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多珍重（展昭同人）》东薰亮亮

32、番外二

　　“又是一年请明日，不知可会雨纷纷？父亲，我一切安好，就是很想念您！”
　　十八岁离家，三年时间没怎么回去，五个春节都没有和父亲一起度过，再三年我在父亲中的泪光和祝福中出嫁；转年的寒冬，父亲突然去世。留给我的只有深深的遗憾和后悔。
　　我的性格属于外强型的，面对所有的事情都不会轻易认输，敢争敢做，敢说敢骂！只有这件事情，我无从说起……因此，清明的那日凌晨，我很烦，心情糟透了。上面的话就在一片的烟雾缭绕中，在漆黑的房间里，一字一字输入到□□签名中。其实，不止今年，每天清明都是如此。
　　突然之间，很想写一写展大人做父亲的文，也算是我以文为思，怀念我自己的父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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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
　　哪家的孩子在小的时候没有因为各种各样的淘气被父亲教训过？大概寥寥无几吧？只有展骥，每次都在王嘉义被他爹王朝揍过之后狠狠的幸灾乐祸。
　　八岁的展骥有温柔善解人意的娘亲，有疼爱他的包爷爷公孙爷爷，宠溺他的叔叔伯伯们。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令他自豪的爹爹。他的爹爹是武功高强，品节高尚的一代大侠，是恪尽职守，为国为民的御前护卫！
　　爹爹武功好，学识也好，会在他顽皮的时候教导他，却从不会动手打他，因为爹爹说过，爹爹舍不得！

　　仲秋节，宫宴过后，包大人同夫人在后衙团聚。展昭在安排好府中巡夜的事务之后，将王朝四人还有公孙先生一起请到家里过节。
　　演武场旁边的小花厅里摆了两桌酒和应节的食物。众人一起共事多年，彼此之间情谊深厚。除了公孙先生之外都来自江湖，虽然在公门当差多年，依然不改豪放的性格。
　　张龙和马汉抱着酒瓮挨个儿给大伙儿满酒，“难得今年展大人不用在宫里当值，咱们兄弟一定要大喝一场，不醉无归！展大人，我们兄弟敬展大人一杯！”
　　王朝和赵虎也端起酒盏，闹腾着要展昭共饮杯中酒。
　　展昭一向自律，对于喝酒也把持的很好，唯恐醉了会耽误事情。只是今夜大人有言在先，让大家暂时放下公务，好好的欢聚。因此，展昭也不再拘束自己，和王朝几人推杯换盏的喝酒谈天。
　　十九坐在公孙先生身旁，将特别炮制的菊花酒给先生斟满，并不和他们几个一起豪饮。
　　“先生多日来劳累，今夜也放松一下。这菊花酒是我去年炮制的，温和的很。先生不用担心会醉！”
　　公孙策笑着端起杯，浅浅的尝了一口，“十□□起酿酒也有模有样的啊。不过你还是少喝点比较妥当。”
　　“是，十九省的，先生放心。”说完还悄悄看了展昭一眼。自从边关回来，十九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如初，平日里被展昭和公孙策管着不敢喝酒。真的嘴馋起来，也只得小小的一杯药酒而已。
　　花厅的另一桌上，丁月华和王朝马汉的夫人轻声谈笑着，看几个孩子互相追逐玩耍。展骥的年纪最大，已经八岁。红绫快七岁了，文文静静的坐在母亲的身边，小口的吃着软糯的月饼。王朝的大儿子嘉义和马汉的儿子崇明年纪相仿，都是六岁，只是嘉义要大上几个月而已。

　　展骥难得见到爹爹，带着嘉义和崇明跑到父亲们的桌边，举着酒壶来敬酒。
　　“爹，骥儿给爹爹满酒，祝爹爹身体安康，嗯……能多陪陪孩儿最好了！”
　　展昭看着儿子，心里高兴。“给你几位叔叔也满上！”
　　“是，孩儿知道！”展骥乖巧的答应，将王朝等人的被子也倒满酒。走到十九身边时却显出了一瞬间的迟疑。十九笑着将杯口挡住，“我和先生喝不得那种烈酒的……”
　　展骥听了十九的话，低着头走回爹爹身旁。
　　展昭笑着将儿子揽在身边，笑着说，“你十九叔身体不好，少喝点酒比较好。待会儿你换一壶竹叶青给你十九叔喝。”
　　展骥靠在爹爹身边，抬眼看了不远处的十九，低低的答应了一声。
　　马汉看着乖巧的依偎在展昭身边的展骥，再看看自己儿子一副不敢和自己亲近的样子，心里有些羡慕。
　　“看骥儿和展大人多亲近，我家那混账小子就会惹人生气！”
　　王朝听了也轻飘飘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不出意料的看见儿子瑟缩的躲了一下身子，苦笑着接话，“骥儿乖巧，哪像咱们这两个闯祸的小子？别说亲近了，三天不惹祸就是好的了！展大人，来喝酒！”
　　展昭端起酒杯，“小孩子哪里有不淘气的？你们别总动手，儿子自然亲近……嘉义和崇明都很聪明，将来一定比你们出息。”
　　展骥调皮的宠着两个弟弟眨眨眼，王嘉义和马崇明也都偷偷的笑了。展叔叔待孩子最温和，虽然会很严厉让自己读书，可是却不会发火也不会动手打人，实在比自己粗鲁的老爹强太多了！

