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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Ⅶ ...

  •   她被面前的人紧紧拥在怀中,却仍木然而立,也许是被激发了最深层的感性,茱蒂看着怀中的女孩儿不由心中一紧,赤井秀一立在一边安静地望着他们。似是过了好久,女孩儿微微颤抖的声音仿佛在冷风中冻结一般,散发着僵硬的味道,她缓缓开口,并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茱蒂推开:“博士在哪。”
      顺着赤井秀一的目光看过去,车边服部平次弯下腰似乎在对柯南说着什么,而后者却也呆若木鸡,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之后,男孩渐渐抬头看着平次,又把目光放到了这边。茱蒂站起身来拉着灰原过去,她似乎只能任人拉扯而走到某个地方,或许需要一种特殊的引导,但对于精神来说,却也无济于事。
      灰原对逐渐靠近的二人没有理会一眼,径直走到车门边,她踮起脚尖,双手放在车窗上,看着车内仿佛熟睡的熟悉的人,心下如千万根细针刺穿一般痛得咬紧牙关,却连上下两排牙齿仿佛要咬碎一般。她双手渐渐握紧,踮起的脚尖微微发抖,却迟迟不肯让双脚后跟落地,看着里面的人一直发呆,没有打开车门。
      茱蒂轻叹一声,转身走到秀一身边,平次慢慢来到车门边,看着车内的人,阳光慢慢躲进乌云中,车内的人身上也因为光线的移动多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他看着女孩儿,道:“灰原,上车吧,大家要撤离了。”
      女子点点头,她从没想过要去趴在尸体上大声地哭泣,或者重新拉着那个男孩的衣服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他,似乎从那日发现家里空空的午后开始,她就感受到一切可能,有时候大声的哭泣远没有沉默来得更震人心房,当年跪在地上,扯着他的衣服哭泣的人又怎么会出现第二次?
      一行人的车辆渐渐移动,她坐在博士的身边,双手放在早已花白的鬓发上帮他整理,柯南坐在前座,沉默地借助后视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将乱了的发丝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梳理整齐,又伸长手臂将他的西装、衣领、领带一一正好,白色衬衣上红色的血迹仿佛锋利匕首般刺瞎她的双眼,自以为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她,眼眶逐渐红肿起来,一滴晶莹的泪珠如早晨荷叶上的露珠般滴在死者冰冷的额角上。
      她伸手将它轻轻拂去,看着紧闭的双眼,慢慢僵硬的四肢,发白的唇色,了无生气的面庞,忽然想起还是上周五的他,在门口和大家告别,并嘱托三人照顾好三个孩子,那时两个男孩答应地非常迅速,身边的她不禁哑然失笑,两个大大咧咧的人怎么能好好地照顾那三个调皮的孩子呢,这个任务果然还是交给毛利才让人放心些。
      生与死并不单独存在,而是相互融合。
      可是人死的时候却又是何其心痛,你充当着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你看着冰凉的尸体却手足无措,你不能看着他心安地闭上眼睛,你无法在他仅留一丝气息时陪在身旁拉着他的手说我在这里,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最爱的人的离开,却是每一次都无法在最后亲手抓住需要自己的那只颤颤巍巍的手,明明是一个生化学家,可能拥有着令人艳羡的头脑和学位,却无法用自己所学的一切去拯救身边的人,过去是这样,如今仍然未变。时光的脚步不知走过了多少的道路,踩着千千万万的尸体和白骨。
      历史不会重演,却会押韵。她一次次地经历这样的情况,当年看着面前因实验而濒临死亡的人无动于衷,因此如今只能无能为力地再次看着一具具尸体摆放在眼前,而她,只能做那个整理衣物,送其入棺的人。
      她还是哭了,十八年,过早地已经开始思考死亡和生命,却仍然没有答案,组织曾想扭转时光,却也万劫不复。她只想留住身边一切不应早亡之人,却迟迟不能如愿。坚持了多长时间的信仰,每次战战兢兢地看着江户川柯南变成原来的样子,二人皆是小心翼翼守护着这个秘密,到头来还是让她与他最重要的人牵连其中。
      她只能坚强地做到在他人面前坚强,却无法软弱地将自己的软弱尽数收好。
      缓缓伏下身子,趴在身边的人冰凉的身体上,路途坎坷,汽车不挺地颠簸,她却仍安静地趴在他的身上。
      前座的柯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愣是闭上了酸涩肿胀的双眼。

