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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Ⅶ ...

  •   她记得那洁白的雪光映着天边的色彩,慢慢飘落的颜色仿佛涂上一层奶油的樱花,轻柔得被风一吹就调转了飞扬的方向。她记得手中不多不少的物品放在褐色纸袋中,跨在自己右臂上时,被卷上去袖子的双臂被微微勒出印记,不知是因为寒冷空气的缘故,还是纸袋,她的手臂苍白中带着略微的飞红。她记得街上人来来往往,穿着厚厚的外套,戴着帽子,或撑着伞,坐着汽车,或是快速踏在雪地中,随即留下一连串的脚印,因为行人较多的缘故,地上的脚印渐渐杂乱起来,洁白的颜色也被踩得发着灰黑,好像是刚刚摔在泥泞中的天使。
      她记得她抬头看着那漫天的雪花时,冰凉的触感落在颊上,说不清是舒适还是凄凉,眼中的水翳快要让她看不清眼前的行人和道路,缓慢地踏在雪上,本应发出的脚步声因为繁华的城市而被淹没,所有的一切显得其乐融融又温暖非常,渐渐拉出的夜幕,带着无数美丽的灯光,闪烁在身边,好似帮她为苍白的双颊染上一些其他的色彩。
      微微缩一下脖子,将一般的脸躲在围巾里,看不出她的表情,身影仍是挺拔而倔强,路过的行人只当她是刚刚下班而随意散步的白领,却很难有有心人看出那剪影勾勒出的落寞。长而密的睫毛好像盛下了几多雪花,通过视线出去能看见些许的白色,她身后将眼上的东西抹去,然后继续走着。不慌不忙,从容淡定。
      是,她永远都会是这样的人,不会因为某些事情而深陷象牙塔而永困于此,她迟早都会走出来,而所用的时间,绝对不会很长。她会用最适合的态度和做法去应对,无论这是不是自己真正的意愿。
      停在阿笠邸,房檐上已经有一层雪色,像是童话中的世界,可她怎么会是住在里面的等待幸福的人?也许这个比喻太过幼稚,却一丝不落地去反衬她如今境地。上前拿出钥匙进门,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很快冷静适应下来,伸手去打开灯光,将袋子中的东西一一归位,有条不紊而镇静非常。
      房间内只响着她的脚步声还有烧水的声音,那热乎乎的白气通过壶嘴喷出,而徐徐上升,在暖黄的灯光下仿佛制造了整个室内非常温暖的假象,餐桌上带着简单花纹样式的茶壶和茶杯乖乖放置,两个茶杯倒扣在茶垫上,好像真的让人以为屋内是两个人在生活,扭头看去,工藤宅的灯灭着,听他说自己父母已经回日本,也许今晚一起约会重温故地也说不定。
      她扯扯嘴角,将玻璃杯中倒上一杯水,换下熟悉的照片前的那杯凉透了的清水,并恭恭敬敬地鞠躬,转身将室内灯光关下几盏,仅留照片不远处的一盏落地灯,坐在照片对面,看着眼前笑脸慈祥的人,连平日里极力想制造的镇静地表情也随刚刚的热水的白气散在空中,不由自觉的,一抹微笑浮上来,看着照片的眼神忽然变得柔软得如同快要融化的心中的坚冰。
      她想,心中那块冰封的阳光,早已经融化而富有热气了吧。
      可是那光亮越强,越激烈,就越让她感到慌乱,生怕有一个时间,自己忽然就被开膛破肚,那份想永埋地下的真心被公之于天下。
      所以她还是要逃避,逃到没有他的地方,便能试着去忘却去将这如同朝阳般的感情重新冰封。尽管曾答应不会逃避,但是,有些事总不能一厢情愿。
      她总是这样,逃不过命运碾压的齿轮,逃不过想要去将她拉出黑暗的亲情、友情,抑或爱情。可是不会成功的,她悲戚地想着,心中明明白白,所有人为她,都是徒劳,搞不好还要被命运的力量所反噬。
      忽然传来撕裂万物般激烈的风声,想起进门后打开的窗户,便起身将它关紧,听到门口有奇怪的沙沙声,虽然像寒风造成的声音,却让她觉得奇怪,来到门前,门外果然寒风大作,茶发被吹乱得挡住视线,她赶快关紧门,双手放在门上,自嘲自己疑神疑鬼,常年在医院内虽然没有危险,果然来到外界,就仍然是那样的性格,明明现在已经安全了,她如是想着,双手慢慢从门上放下,轻轻舒口气,伸手将茶发整理好。
      扭头望去,室内一片黑暗,再看向窗外,刚刚的路灯全部灭掉,这一片是断电了么?眼睛还没有熟悉眼前的黑暗,缓慢地眨着双眼,正等着月光照下自己适应周围的时刻。
      四处看着,也许是因为自己将窗帘全部拉上的缘故,这个时刻到来得尤其缓慢,她又听到了和刚刚一样奇怪的声响,心中一凛,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当然现在还在黑暗中,稍稍侧首看着前方,想迈步而上,忽然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量触碰自己的眉心。
      很小的时候就在组织里面,她看惯了许多本不是那个年龄见到的东西,也亲眼看见过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倒下,当时恐惧异常,事后拼命要求自己适应这个地方,战胜这种恐惧,再大一些,十五六岁,因为不想为那些人进行研究而被冰冷的枪口顶着脑袋,那种突如其来的生命被威胁的感觉仿佛一桶冰凉的水从头顶浇下,一直到脚底,都散发着难以描述的寒冷和可怖。
      所以她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仅有零点几秒的惊诧,然后迅速恢复平静,双眸陡然发出许久没有射出的杀气,带着愤恨和勇气,借助着终于迎来的月光和越来越清晰的视线,看清眼前与自己平视而面孔理得过近的人。