　　“呵呵，展大人是有一个省心的儿子，不知道我们兄弟成天生了多少气呢！”
　　谈笑间，话题逐渐转到几个小的身上。
　　公孙先生慢慢的开口，“这几个孩子，展骥是最聪明的。嘉义勤奋，崇明憨厚，都是很好的孩子。只是你们管得太严苛了些！”
　　展昭和王朝四人每天跟着大人办案，很少能有时间照顾家里。孩子们到了启蒙的年纪后，公孙先生就将南篱院的东厢房改为小小的学堂，每日辰时一刻开始到卯时大人回府之前，教授知识。其余的时间就交给十九，带着他们读书，教他们习武。
　　马汉大笑着倒了酒，敬公孙策和十九，“这还要多谢先生和十九费心教导。哎，十九，你那一杯酒从开席到现在就没喝完，还不如先生的酒量了呢！这都将养了四五年了，任他再重的伤也好了！换酒换酒！”
　　“就是啊，十九，我和你马汉大哥一定要敬一杯谢师酒！”
　　王朝也拿着酒壶走过来，硬从十九手中抢过酒杯满酒。十九见推脱不过去，不好再坚持，接过杯子和王朝马汉碰杯一饮而尽。马汉口中大叫痛快，执壶满酒。
　　这边几个人互相频频举杯，那边赵虎早就撺掇了展骥他们三个孩子去厅外演练平日学的功夫。
　　展昭坐在桌边，看着展骥幼小的身影舞剑，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回头看了隔桌而坐的丁月华，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眼底都是满满的自豪。
　　一套剑法练完，展骥微微喘着回到娘亲身边，任娘亲温柔的给自己擦去额头的汗水。
　　“骥儿的剑法大有进益，日后一定比展大人还要出众！”
　　展昭笑看了一边的儿子，笑着喝了口酒，“骥儿的剑法是十九教的，十九功不可没！”一旁的十九正苦苦阻挡张龙劝酒，听见哥哥的话，转头笑了笑，“哥说什么客气话。骥儿本来资质就好……”
　　“哼！”一声细细的童声低低传来，是坐在丁月华身边的展骥。月华微微皱了皱眉，低声询问，“骥儿，你怎么了？不许这样没有礼貌！”
　　展骥听娘亲埋怨自己，张嘴想要说话，被旁边的嘉义扯了一下袖子，便不耐烦的回头嚷，“你扯我做什么？我正要和我爹说……唔唔唔！”话没说完就被马崇明捂住的嘴。
　　展昭听展骥说了半句话，又看见他们三个小兄弟拉拉扯扯的，起了好奇心，“骥儿要和爹说什么？”
　　展骥一把拉下捂住嘴上的手，腾的站了起来，“我要和爹说……说……”话到一半，又吞吞吐吐起来。
　　一时间众人都听了谈笑，等着看这几个小子在闹什么小把戏。
　　“嗤！展叔叔，红绫知道骥哥哥要说什么！”小红绫放下手里咬了一半的饼，笑嘻嘻的说。
　　展昭和丁月华一直为了没有个女儿遗憾，平日里很疼爱红绫，于是温和的问，“那红绫告诉展叔叔，你骥哥哥要说什么啊？”
　　红绫得意洋洋的扬起笑脸，无视王嘉义和马崇明对自己摇头把手的示意，“骥哥哥说他讨厌和十九叔习武，要让展叔叔给他另请个师傅！”
　　一句话才落，厅中一片寂静。展昭温和的脸沉了下来。王嘉义和马崇明瞬间蔫了下来。
　　“骥儿，你要说的就是这句话？”展昭看了坐在一边的十九一眼，转眼盯着直挺挺站在厅中的展骥。
　　展骥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倔强的看着爹爹，“是!爹要是还让我跟着他学武功，骥儿就再也不练武了！”
　　丁月华一把扯过展骥，低声斥责，“骥儿，你说什么浑话？快向十九叔道歉！”
　　公孙先生看着倔强的展骥和隐隐发怒的展昭，出声打圆场，“骥儿，可是因为十九叔教导太过严厉？练武功本来就很辛苦……”
　　“才不是呢公孙爷爷！骥哥哥说十九叔脸上有黥……黥记！骥哥哥说那是坏人才会被刻在脸上的……”红绫一本正经的说，小脸上还满是不解，十九叔叔总是笑嘻嘻的根本不像是坏人嘛！“
　　“砰”展昭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直直盯着儿子，“展骥！你真这么说？”
　　“咳……哥！”一直没有出声的十九开口，却猛地咳了起来，宽大的衣袖掩在唇边好久才放下，“小孩子的玩话，哥别当真生气……”
　　“十九！你别动！”坐在一边的公孙策眼尖的瞥见衣袖上隐隐的几点暗红，伸手捉住十九的手腕，神色凝重的探脉。“展旸？你调整了药方？”
　　十九不以为意的收回手，“公孙先生多虑了。十九只是多喝了几杯，觉得胸中有些气闷罢了！”
　　“不对！你的药有问题，否则不会这样！”公孙先生精通医道，况且这几年的方子都是亲自斟酌，当然不肯相信。
　　展昭听了脸色更加难看，担忧的看着十九，果然见十九的气色比白日里苍白很多，嘴角还隐隐有血丝。
　　“张龙赵虎，你们和公孙先生送十九回房！陈放呢？”
　　陈放是展家铺子里的伙计，聪敏好学，身手也不错。十九一直带在身边。
　　“哥，没事儿的……”惨白的面色，嘴角抑制不住的血丝，展昭终于放弃继续追问，亲自抱起十九奔向东跨院的房间。

