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长女》染土

114、第一百十四章

　　荣王下了画舫，随便一查，就知晓了那女子的身份。前因后果可想而知，除了季夫人会算计这种事，且有如此大手笔外，还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碍于长辈的身份，荣王没法直接处置季夫人。幸好，没两日，京城里就留言四起，散播的如此严重，一看就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下，把杨家的脸面都丢光了，杨国公最重名声，不用荣王出手，杨国公就惩戒了季夫人，罚她两月禁足，府里庶务暂由长媳暂管。

　　作为世子夫人的杨大太太一直被季夫人压制，她早就想掌权了，婆媳二人时有明争暗斗。如今平白得了机会，杨大太太自然要在府里多多安插自己的人手，季夫人不甘心也要忍着。

　　杨国公这是给季夫人找点事做，让她自顾不暇，去跟长媳斗去，不要再费闲心去管荣王之事，省得丢人显眼。

　　窦家也安分不少，窦娴和窦怀祖都得了长辈指示，近日不准再去动孟晴初，从前他们的那些算计，做长辈的岂有不知的，无非是懒得管小辈的事罢了。如今，孟晴初很有可能要做荣王正妃，自然不能让小辈们瞎胡闹。小辈们虽心中有愤愤不平，但也不敢违逆了长辈的话，暗想着先让孟晴初好过一阵，以后再算账。

　　他们哪知长辈们的深意。从前趁着荣王在外带兵打仗，窦家把荣王两任未过门的妻子害死可谓是煞费苦心。好不容易荣王瞧上了一位娘家没多少助力，继母还是窦家这边人的孟晴初，窦家自然要好好成全荣王爷呀。若没了孟晴初，下一个又是高门世族的贵女可就得不偿失了。

　　窦家和杨家的暂时消停，令邀请晴初赴宴的帖子足足少了八成，她先前装病的卧床不起，果然是明智之举。

　　只不过，晴初得了清净，柳诗诗和孟晟的亲事却出了茬子。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那就是孟老爷如晴初所说一般，真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孟老太太，孟太太，孟晟，许姨娘，连同孟家二房，破天荒的统一战线，轮番上阵去游说孟大爷，虽然各怀心思，初衷并不相同，但总归目的就是要结下柳家这门亲事的。

　　可惜，孟大爷雷打不动，偏就固执所见，力排众议，绝不认下这门亲，哪怕已经交换过信物，闹出去名声不好听，也执意要将这门亲退了。

　　他统共就一个儿子，且上进有为，必然要娶能协助孟家仕途的高门之女，柳家算是名门，但多在外省做官，尤其是柳诗诗的父亲仅仅是个大夫，光这一点，孟大爷就不会让柳诗诗进门，任谁都说不通。

　　柳诗诗整日都提不起笑来，只能找晴初说些体己话才能稍稍有些安慰。

　　晴初向柳诗诗建议，让令尊借在宫里能面圣的机会，在圣上面前提一提此事。

　　柳诗诗本不到万不得已，不愿牵扯到圣上，毕竟女儿家也要脸面，被男方家嫌弃也就算了，还要让老父亲闹到圣上跟前，光想想就觉得难为情。

　　晴初劝慰她：“柳姐姐，你想佐了，并非是让令尊求圣上赐婚做主，而仅仅在圣上面前提起这事，表明我爹看上高门之女，要退了你这门亲事就成，若圣上要为令尊出这口气，也千万不要接受。”

　　“我不明白，”柳诗诗说道，“不要圣上做主，那为何要提起？”

　　“圣上日理万机，先不论会不会管这档子家务事，即便圣上真的愿意做主，那就变成强求孟家，圣上心里间接就会瞧轻了柳家。尤其是你嫁进孟家，我老爹因这事不会给什么好脸子瞧。”晴初解释道，“但若只是提及，让圣上心里知晓这回事，且柳家并不想靠道义和圣上施压，反而会令圣上敬重柳家人，私下里帮上一帮，毕竟我老爹在道义上站不住脚，都交换信物了岂有退亲之理，对女方家十分不公。”

　　柳诗诗听明白了一些，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内心还迟疑着，“这样真有用吗？”

　　“总归是要试一试。”晴初安慰道：“放心，只要令尊这样做了，自然是有些成效的，若我爹还不肯低头，我就亲自去找他说道一番。”

　　其实，晴初有七分笃定，只要柳父将消息透出去，圣上必然上心。因为之前她已从柳诗诗的话中猜测到柳父与圣上的关系匪浅。然而，位高者尤其是龙椅上那位，都不喜狐假虎威之人。柳父借圣上的身份向孟家施压强逼做主，圣上也会不愉的，反倒是这样流水细无声的一提，并不愿借圣上之势，会令圣上会更愿意帮忙的。

　　柳诗诗死马当活马医，点头答应了，回去就求她爹帮忙。

　　柳父能得圣上青睐信任，自然是心思玲珑之人。听了女儿的话，立马察觉其中的道理。虽然要舍了老脸，但为了女儿的幸福也是豁出去了。这亲事百转千回，绕到现在，也不在乎再多费些神了。

　　借给圣上看病之机，柳父一直愁眉不展，时不时就叹息几声，与平日乐观嬉笑的作风完全不一样。

　　果然，令圣上狐疑之下，先开口问了一句：“何故闷闷不乐？”

　　柳父只叹息，却不愿意说，只道没脸的事，不好意思让圣上知晓。

　　如此，反倒更令圣上好奇，追问之下柳父才坦白，唯一的嫡女与孟家的庶长子定下了亲事，请了媒人做主，双方夫人交换了信物口头相约。可孟大爷可能嫌我这门第太低，硬要退了这门亲事。从来都只有女方毁约，这男方毁约，我这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柳父边说边叹气，样子十分颓丧。

　　圣上寻思了一下，说道：“考上状元，后续弦吕氏的那个孟绍？”

　　柳父没想到只提了个孟大爷，圣上居然立马猜出了是哪个人，甚至连考状元和有续弦都知晓。柳父迟疑之下，点头称“是”。

　　圣上沉思了一下，问起是否需要他做主赐婚，介时孟大爷就没可说的了。

　　柳父心里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圣上金口一开省了多少事。只不过，他又联想起女儿的话语，说起赐婚会让圣上看清了柳家，柳父能在圣上身边呆这么久，也明白其中之理。即便因赐婚嫁进孟家，孟大爷若记仇，是为以后留下祸根。

　　柳父转念一琢磨，若圣上真想赐婚直接就赐了，还由此刻意一问，可能还带有试探的成分。圣心难测，还是照之前的商量以退为进为好。于是，柳父谢绝了圣上的恩典，解释家务事而已，会处理好的。

　　圣上轻笑，龙心大悦，安慰了柳父几句，就不再提及此事。

　　隔日，柳诗诗就将柳父与圣上的对话说给了晴初听，询问之后要如何办才好。

　　晴初听到圣上对孟老爹的那句批语时，忍不住乐开了花。

　　“考上状元，后续弦吕氏的那个孟绍？”

　　由此话可见，圣上还是很赏识孟老爹的才华，隔了这么多年，还记着他考过状元。同时，对于他娶了窦太后母族的吕氏，估计也十分膈应的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