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唐先生的那些事儿》凌素颜

26、第二十六章 原点

　　我终究还是会回到别墅的，被他的肆意或是我的纵容带回到原点。因为开始了总需要有结束的尾声，只不过我一直希望我们真的可以好聚好散。我们其实没有必要较真地撕裂彼此之间的关系，至少我从来没有关于这种结束的想法。

　　夜空的星光依然美丽璀璨。星辰一点一点地几乎像要连成线之际，又显得很是独立自主地挂在各自的原点。然后，再抬眼朝向夜空的一角望去，隐约侥幸地还能瞧见小弯月以极其害羞又别扭的姿态慢慢悬出来。

　　此等情景只是无限岁月里微不足道的夜景而已，不晓得因何因素致使我超乎寻常地在意起来。我开始一个人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以极其执著的心态很在意它们的原点，同时百思不得其解地思考自己的原点应该何去何从。这种无理的行为随着无穷日子的推进慢慢上瘾了，仿佛唯独这样的做法也许有助于无助的我。

　　我开始一边观望夜空，一边等待他的归来。我开始期待黑夜的降临，而且期待他的归来。我开始抬手数星星，也顺便数数看他到底还有多久才会回来。于是一二三四五...幽幽地极富耐心地数呀数的，直到听见车子开进别墅的声音。

　　“哟，爸比的玫瑰这么乖啊，竟然在家门口等爸比回家。”堂堂唐先生回家后逗小狗的画面，只限同住屋檐之下的情/妇有幸观赏。

　　我始终不知道应该如何定义那名情/妇的位置，因为我始终觉得与其说她真的回到了原点，还倒不如说她好像回到了原点。真的与好像的差别，斤斤计较的话实在可以差很多。

　　“吃饭了吗？”他将‘玫瑰’抱进怀里好生呵护的样子尽显难得的父爱。可是京城里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唐先生根本不喜欢孩子。因此多年来他的女人都不被允许怀有孩子，哪怕纯属天意的孩子他都坚决不要。

　　那么他必定是非常虚伪的人吧？明明本身给不了的感情，他怎么可以让人产生不必要的假想呢？只怕就连小狗都被他的过分宠爱给骗得直摇尾巴了...小狗毕竟是别墅新进的成员，所以请原谅初来乍到的它无知极了。

　　“还没呢，玫瑰小姐说等您回来一起吃。”吴阿姨谄媚的说法，顿时让尾随在后的我吃不消。我经常啼笑皆非地垂脸，而此类景象落进有心人的眼底又被曲解成另外一种体会了。

　　“我越来越喜欢你等我回家一起吃饭的感觉。”他将小狗转交给吴阿姨便走进厨房洗手，然后落座在我的对面后主动夹了一块鱼肉給我。

　　我乖顺地吃着鲜美的鱼肉，接着尽量地扯开嘴角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他点头表示听见了，继续再接再厉地动用筷子给我夹东夹西的。于是一顿饭下来我再也寻不着客气的空间，或许这就是他故意怀抱的目的吧。他喜欢看我吃他家的营养美食，甚至为了我终于不负众望地恢复正常的体重而兴高采烈。

　　时间的唯一好处几乎是抚平伤痛，因为我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流动而逐渐康复了。即使太大的动作仍然会感到微痛，但是我已经能够慢慢地沿着别墅外的道路走出保安亭，远离富贵城的一路一号...

　　我在平静的路边只身一人时而晒得浑身发热，时而被突然的毛毛雨刺得浑身发凉。分明不同的天气里，每一次或晒或淋的结果都会是西装笔挺的他合时地出现在眼前。当我虚弱地卡在中间而再也走不下去的时候，他便会明瞭地摇下车窗指点我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还有明天可以再继续啊。”

　　日复一日的大计的确还有明日。这种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复原而必须坚持的运动竟然发展成我们的默契，而这种开不了口的默契竟然支持接下来的漫长生活。我们看似回到了原点，却又不是真正回到生活的原点如此简单。

　　我不灰心，主要的借口是我没有灰心的余地。我从来都不给自己任何可以退后的余地，而若无其事的努力康复只是为了更近一步地达成目的。

　　“哥，今夜是第几夜了？尽管你一直都不肯进/入我的梦，但是我依然对你的思念已经快要天翻地覆了。”

　　“哥，你有事耽误了不能来找我没关系，待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以后亲自去找你怎么样？”

　　“哥，倒数还有两天的生日快到了，我不会让你久等的...”

　　我写完无限的文字就动手点燃打火机，坚持不懈地将寄不出的信纸里的信息烧给逝世的金耀君。在幽暗的卧室里，我眼睁睁地目睹豆点的火光透过易燃的信纸而一发不可收拾。我一直紧抓住信纸的一角，直到热火烧灼指头才肯松手。

　　卧室门外的男人已经悄悄地在火灭之时关上了门。他手中捧着的两小杯养生酒在关门之际，因为不够小心的碰撞而倾斜了。我听见他起先凝滞的脚步落荒而逃，对此我并没有多做什么反应，而是很安静地躺在床上。

　　落地窗外的星光依然美丽璀璨得让人舍不得闭上眼睛，而此等情景只是无限岁月里微不足道的夜景而已。即便微不足道，然而夜空下渺小得微乎其微的我依旧很奋斗地认清它们。我不断地仰望属于它们的原点，尽力在沉沦之前小心翼翼地考虑自己的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