      目暮十三在得知了柯南和灰原的真实身份后,接受他们的要求对此选择保密,对外宣称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联合FBI取得这次胜利,而江户川柯南、灰原哀和阿笠博士则是不幸被牵入其中。
      市内因为爆炸和病毒事件,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伴随着真相水落石出和凶手缉拿归案,人们对这些人愈是憎恨,对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的爱戴和崇敬就愈是强烈,二人却迟迟未肯在媒体前露面,说是应当协助警方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
      柯南得知小兰的事情将自己所在房内整天整天没有出门,而灰原哀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似是逃避的举动,转身开始准备博士的葬礼,她选择在最后的崩溃后重新将自己拼接完毕,打造成越来越独立的人,在阿笠邸忙活各类事务数日,身边也有赤井秀一和服部平次的协助,行动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繁琐。
      自己很少,或是说从没有参加过葬礼,父母和姐姐的死当然没办法自己下葬,从小到大在组织中,见过无数死人却也没有站在墓碑前的感触,她疲惫地拖着身子站在队伍最前看着那张照片,发言人的话没有一字一句进入脑袋中。
      三个孩子一直在角落里哭泣,父母带着他们参加了葬礼又匆匆离开,人群稀稀拉拉地散去,仿佛被洪水冲散的花瓣,阿笠邸内一切如初,赤井秀一将与FBI共同回到美国,服部平次,接到父母电话也欲启程离开:“灰原,你真的没问题么。”
      “我能有什么问题,”她将烧好的水倒入透明的玻璃水壶中,放在餐桌正中央,旁边放上两个杯子,尽管这个房子以后只剩她一人,“你快回去吧,经历这么大的事,那边的人不担心你就怪了。”
      平次踌躇一会儿,还是说道:“那我先回去,你有事就联系我。”“我可没时间去车站那送你。”“我就知道……”

      她静静地坐在电脑前,APTX4869的资料摆在她的面前,近日并不怎么见到柯南,更谈不上什么对话,当然她没有对他的状态抱有乐观的看法,双重打击已经让他显得疲惫不堪,也许现在他在工藤宅的某一间自闭,也许他在医院床边看着熟睡的天使。
      她勾起嘴角,双手放在键盘上,清脆的声音接连从键盘上发出,当日对打翻的番茄汁那般杞人忧天却也一语成谶,又有什么事是预先能料到的?桌边放着博士的照片,仍然是流着口水的睡相,带着一顶滑稽的睡帽,窝在床上,她似乎又听到了熟悉的鼾声。
      不知熬了几个夜晚,用大战过后受伤和亲人去世来作为理由就此从帝丹小学消失,手中的两枚胶囊红白相间,煞是动人。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吧,她如是想着,却仍然先服下一枚进行试验,那种全身筋骨都在撕扯的感觉重新席卷而来,她从旋转椅上摔在地上,椅子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她双手使劲捂着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好受一般,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侧脸缓缓淌下。
      醒来之后,看着变大的身躯,十八岁的样子,她艰难地起身将准备好的衣服穿上,月光下蝴蝶骨散发着幽兰的光芒,洁白的衬衣和卡其色布裤,她往往能用最好的身材将再普通不过的衣服穿出不一样的韵味。
      胸口还微微泛着疼痛,喉咙腥味蔓延,拿起桌上的杯子将凉水灌进喉咙,桌上的另一颗胶囊借着电脑的光芒直直射入心中。
      她笑着勾起唇角,天色微微发亮,寒风通过窗户的缝隙还是袭进室内,大雪已经下了多日,却没有停下的样子,路边被踩脏的灰色积雪仿佛垃圾般被扔置在树坑中不再理会,弱小的树枝被过重的白雪压断了身躯,拼命凄凉地叫喊一声便摔在地上,她想她需要用剩下大把的时间去研究那令城市人心慌慌的药\\物的解药。
      慢慢走向窗边,只着单薄的白衬衣,推开窗户,带着清晨冷涩气息的风缓缓袭来,她缩紧双肩,手中杯子也渐渐发凉,茶发微微扬起,映着天边翻着鱼肚白的景色,仿佛一切就要消失般,她闭上眼睛。
      工藤,让我亲手,把你推出这条早已模糊的界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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