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长女》染土

175、一百七十五章

　　晴初将饵已经放了出去，令她差异的是，三姨娘身边的廖嬷嬷，似乎比三姨娘更重视这画料，同时又十分能左右她的意见，也不知廖嬷嬷在下毒这件事中有没有参与。

　　未避免出差错，晴初再三犹豫，还是将红玉唤了过来，问道：“我刚嫁入温府，能用的人不多，你曾经是世子爷安排在薛府打探消息的手下，不知在温家有没有熟识的线人，能帮我查点隐晦的事情。”

　　红玉天生长着一幅老实木讷的脸，所以回答的话总是给人实诚的感觉。

　　“奴婢有几个姐妹都派遣在温府里当差，夫人有什么消息要探，尽管差遣便是。”

　　“我瞧着廖嬷嬷不是个简单的，看看她是何出身底细，以及除了三姨娘外，还有没有与府里别的人来往过密。”晴初说道。

　　“夫人放心，这点小事很容易办妥，不知还有要交代的吗？”红玉答道。

　　见她应得这般干脆，晴初多少猜出几分，怕是温澈早有交代。因着近来与温澈正闹僵着，她佯装不知，继续吩咐道：“盯着最近出府的人，看看有没有与南街花溪楼接触的。若是有的话，一定要及时报给我。”

　　红玉怔了怔，应了下来。她只是微微惊讶世子夫人怎么突然要查八竿子打不着的南街花溪楼。

　　“我从忆园搬出来分给你管的那些草木，尤其是其中一盆，风一吹就摇曳似雾的苏黛青，定要仔细瞧着了，怕是这几日会有人打那盆东西的主意。明着要的你就用我不准做借口打发了，若是暗着来的，你就偷偷跟着去，瞧准人了就成，莫打草惊蛇让发现了。”

　　风雾草是西域那边翻译过来的称呼，所以很多人不为人知。还是许姨娘遍查书册，才找着原来本朝土生土找的苏黛青与风雾草有八成相似，只不过苏黛青少了风雾草的灵性，无法风一吹就摇曳似雾，如真如幻。在一般人眼中，都以为忆园的那盆风雾草就是苏黛青。

　　若不是韩嬷嬷曾经出入宫中，亲眼见着过太后送给杨淑妃的风雾草，只怕根本发现不了这盆草的真正学名，更别说从阮先生那探知风雾草和蔓荟香之间的毒性了。

　　似乎派给红玉的重活挺多，晴初想了想，又找不到更合适的选择，于是安抚道：“我这人手不够，就你武功底子最好，近来只能多让你劳累了。”

　　红玉感动于主子竟然如此体恤下人，道：“夫人只管吩咐便是，这点事奴婢能应付过来的。”

　　得完吩咐后红玉就退下办事了。

　　晴初又唤来韩嬷嬷，将安排的事宜相告，为谨慎起见，她还让韩嬷嬷通知外头打理铺子的徐叔，这阵子要盯紧了花溪楼出入间与温府相关的人。徐叔的手伸不进温府，但是在外头还是很有一套的。

　　布置完毕，只欠东风。晴初已经将可使的力量都动用了，能不能找着下毒的人也是要看天意了。

　　“可能告知世子一声，让他派点人手帮忙或许能事半功倍。”韩嬷嬷建议道。

　　万一有差错，与世子爷通了气，好歹有他兜底，二来也能借此缓和一下夫人与世子爷的关系。两人僵持的关系，韩嬷嬷早就看在眼里。虽说晴初已有了世子夫人的头衔，且在内宅并不是要全依靠丈夫，但得宠和不得宠区别还是很大的。韩嬷嬷十分希望晴初与世子爷能夫妻和睦。

　　“他公务繁忙，就不多叨扰他了。”晴初冷淡道。

　　韩嬷嬷还想再劝，晴初先一步开口，“红玉是他安排的人，我都派红玉去办事了，他只要愿意，定能猜出几分内情的。”

　　韩嬷嬷一听，心知这就是间接让世子爷先低头的意思了。算了，小两口感情的事她也懒得管，估计劝也怕是劝不动，先把眼前下毒之事解决了再说罢。

　　没过几日，晴初从红玉和徐叔那得了几个消息。

　　廖嬷嬷最初来温家，是由顾姨娘请来照看女儿的奶嬷嬷之一，只不过她女儿早夭，顾姨娘见廖嬷嬷伶俐会办事，就留了下来。辗转之间，就成了三姨娘跟前的得脸人物。廖嬷嬷的干女儿在三少爷的院子做丫鬟，明面上向来是三姨娘一系的。

　　因为晴初的提醒，红玉特意查了近来廖嬷嬷的行踪，发现她似乎与顾姨娘的贴身丫鬟走得很近，时不时就避着人偷偷攀谈。

　　而第一个出府去花溪楼的竟然是二姨娘，她在铺子里逛了好半晌，只买了个普通的砚台回府。第二位去的是顾姨娘，同样呆了许久，买了一尊木雕和两串木珠手串。

　　红玉提及，三姨娘戴着镶红宝石金凤步摇，特意去二姨娘跟前显摆过，扬言得了世子夫人的青睐。二姨娘去打听过其中内情，从而听说了三姨娘送了花溪楼的画料一事。

　　接着是三姨娘和廖嬷嬷相伴去的花溪楼。

　　徐叔按照晴初的吩咐事先作了埋伏。

　　三姨娘和廖嬷嬷购置完画料，顺便还在街上游玩了会，那画料装在锦盒里，由廖嬷嬷亲自提着的。

　　走在回府路上的一条小巷，突然冲出来两个叫花子，猛地撞在三姨娘和廖嬷嬷身上，状似不经意间就将锦盒给打翻，三姨娘还被绊了一脚，恰巧踢到了锦盒，里头的画料散了一地，还有颜料洒在了三姨娘的衣裙发鬓上。