　　公孙先生还在房里施针。展昭站在廊下，冷冷的盯着恭敬的站在门口的陈放。旁边是王朝四人和丁月华。
　　“说！”冷冽的一个字，告诉众人展昭已经再生气。
　　陈放笔直的身躯微微躬下，“三爷不让说。”
　　三爷不让说？展昭微挑了眉，“你家三爷如今出了事，你还瞒着？说！”
　　陈放自然听得出展昭话里蕴藏的怒火，直起身子不卑不亢的说，“是。两个月前，三爷就已经察觉出药里被人做了手脚。每隔几日，总会有药被调换。小人在厨房守了将近半个月才发现做手脚的人。三爷嘱咐小人不准声张。凡是有问题的汤药，三爷尝过都会倒掉，由小人再另煎一副。今天的药比较晚，因为有展大人和各位大人在，三爷就直接喝了……”
　　“胡闹！明知道药有问题还敢喝？”展昭怒斥一声。开饭之前，陈放确实端来一碗药给十九，当时十九喝了一口就放在桌上，公孙先生还劝他要趁热喝掉免得失了药性……
　　展昭在心里快速的分析着，脑海里突然闪现花厅里展骥突然之间的慌乱……
　　“陈放，在三爷药里做手脚的是不是展骥？”一句话惊得院里的几个人几乎忘了呼吸。展骥？怎么可能？且不说十九是多么疼爱这个侄子，就是展骥从小都是很黏着十九的。
　　“是。”陈放声音平淡的回答。短短一个字，让展昭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大步离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丁月华更是惨白了脸，倚在廊下，骥儿怎么会做这样糊涂的事情？

