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哀同人）融陽》波板糖哒爱意

26、Ⅴ

　　新一将手放在门把上，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努努的敲门声传来，他打开房门，低头看见三张熟悉的面孔。
　　“啊，是新一哥哥！我们可以进来么？”颇有小男生气概的光彦捧着一束花站在最前面，看见意料之内的工藤新一露出阳光可爱的笑脸来，新一温暖一笑：“当然可以，大家来看小兰的吧，真是有心了，进来随便坐。”新一走到窗边，将重叠而摞的塑料椅子拿下来几个放在一排，招呼他们坐下，光彦有礼地将那束花小心仔细地摆在床头柜上，左右看看效果，才放心落座。
　　“新一哥哥，小兰姐姐最近怎么样了？”步美急切地问道，新一忽然一恍，想起某次自己变回工藤新一的模样并参加学校演出，清晨和小兰、“柯南”一起上学时竟然脱口而出“小兰姐姐”，粗心大意不是重点，只是所谓的习惯却难以忘却。
　　就如现在他身为工藤新一时，坐在他们面前，还是想叫他们的名字，看他们四处乱跑要跟着，节假日和他们一起出去野炊，一切仿佛理所应当，本应存在，却随着江户川柯南的消失，让现在处于三个孩子面前的自己不禁有些恍惚。
　　——“工藤新一的世界里是没有我这个人的，就连吉田、元谷、小岛也没有，所以你该明白了吧？不要天真地以为一切可以不变，换了名字，就要承担许多的变化，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本就是不存在的，不是么？”
　　一个女声蓦地闯入脑中，直直叩着心门，好像告诉他就是这样，这就是事实。身为柯南时无数次想着吃下解药变回十七岁的身躯，这样可以做许多事情，可是现在是十七岁了没错，却又怀念着无拘无束的小学生活。心中暗暗骂着自己，真是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对，没错，工藤新一永远都是这样，失去之后才明白一切已成往事。
　　三个孩子看着新一出神不由奇怪，元太探上去看了半天，新一才反应过来看着胖胖的孩子与他面孔距离不超过十厘米，忽然不好意思道：“你们说什么？”
　　元太一脸无奈地看着新一，步美慌忙接道：“小兰姐姐怎么样了。”“啊，还好，除了一直昏迷外，情况都很正常，气色也不错，不要担心。”元太在一边嘟囔着：“这是神探哥哥么，怎么看起来傻傻的。”光彦在一边赔笑一番，又看向新一。
　　“那，我们就放心了……新一哥哥，我们寒假在家没事情做的，所以以后可以常来这里照顾小兰姐姐么？也帮你们分担一些。”新一听步美这样说，而且脸上多了些不与年龄相符的悲伤，不由凄然：“好啊，不麻烦的话就躲来看看她，不过今天……你们又和家长说要长时间呆在这里么。”
　　“还……还没有，只告诉家长要来看小兰姐姐。”“那就不好了，”新一想起志保还在躲着，低头柔声劝导，“你们得告诉家长晚些回去，否则在这里呆那么久，他们会担心的，你们不能让家长担心。”
　　“那么，我们等会就给家长打电话！”光彦开心地说道，旁边两个孩子随声附和，光彦又垂下脑袋，一脸不自信的样子，不敢与新一对视，“新一哥哥，我听柯南说……他认识你。”
　　新一和厕所内的志保皆一怔，听着他继续说道：“您知道柯南去哪了么？只听说被家长接走了，也不知道接到哪里了，我们想探望他都不行，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也停用了，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怎么也找不到他，新一哥哥……如果你能见到柯南的话，能告诉他我们很想念他么？”
　　新一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上面罩着一层薄薄的黯然之感，低头望着三个并列而坐的孩子们，他们衣服上都别着侦探徽章，好似这个团体永远存在般，任何情况下都能取得联系，只是柯南和灰原走后，他们对这两个侦探徽章的呼叫，就再也没人应过。
　　厕所内志保靠在墙上，冰凉的瓷砖的触感从整个背上袭来，仿佛背了块巨大沉重的冰块般凉意直直戳入内心，深入骨髓，她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没有亮起的灯盏，右手手背轻轻放在渗着细汗的额上，缓缓闭上眼睛。她似乎听到孩子们的啜泣声，不知似真似幻，又听到柯南的声音，对，是柯南并非新一，用无奈的语调好像在说：“不要哭了，不是说会意志坚强的么，不要再哭啦。”
　　好像就如初见那晚哭泣的自己，他在一旁对于这个陌生的女孩满心的无奈和莫名的关怀，尽管自己是假哭却仍然骗住了他那双睿智的双眼，他也是这样说着：“不要哭啦，不要哭啦……”她深吸口气，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
　　良久，新一微笑着看着他们：“如果有机会，我会转达的。”“真的？谢谢新一哥哥！”光彦兴奋地叫道，下一秒却又安静下里，新一看着他仍然不妙的神色：“怎么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柯南有新一哥哥的转达，可是灰原同学……灰原同学她总是独来独往的，我们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亲人，在我们心中阿笠博士一直都是她最亲的家人，可是她也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没办法找到她也没办法向对柯南一样送去我们的关怀，因为灰原同学总是很坚强，我们很佩服，有时候柯南不在身边，只有她冷静的语气才能让我们镇定下来。”光彦垂着脑袋一股脑地说尽了所有的话，却听不见面前人的回复。
