，勿要轻举妄动。”

　　荣王的脚步停了停，很快又翻墙离去。

　　“砰”的一声，角门被踹开。

　　温澈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谁在那？”他明知故问。

　　晴初坦然答道：“是荣王救了我，刚刚已经离开。”

　　温澈没有怀疑，更没有质问，搂着晴初上了马车回府，一路上脸色都不好。

　　“生气了？”晴初开口问道。

　　“恩。”温澈冷冷道。

　　“你有什么可气的。”被追杀的是她！

　　“我气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让情敌有了可趁之机。”温澈苦巴巴地说道。

　　虽然不该笑，晴初还是忍不住笑了，揶揄道：“荣王马上就藩去了，你大可放心。”

　　温澈并没有得到安慰，挣扎了半晌，道：“若是没有圣上赐婚，我和荣王你选谁？”

　　连续听到两遍同样的问题，晴初心中无语，没好气地道：“我都嫁给你了，你说我会选谁。”

　　温澈的神情诉说着不信。

　　晴初拿他没辙，凝了凝神，冷硬道：“要是心中没你，即便有圣旨赐婚，你以为能这般轻易得到我吗？”非得她装模作样的才有信服度……

　　温澈果然眉开眼笑，拉着她拥入怀里。

　　“就算你心中没我，我也会想办法留你在身边，等到你心中有我的那天。”

　　晴初嘴角一扬，赖在他胸口，问道：“今日袭击的是瑞王的人马？”

　　“除了他还能有谁，窦家耐不住了，所以有意多抓些官宦女眷作筹码。”温澈想起晴初差点被劫走，目光森然了几分。

　　看来宫里会有大变。

　　晴初下意识扯紧温澈胸口的衣裳，“你多加小心。”

　　温澈只觉心中阵阵暖流，吻了吻她的发梢，道：“放心，我还要与你白头偕老的。”

　　等到荣王就藩之日，杨国公亲自相送出了京城。

　　不过两人之间没有对话，脸色都不对劲。

　　这阵子杨国公费力劝荣王暂缓就藩，即便不得圣心，靠着杨家的势力也可在京城搏一搏那至尊之位。

　　可惜荣王志不在此，油盐不进，根本没听劝。当日他去找晴初，也是有几丝犹豫，若是晴初愿意跟他，那么勉力一试也成。奈何佳人无意，他又无心龙椅，万一事败，就是谋逆大罪，他赌不起，也不想赌。

　　加上晴初临别时的忠告，荣王往深里猜测，怕是温澈透露些事情给她听，所以才有了那袭话，令他更加不愿意听杨国公的建议，行谋反之事。

　　杨国公怒其不争，一旦离京就藩，就彻底与皇位无缘。哪怕京中生变，也难以赶回来。可杨国公又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他就藩出京，眸子里最终闪出一抹狠厉。他兢兢业业许多年，与瑞王党斗智斗勇，就为了有朝一日荣王登顶，杨家也能如曾经的窦家一般权势滔天，他不甘心，也不会错过难得的机会。

　　照探子来报，瑞王怕是也在谋定而动，杨国公岂会让窦家得逞，荣王想让，杨国公才不甘心让。

　　在皇宫的长生殿里，圣上已经躺三天了，药食难尽，靠着柳御医施针才勉强保持短暂的清醒。

　　“宣宁王快来觐见。”圣上气若游丝道。。

　　为了隐瞒病情，不至于让朝堂动荡，圣上病入膏肓的事没有传出去，越少人知晓越好。

　　屋子里此时伺候的一共三人。

　　柳御医和老太监徐公公，还有一位小太监的徒弟。

　　圣上的这一吩咐，可能是要交代后事了，小太监的位份不够，宣旨的事就落在了常伴圣上左右的徐公公身上。

　　等徐公公离开的这片刻，小太监眼珠子乱转，趁着柳御医背着身照料圣上之时，偷偷的出了下长生殿，在众人察觉之前，又回归原位。

　　很快宁王就来了，跪在圣上的床榻之前。

　　“拟旨，将皇位传给宁王。”圣上的唇抖着，似乎很艰难的才吐出几个字。

　　徐公公正待去办，圣上的声音戛然而止。

　　柳御医赶紧上前施针，可惜圣上闭着眼，无动于衷。

　　“圣上驾崩了。”柳御医颓然道。

　　徐公公嚎哭了一声。

　　小太监装作抹泪的样子，用眼睛瞟着龙床上的人，见圣上脸色惨白带着乌青之色，嘴角一勾，在众人沉浸在悲痛之中就一溜烟跑了。

　　早早就潜伏在宫外的瑞王精兵，见到宫里发出的信号，以宁王弑君为由，攻入皇宫。与瑞王买通的禁卫军一起，里应外合没多久就打到了长生殿外。

　　宫中侍卫且打且退，集中在此，奋力包围着长生殿，与瑞王的精兵对峙。

　　“大胆宁王，弑君夺位，不忠不孝，劝各位放下武器，与本王共同诛杀谋逆之人，可容不死！”瑞王在殿外喊道。

　　照两方对阵的兵力来说，瑞王明显占了上风。但眼下誓死抵抗的侍卫都是不要命的，硬闯长生殿费时费力，刚刚手下来报，杨国公带着人马过来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瑞王并不想做螳螂。

　　他心中腹诽，探子亲眼见到荣王离开京城就藩，还以为他真的放弃皇位安安生生做个王爷，没想到不过是缓兵之计。

　　还好他并未和长生殿的护卫大动干戈，否则杀了宁王，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让荣王捡了便宜。

　　杨国公带兵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瑞王在长生殿外按兵不动。

　　“杨国公乃一介臣子，带兵擅入宫中，可是要谋反？”瑞王先一步扣下罪名。

　　“微臣听闻王爷带着精兵入宫有意弑君篡位，为保圣上龙体，不得已只能前来以清君侧。”杨国公振振有词。

　　瑞王在圣上身边安插了人，而杨国公就在瑞王身边放人，瑞王得知圣上驾崩的那一刻，杨国公也得了信，所以快速赶来。

　　他巡视一圈长生殿保护宁王的人马，粗略估计只有瑞王精兵的三分之一，而自己带的人马与瑞王平分秋色，谁赢谁输还未可知。

　　但是时不待人，再拖下去支援宁王的人马就要来了。

　　不论是他，还是瑞王，带兵入宫皆是名不正言不顺，除非登顶龙椅，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否则事败就是谋反大罪。

　　瑞王自然也考虑到这一茬，道：“宁王弑君是板上钉钉之事，不若先拿下宁王审问。”

　　杨国公明了瑞王的意思，这是先把长生殿控制住，以绝后患，他俩再看谁赢到最后。

　　“拿下宁王！”杨国公道。

　　瑞王和杨国公联手之下，不一会就将长生殿的侍卫打得节节败退。

　　原本不到瑞王三分之一的人马，顷刻间连一成也无，眼见就要不敌。

　　瑞王趁此机会，打下手势。他的精兵就开始将矛头直指杨国公。

　　杨国公也不是吃素的，时刻防着他。

　　果然如预料一般，在见到宁王的命不过囊中之物时，瑞王就倒戈了。

　　真正的斗争开始了，杨国公的兵马和瑞王精兵火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