      她勾起嘴角,双眸所发出的利刃一一朝眼前的人刺去,而此人却用似笑非笑,又自信满满的眼睛注视着她,右手往前送了一下,盯着她眉心的枪的力道又重了一些。
      “辛苦你了,等了五年。”志保忽然笑起来,也许现在的结局,也不算坏,至少,她达到了想要的目的,她不在意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到陌生的国家进行研究,或是永远放弃这个职业,或是迎接生命的终结,哪一个选项她都会欣然接受,因为,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明明早已经放弃。
      那剩下的东西,存于不存,有与没有,又有什么意义呢。
      眼前的人唇边也慢慢舒开令她熟悉而又当年恐惧无比的笑容,稍稍侧首,看着眼前的人,动作优雅而一点也不急切,最后终于吐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终于等到你从他身边逃走的那一刻了,Sherry,我们,好久不见。”

      工藤新一眼看着眼前的人对自己大发脾气,无力反驳,无力还击,只能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领,疯狂而大力地晃动着自己的身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宫野志保离开的七天后,自己仍然没有找到她,当然除了作为侦探本身的挫败感外,更多的是心灵的打击和说不出来的痛楚。所以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在只有他们二人在的工藤宅再怎么大声骂他,他也无动于衷,因为没有什么比自己心中对自己的怨恨和惩罚还要痛苦的了。
      眼前人好像是骂累了,坐在腿边的沙发上,微微陷在沙发里的人看了他一眼,便将双手打在沙发靠背的最高处,抬头望着天花板,新一慢慢坐下,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人,二人许久无话,听着窗外呼呼凛冽而又凄凉的风声,好像在控诉他的罪行。
      从兰醒到现在,自己只有几次曾去瞧过她,剩下时间跑遍各大机场和新干线站去询问,但都没有结果,连出租车公司也问过了,却也丝毫没有头绪,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到大阪去让平次帮忙寻找,而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在电话里叫的声音让新一冰冷下来的心又突然咯噔一下。二人四处打听,并让警视厅暗中帮忙寻找,周边城市,还有日本的几个大城市,都找了一遍,没有出境记录,没有去其他城市的记录,她就像忽然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整个社会中。
      同样,打电话到哈佛大学去询问她是否回母校任职,或是与母校联络,比如工作上的推荐信一类的,如果她要重新生活,在这个社会,有自己母校推荐信和学历,是最重要的,也最保本的,但一概没有,好像出了米花中心医院的大门后,她就真正的不知所踪。
      丝毫不夸张。
      工藤新一服部平次作为关西关东的侦探,快要将这个世界翻过来一遍似的,跑了许多地方,打了无数电话,连曾经去过野炊的几个深山老林都转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她。曾经受害者失踪的案子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但这次,没有线索,电话无法接通,行李、随身物品全留在阿笠邸——她是回来过一次不错,但什么也没有带走,不知为何,侦探徽章和手电筒手表也全在桌子上,纹丝不动。
      他们找不到她,就像留在雪地里的脚印,在一场大雪后被尽数掩盖,丝毫没有过去的痕迹。
      或许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这已经不是平次第一次向自己发脾气了,他们找了这么多天,也慢慢放弃,这样让侦探丧失信心的恐怕也只有她,世界如此之大,却难以从沧海中找出那小小一粒珍珠,是很可笑吧,他坐在沙发上,望着正在发呆的朋友,心中不由一叹,过了好久,他才说道:“服部,放弃吧,她不想让我们找到,就,随她去吧……”
      平次听罢忽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坐在沙发上的新一,嘴唇微微发颤,有许多话想说出口,却停留在嘴边,生生咽了下去,说其他的还有用么,她明明不想让眼前这个人知道一切的,一切有关于她对他的感情,难道自己要把这些在她苦心经营后再展露出来么?这也不是她想要的,也许,她的确不想让他们找到,所以才会逃得这么利索和干净,没有线索和念想。
      是吧,也许,是吧……
      服部平次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看了新一良久,又重新瘫坐回沙发上。
      工藤,你就永远守着未知,好好按照她的愿望,与小兰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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