　　步美揉了揉快要流出泪的双眼，声音微颤，继续接道：“柯南有父母的疼爱有小兰姐姐的关怀，但是小哀不一样，我们也不知道她的父母在哪，从没听她提起过，阿笠博士离开小哀最痛苦了，她怎么都没有哭可是我能看见她总是闪闪的眼眶，小哀很孤单，我好担心她，她这样离开，拒绝我们，我真的好担心她！”步美昂着小小而倔强的脑袋，泪目盯着新一，最后一句话大声而失控地喊出来，志保听见自己眼中溢出的泪水滴在地上的哀戚之声。
　　新一坐在那里与她对视微微愣神，往事一点一滴伏在心头，有时他明明看到的却不敢承认的东西被年幼的孩子们脱口而出，还有许多自己想要隐藏的感情却被步美凄凉的叫喊声一下子抽离出来暴露在强光之下。他不自然地扯扯嘴角，握紧右手，转眼看见坐在离自己最远处一声不吭的元太。
　　小岛元太一直是大大咧咧的男生，没有步美细腻，没有光彦对灰原哀感情那么深，但他也将她当成重要的伙伴，重要的成员，否则他不会在将要爆炸的大厅不顾一切冲下车去救慷慨赴死的女孩儿。因此他并不知道怎样去表达，所以听两个朋友的话音落下，也沉默的坐在那里，他们说的，与他的心思，大抵相同吧。
　　新一深吸口气，看着安静的三人，不由目光瞥向紧闭的厕所门，想象着她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听完这一番肺腑之言，恐怕远没有自己这么从容吧，在别人面前她可以倔强地始终昂着头，就如步美说的那样，博士离开怎么都不肯当中哭泣，但在一个人的时候……
　　当初太过自责又遭遇兰的事情的打击，曾经一蹶不振躲在工藤宅，却从没想过她是怎么熬过的那几个孤单而寒冷的夜晚。
　　光彦拽拽步美的袖子，她扭过去看着他，光彦上前看向新一：“新一哥哥……我们先走了，和家长商量完后，明天来照顾小兰姐姐，新一哥哥你多保重。”
　　新一看着三个状态并不好的孩子，不由自主地上前说道：“你们要坚强一些，一切都会好的，兰很快也会醒过来的。”光彦仿佛在他身上看见了柯南的影子，又摇摇脑袋，新一和柯南相像大家都有感觉，怎么可能是一个人，他点点头，和其余两人小心将门关上。
　　新一坐回椅子上，愣愣地看着床头的一大束花，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女子沉默地上前继续做着未完的检查，新一抬头看着她的侧影，心下不由伤痛，便张张嘴巴，愣是挤出一句：“灰原……”
　　女子忙活的双手忽然停在半空中，转身看着他坐在床边，二人距离并不算近，却像是咫尺般触手可及，但又像海市蜃楼，深陷其中分不清真假。她扯扯嘴角：“叫我宫野。”“你很想见他们的吧，因为这张脸所以不敢与他们相见，可是你也听到了，他们多想念你，多担心你。多么想再次见到你。”
　　“我不属于他们的世界，你不属于他们和我的世界，他们那里注定只有三人，你这里注定有你和毛利，我这里注定孑然一身，我说过的吧，这些不能改变，一切回到正轨，这就是正轨。因为心软和思念再次相见，无疑为他们徒添烦恼，所以还是放下吧，时间久了，他们就会忘掉这些，仍然是原来的样子。”
　　“可是你看他们哪还有原来的样子！因为战争让他们原本美好童年笼罩上多少阴霾，少年侦探团，毛利侦探事务所，阿笠邸，都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新一站起身看着她，他当然不是在怪她，只是在用苍白的语气诘问苍天为何伤害无辜之人。
　　“这一切都因为我。”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新一冲到她身边看着她，“灰原，回来吧，回到大家的身边，不要总是一个人承担一切，不要逼着自己背上太过沉重的包袱，周围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你并不是一个人啊。”
　　你并不是一个人。
　　听过多少次这样的话语，看了多少张笑脸，不知走马观花还是切身而融，总之，她总能被那些微笑和拥抱赋予虚假的幻想，可是博士的死告诉她，注定光亮的地方是在黑暗来临之后才存在的，那么，它存在的基础，就是黑暗的破灭。
　　她伸手端起白色铁盘和里面的检查器具，她只是笑着说：“谢谢你，工藤。”便转身镇静地走出病房。
　　他没有想过追过去，因为他不知道用怎样的话才能说服她，如果没有，那么追上去，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有时候他们的未来存在与否，就在决定是否迈步的那一瞬间。
　　如果他追上去，他便能看见合门而入的宫野志保，手中的盘子“哐啷”掉在地上，里面的器具哗啦哗啦的洒落在身边，他便能看见她慢慢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捂在脸上，便能看见脆弱的双肩终于在众多包袱重压下崩溃，便能看见清澈的液体顺着手指缝隙一点点淌出来，濡湿了苍白的衣褂。便能明白她苦心经营的坚强是为了什么，便能明白她风风雨雨走来心中的支柱究竟为谁，便能明白早就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在工藤新一亦或是江户川柯南的心中萌生而发芽。
　　可是到了开花结果的日子时，却又是他明明已经知道的，“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