　　“爹!爹爹！”房中传来展骥受惊的叫喊声。盛怒的展昭高举着右手，看着儿子惊恐的小脸，终于还是舍不得动手打他。狠狠的挥下手臂，展昭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展骥。
　　展骥本来以为会挨打，闭着眼睛等了半天，爹爹的巴掌也没有打到身上。怯怯的睁开眼，就看见爹坐在椅子上，狠狠的瞪着自己，全没有平日的温和慈爱！
　　“爹……”展骥受不了爹爹这么不说话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挪挪步子，小声叫唤。
　　“骥儿。你老实告诉爹爹，为什么要给十九叔的药动手脚？”十九胡闹，这孩子更加混账！想着十九的情况和公孙先生凝重的表情，展昭心里更加生气。
　　展骥害怕这样严厉的父亲，嗫嚅的把几个月前自己在街上听到的话告诉了爹爹。想着自己从小敬佩亲近的十九叔以前居然是别人口里那么不堪的人，想着十九叔额头的印记，小展骥心里很愤怒，于是就悄悄从药房里胡乱抓了一把草药扔到药锅中。本来以为会被发现会被责罚，却没想到十九就好像没有察觉一样。
　　日子久了，展骥的胆子更加大了，每隔几天就会重复一次，平日习武的时候也时常出言顶撞十九。却没想到今天的情况这么严重，想着刚刚十九叔被爹爹带走的样子，展骥的心里突然害怕起来……
　　“爹……十九叔他……他好不好？”
　　展昭听了展骥的话，无力的长出一口气。真的没有料到，时隔多年街头巷尾的非议仍然没有平息！骥儿年纪小，分不清善恶辩不得是非！
　　“你仅凭几句闲话，就做出这样的事情。那药是随便动的吗？今日你十九叔要是因此丧命，你将来不会后悔？你太胡闹了！爹不打你，可是从今天开始你不准踏出家门一步，什么时候把道德经抄够百遍什么时候出去！”
　　展骥吓得一哆嗦，抄够百遍？那得抄到什么时候！爹爹还不如像王叔叔那样打一顿让人痛快！
　　展昭心里惦记着十九，起身打开房门，呵斥，“你还不快去向十九叔请罪赔礼？”说完也不等人，急匆匆的走了。

　　十九经过公孙先生银针过脉，体内的有毒药性已经舒缓，正靠在床头轻声的央求公孙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十九现在觉得好多了，要不是贪杯多喝几杯，也不会这样凶险……恩，看着凶险！”
　　公孙策一边收起银针，一边凉凉的看了靠在床头的人一眼，“展三爷莫和我说这些，还是想想怎么和展护卫说吧！”十九的药中有丹参，被胡乱放入藜芦，产生冲突，晚上又喝酒加快了血脉运转，虽然不致命，可是对身体损伤也不小。
　　提起展昭，十九脸上浮起担忧，“唉，也不知道骥儿怎么样了？”那个孩子个性正直，最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总是和自己对着干，却实在是个好孩子！
　　“哼，都这般摸样了，还惦记他干什么？”展昭带着展骥正好进门，听了十九的话冷哼一声，回手将躲在身后的孩子推进屋里。“你自己去和十九叔说！”
　　十九打量了展骥身上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笑着招了招手，等到展骥慢慢挪到窗前，伸手拉起胳膊，“骥儿，你爹可打你了？”
　　展骥偷偷看了十九一眼，摇了摇头。十九这才觉得放心，瞥了一眼坐在桌边的展昭，又问，“那你爹可罚你了？”
　　展骥看着十九好像什么都发生一样仍然对自己笑的慈爱，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抽噎的说，“爹爹……爹爹罚骥儿抄百遍……百遍道德经……还不许出门……”
　　十九心疼的抬起手，轻轻擦去小娃子脸上的泪水，把他的头揽低一些，悄声告诉，“你别急，等明天十九叔好了，十九叔帮你抄！啊！眼都哭肿了，快别哭了啊……”
　　展骥偷觑了爹爹一眼，将身子偎在十九旁边。
　　十九看着展昭腾地站起身要发火，笑着劝，“哥，我不是没事儿吗！骥儿还小，不懂事，哥原谅他一次可好？”
　　展昭皱了眉，看着依靠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大的舍不得训，小的舍不得打！叹了气只好又坐下，“你不能总是这样惯着他！这次是万幸，下次呢？小小年纪不知分寸！”
　　十九赶紧拍了拍展骥的后背安抚着，“哥，骥儿这么小，哪里知道以前的是是非非。算了吧！”停了停，又试探着问，“哥，我想是不是该给骥儿寻访个师父，好好教导……”
　　话没说完，怀里埋着的小脑袋忽的抬了起来，“十九叔，你不管我了！骥儿错了，真的错了……”
　　十九怜爱的拍拍小脑袋，“十九叔没有不管骥儿，乖！”说完抬头看着同样错愕的展昭，“哥，这些年我的身子虽然好了，武功却再也不能恢复如初。骥儿资质好，不能耽误了。哥和嫂嫂商量商量，送骥儿出去学艺吧！我们骥儿一定会大有出息，长大了好帮爹爹抓坏人……绝不会像十九叔这样让爹操心的，对不对骥儿？”
　　怀里的展骥使劲点点头，看着十九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展昭看着弟弟和儿子，心里喟然，扭头望着窗外的圆月，久久不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