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巫山外的云

2、父亲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来，教室里的一切都染上一层金边。温瑾拿着一本英语满分作文背着背着，心思就转了道，昨天杜茗语好像很生气，听说她是荆楚酒业的千金，大概从小没受过这样的气，也不知道会不会弄出什么事儿来。
　　不过就算她要做什么，自己也没办法阻止，还是顺其自然吧。这样想着，温瑾便放下了昨晚的事，开始认真背起作文来。
　　上午一二节课是英语，老师讲昨天的作业，单选完型翻译。老师讲到翻译，“这个句型我讲过多少遍了，教室后面的蚂蚁都听懂了，你们还给我错。”
　　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班学生多糟糕呢。实际上身为一中实验班，上一次模考均分超过六百，除了某些有些偏科学生，还真没人英语特差，老师只是想给学生增加点压力罢了，就像黑板旁64天倒计时一样。

　　上完晚自习，温瑾照例关灯锁门。踏着路灯的光芒回到宿舍，拿着电话卡，给父亲打电话。高三放的是半月假，十五天放一个晚上，温瑾每次过一个星期，在中间给父亲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想必父亲是掐着点儿等着的。“爸。”“唉，你在学校还好吗？”“嗯，我很好。”“钱够花吗？”“够，上个月模拟大考我拿了四百奖金，还没花完呢。”“够花就好。”
　　随之一阵漫长的沉默，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想就这样挂断。直到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小瑾，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吃，不要太省着花，天还有点儿凉，早上去教室记得带外套，这个时节雨比较多，去教室回宿舍都记得带伞，现在流感闹得这么凶，要是感冒了就不好了。。。”
　　这些话每次打电话母亲都要说一次，但是每一次听，温瑾还是觉得很暖心，一点儿也不觉得烦，安静的听着，直到父亲接过电话，催他去睡，才挂电话。

　　躺上床，温瑾还在想着家里，头顶突然冒出一个脑袋，“阿瑾，怎么样了啊？”正是昨天转交礼物的少年。他叫杨恒，温瑾的初中兼高中同学，同时也是好友。
　　“还能怎样，当然是还给她啦。”“不是吧，就这样？大小姐没和你闹？！”“她闹了，所以我直接告诉她我不喜欢她。”“不是，那她不得更加要和你闹。”“随她去吧，只要不影响到我，想怎么闹都随她。”“不，阿瑾，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的。”“随便她吧，到时候再说。”
　　迷迷糊糊沉入梦乡的时候，温瑾想的是，下个月的模拟大考就要来了，要安心考，这样下个月生活费就不用找爸妈拿了。

　　星期四，模拟考开始。老师说模拟考是为了让学生摸清自己的水平与弱点，所以监考不怎么严，连桌上的书都没有清出去，只是堆在走道里。温瑾是理科生，他喜欢物理与数学，这两门也是他的强项，考完后还有点时间检查了一遍 。当然语文英语也不差，语文通常一百二十多，英语一百三十多。
　　这次考完温瑾感觉不错，奖金应该不是问题，不过英语大概还是一百三十几，还有提升空间，他最近也在主攻英语，下次模拟考英语争取过140。
　　瑾收拾着东西，想到就可以回家了，心情不禁轻快许多。不过再急也还是要等同学都走了，关窗锁门了他才能走。好在好不容易放假，假期又短，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没过几分钟，人就都走光了。
　　温瑾看着最后一个人走出教室，站起来关窗，正当他做最后一遍检查时，门响了。温瑾回头，有些疑惑这是谁进教室还要敲门，却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儒雅温文的笑意，“请问是温瑾同学吗？”
　　温瑾的疑惑只维持了一秒，然后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因为男人掏出了两个盒子，两个他很眼熟的盒子。
　　“我是杜茗语的父亲，可以聊一聊吗？”男人用着疑问的口气，人却已经做到了他面前，进门时甚至记得带上了门。
　　温瑾转过头，检查完窗子，随手搬了把同学的椅子，和男人隔桌相对，“杜先生想聊些什么呢？”

　　男人把盒子轻轻放在桌上，“茗语喜欢你很久了，从她高二上学期转到这个学校就开始了。刚转过来的时候，她对这里很不满意，一天要上十几节课，连个社团都没有，甚至没有个像样的图书馆，最让她受不了的是，食堂没有小餐厅，让她和一群人一起抢饭简直颠覆了她十几年的世界观。”男人微笑了一瞬，又缓缓平静。
　　“直到她遇见了你，她不再抱怨呆在学校里的时间太长，她开始比以前更努力的学习，为了和你一个班级，她甚至选了她不喜欢的理科。只是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在她以前的学校里，她的小姐妹们看上谁基本上都是送几次礼就行了，这礼物还是她去年亲自挑的，怕被你拒绝，一直熬到快毕业了才送出手。”他轻轻抚摸着盒子。
　　“我和她妈生日时她挑礼物都没这么尽心过，可你还是拒绝了，那天晚上她回家，和她广州的小姐妹聊了好久，最后让人家第二天一大早去买限量版的再寄过来，还和人家确认这次一定会成功。”男人神色微妙的看着他，“你再次拒绝了，茗语回家眼睛都是红的，她妈哄了好久。”
　　“所以杜先生的意思是。。。？”
　　“你和茗语在一起吧。”
　　温瑾惊讶。
　　”怎么，你以为我应该是来教训你伤害了我女儿或者是来警告你离我女儿远点儿的？”
　　温瑾挑眉，“看来不是？”
　　“当然不是，茗语现在依然喜欢你，如果我教训你，她会和我吵架，如果我警告你不许接受她，她会更加坚定地想和你在一起，不如想办法成全她的心愿，得到了之后才不会留下执念，相处中她会明白差距，差距会造成冲突，冲突会消磨感情，她最终会明白，你不适合她。”
　　温瑾垂下眼，“你是个好父亲，替女儿想得很周到。可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我知道你不喜欢茗语，实际上，如果你真的喜欢茗语，我其实还挺中意你的，但你不喜欢她，我自然要想办法在对她伤害最小的情况下让她死心。你只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着痕迹的让她意识到差距就可以了。”
　　“还是那句话，你确实想的很周到，但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一个人不愿意做某件事，只能是筹码不够，只不过这个筹码有可能是物质方面的，也有可能是精神方面的罢了。有人说，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心里不爽，没有为什么，那只是因为和他谈的人没找到让他心里爽起来的办法。”
　　“那杜先生准备用什么办法让我变得愿意呢？”
　　“那就要看你缺什么或者想要什么了。”
　　“可惜我虽然不怎么富裕，可也不缺什么，至于想要的，我更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去得到它们。”
　　“是吗，年轻人，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你回去仔细想一想，想清楚了，再联系我。”男人说完，起身离开，“这两个盒子，你还是收下吧，就当做今天唐突打扰的赔礼。”
　　温瑾没有阻止男人的离去，他没有把盒子塞给男人，也没有说不用想了，我不喜欢杜茗语，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和她在一起，哪怕是为了让她死心。说到底，温瑾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礼物没有其他含义时为什么不收，至于回去想想，那就下次再说呗，如果没发生什么让他改主意的事儿，他依然会拒绝，怎么想都没用，如果真有事，他也不是真清高，现在不答应只是没那个必要和意义罢了。
　　锁上门，温瑾像往常一样，登上回家的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