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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母亲来访 ...

  •   潜逃中的人,几天下来都足不出户地整理着他的行李以及心情,试图乐观地迎接全新的生活。从地图上来看,美国好像是一个既遥远又庞大的国家。那么遥不可及的地方,连做梦都做不到那里去,的确是一个潜逃之人最好的落脚地。

      很多事情在取与舍之间都必须果断以对。最佳的例子莫过于一件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衬衫,或者是一本已经写完的日记本。在垃圾袋与行李箱之间,我最终还是咬着唇瓣把两样属于过去式的东西都丢进右手边的黑色垃圾袋里。

      就像舍弃以前最珍贵的链子以及戒指一样,整理的过程中,说穿了不就是不断地割舍早已应该割舍,却从来没想过要割舍的东西。我在想,如果人类的记忆体也可以这么随心所欲地割舍的话,那会是一件多么美好的功能呢?

      别墅大门的铃声又响了。因为没有尖锐的叫嚣声,也不会再有尖锐的叫嚣声,我甚至连来者是谁的好奇心都提不起来。或许是这种即将结束一切的阶段,我好像变成了一台戴着口罩以及手套,日日夜夜不断整理行李的机器人。

      “玫瑰小姐,是陈...陈夫人来了。”吴阿姨总是这么可爱,不安的时候会结巴,害怕的时候连脚步都站不稳。同样是帮佣出生的人,为什么有些可以这么可爱,有些却极其地理直气壮反而特别惹人厌了?

      我不用下楼,来者就已经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卧室,一双乍看之下与我有几分相似的丹凤眼里正在怒火中烧。老实说,除了眼睛我发现我们俩跟本毫无相似之处,尤其是性格更是存在着天壤之别。

      这样的我们还算是母女吗?对外来说,我们确实是所谓血浓于水的母女,可是实质上是或不是也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明白了。

      我示意吴阿姨下去之后,准备绕过她想继续未完的整理,谁知道她不改急性地一把拽住了我的手。

      “啪!”未开口,率先兜面而来的就是一记火辣辣的巴掌。

      她的一巴掌甩得我跌坐在地上。我瞬间痛得连开口反击的力气都丧失了,只好趴在冰凉的地面捂住自己无辜遭殃的脸颊。

      “你口口声声说找到的好生活,原来就是这种勾引男人破坏别人家庭的好生活!”

      “你随便找什么阿猪阿狗嫁掉不好,非得要步你母亲的后尘,给人做情/妇!”

      “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是吗?你说啊!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她破口就骂一直骂拼了老命似的骂,骂得累了便乏力地坐在床上,然后又像突然敏感地想起了什么就立刻跳起来。她嫌弃地指着京城中的女人们所梦寐以求的进口双人大床,瞥视着床头柜上成排的亲密双人照片。

      我仰望设计华丽的天花板,望着吊挂的复古电风扇,以及以点缀品的姿态不断伴随着电风扇旋转的万元水晶。我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找到了所缺乏的一口气。

      “你现在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跟我找砸,也是拜那个男人所赐。这个京城的每一块地,包括你现在站住的每一砖,甚至我们需要的每一口空气都是他的,不然你以为,在京城真的这么容易谋生吗?”

      弱者只有臣服于强者的份,这是现实社会最现实的生存法则。唐先生是何等的人才能巩固京城至今的地位,他的能力或者手段有多无可质疑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实际上人们在意的是怎么向往他的成功,抑或怎么同这种成功的人打交道。

      我是谁?我只不过是千万人之中偶然侥幸的一位,而仅仅的运气只能倾尽全力地孤注一掷。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永远,但是过往唯一的好处就是印证了就算明明有足够的信心把握的永远,也不见得真的会永远。

      永远到底有多远,永远都是一个未知数。既然人生本来就是一个又一个接连的未知数,那么我们还有什么是必须犹豫不决的?

      “如果我早知道是他,那么我宁可病死也不要你救!”卷发女人冲动地一手砸向床架,落得了痛得咬牙切齿的结果。瘦削手腕上的一道道点滴痕迹还清晰可见,显然是病愈不久的病人。

      那时候,金耀君带着幽宁离开了,母亲又患了需要大笔钱医治的重病,我在绝望之中好不容易看见了一线希望,哪有放过的道理呢?我知道他在等一个女人,我更知道自己与他等的那个女人有几分相像,在紧急的状况之下单凭这种巧合我甚至没有思考的余地。

      狗急了会跳墙,更何况我只是一个软弱无力的女人?除了被说是靠男人的狐狸精,我实际获得的利益足够我自治一切的伤害。重蹈覆辙就重蹈覆辙吧,条件是重蹈覆辙能够保证苟且偷生所保证不了的生活。

      “妈,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事实是你的病真的是被唐先生花钱给治好的,而我,真的是唐先生的女人。”

      一句话,就是让人窒息的完结篇。她接受不了结局所以试图苦苦挣扎,而我早已以女主角的身份认命地接受了编排好的结局。

      “如果你认同甚至改变主意跟我一起移居美国,那么我一定会很高兴。不过妈,如果你真的不想这么做,我也不会勉强你。你有你的自由,当然,我也有我的自由。”

      我可以很固执,也可以很死心眼。对于认定是对的事我通常会勇往直前,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不见得变化多少,未来更不会多做改变。唐先生说过我这样很危险,总是不给自己留余地,总是残忍地把自己逼到死角去。

      “日爱,你真的决定要走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之后,妈怎么办?”

      她的一番问话说出来之后,我很惊讶地正视她。多久了,她没有这么脆弱过?她很少这么脆弱的,至少这些话这种口气不应该从她的嘴里吐露出来才对。

      “杨医生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而且我说过,妈如果你想来我们随时都会欢迎你。”

      我说出早已练习过无数遍的诀别之言,类似的话也已经在医院对着往昔的旧情人发表过了。未来的日子里,我将彻底与从前的一切挥别。

      可是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偏偏以往的每一个人好像都串通好似的不让我如愿出走...

      “那耀君怎么办?你连最后一程都不愿送他就走了,你怎么会是我抚养长大的女儿呢?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可以这么残忍啊,日爱。”

      一句饱含失望的指责,宛如晴天霹雳,震得我的耳膜瞬即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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