　　廖嬷嬷破口大骂了一声。

　　其中一个叫花子抬头看了三姨娘和廖嬷嬷一眼，只见他乱蓬蓬的发丝下，掩盖了一张满是脓疮的脸，像是有恶疾一般。

　　三姨娘惊叫一声，廖嬷嬷也慌了，拉着三姨娘就跑，管都没管地上散落的画料，就一溜烟的没影了。

　　两个叫花子都是徐叔安排的。

　　等三姨娘和廖嬷嬷一走，满脸脓疮的叫花子就一抹脸，脓疮就都不见了，原是刻意画上去的。两人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散落的残余画料，飞快地就消失在小巷去寻徐叔。

　　韩嬷嬷给了部分许姨娘的银针给徐叔。将残余画料一试，竟然发现三姨娘买的那套画料里含有蔓荟香。

　　徐叔之后又命人去花溪楼买了几套同样的画料，但是都没有再发现含有蔓荟香。

　　可见，三姨娘买的那套画料里是被人动了手脚的。

　　从进花溪楼到买下，徐叔都找人盯着了，那套含有蔓荟香的画料在掌柜、三姨娘和廖嬷嬷之间，并没有交予过第三人手。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掌柜本就拿了有毒的画料给三姨娘的话，那就是三姨娘和廖嬷嬷下的毒。

　　照三姨娘和廖嬷嬷被撞后，见着叫花子像有恶疾，就丝毫不管落翻在地的画料飞奔而走的状况，蔓荟香应当不是她俩下的。

　　不然岂会留下这等证物在路上，就不管不顾的跑了，要知道谋害世子夫人亦或是曾经谋害过世子的罪名可不小，以下毒之人的谨慎来见，定不会作出这等事。

　　晴初几乎可以肯定蔓荟香是在三姨娘去之前就下在了画料里，继而掌柜卖给了三姨娘。所以，花溪楼的掌柜应当多多少少知道些内情。

　　最后一个消息就是风雾草不见了。

　　有不少丫鬟都去瞧了红玉守着的那几盆草木，听说是忆园里搬出来顾姨娘亲手打理的，丫鬟们都去看稀奇，顺便八卦一下。

　　谁知大晚上的就有人鬼鬼祟祟的摸到园子里，将一盆苏黛青换掉了风雾草。

　　这一切红玉都看在眼里，依着晴初的吩咐，跟着偷风雾草的人，追到了顾姨娘的院子。

　　将诸多线索串在一起，似乎顾姨娘的嫌疑最大，其次是二姨娘。

　　风雾草不见两日后，顾姨娘就送了一大堆盆景来忆园，多数是开得正鲜艳的繁花，但在繁花之下俨然就有那盆丢失的风雾草。

　　顾姨娘的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要与晴初交好之意，她这一动作，差不多就是给晴初表达歉意，认下晴初修缮忆园刻意打她脸之事，希望不要因为侯爷曾经相劝而造成误解。等同于间接给晴初稳固在温家的地位。

　　晴初明面上自然欣然接纳，还将那盆风雾草摆在了显眼的位置，就在她摆桌作画的最前方，好让众人都知晓，她每天都会与风雾草接触。

　　三姨娘似乎因为叫花子的事受到点惊吓，在院子里修养了几天。这期间，二姨娘再一次去了花溪楼，买了一套作画的笔回来，共有好几支，粗细不一，用料上乘，价格也不便宜。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二姨娘来了忆园，将这套笔送给了晴初。

　　因为不知这套笔里有没有藏蔓荟香，晴初先是从毛料下手，继而一支支将笔弄断，检查里面的细节。

　　结果并没有发现蔓荟香的痕迹，可惜报废了一套画笔。

　　隔日二姨娘又来了忆园，见到晴初并没有用她送来的画笔，脸上隐隐有些失落。

　　晴初自然不敢说那套笔已经弄坏再也用不上了，于是解释道：“用惯了这几只笔的手感，所以还没用上姨娘送的画笔。”

　　她挑了一只雕工精湛的镯子送给二姨娘，瞧成色式样丝毫不逊色送给三姨娘的凤凰金步摇。

　　收到晴初的回礼，二姨娘看得出有些惶恐，不愿意收下。与三姨娘的半推半就不同，她的神情是真的不想收。

　　晴初顿时明了她的意思，估摸着是真的要与晴初交好的样子，早就听说二姨娘独成一系，既不奉承顾姨娘，也不与三姨娘走得近，厚实中隐隐透露出点清高。

　　“姨娘就收下吧，只是我的一点心意，闲暇可常来我这坐坐。”晴初这就是表明接受她的示好了。

　　二姨娘闻言而知雅意，脸上有喜色，收下了金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