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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玄塔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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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岁月已走得太远太远,把我遗忘在错落的光阴里,诸神不顾。
一手揽起繁复的宫装,踩上窗棂,竭力把手伸出窗外,风吹过手指凉酥酥的,阳光照在手上是融融的暖意。
脚踝上的锁链被拉得笔直,半个身子倾出窗外,如果此时有旁人经过,一定会因我的动作而感到惊心。
可是,这里不会有人经过,千百年来都没有人路过。
日晖西沉,从窗棂上跳了下来,束缚住我的玄铁链坠地,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响。
“啊呀!”我被吓了一跳的慌忙捂住耳朵,余音在狭小的空间回响,震耳欲聋。
“公主?公主!”惟一一扇通往外界的沉重石门被人从外打开,若若手掌油灯匆忙进来:“公主,你可是又调皮了?伤到哪里没有?”
“若若!”我惊喜的咧嘴一笑,晃了晃被震得发晕的头,“若若,你来看我了!”
“时值日暮,我是来给公主送饭的。”若若示意手中的食盒,“入秋了,天气会很快凉下来,锦上公主的这身宫装委实太单薄了些,可不能像去年那样生出冻疮。”
拖着脚上的铁链去接若若手中的食盒,我不在意的说:“无妨。”
“怎能无妨?”若若蹲下身打开食盒,将餐具一件一件码放在地上,环顾四周,狭小的屋子只有一扇不怎么打开的窗,没有一件家具真可谓是家徒四壁。
若若专心放好餐具方才道:“今年我给上面的说说,讨一床棉被来,这屋子是拿铁铸的,冰凉的哪有一丝人气?且不论您是堂堂一国公主,就论是奴婢,住房也比这里暖和舒服。”
若若正说着,眼泪便心酸的掉落下来,一双冰凉的手捧住她的脸拂去她的泪水,我道:“若若别哭啦,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这一两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若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宫中的人都说您是不老不死的妖怪,啖血食肉,要祸害天下的。可公主你分明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比若若年龄都小呢。”
我恶作剧般的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吓唬若若说:“本公主可是会吃人的呢,若若你怕不怕?”我皱皱鼻子做出凶猛的样子,“脑髓的味道最是鲜美,甜如豆花。”
若若拍开我捣蛋的手,转涕为笑:“公主快些用膳,凉了就不好吃了。”
外面灿丽的阳光不情不愿的分出一小束照进玄塔的窗户里,晃到了我的眼睛,我伸手去挡。
这时正值昌宁年间九月初七,是景国的最后一个秋日。
卷一【长亭对晚】
月光穿过苍原星辰,风飒飒。
他拍了拍身旁躁动不安的黑马,说:“后会有期,回见。”
也许是星星太亮,也许是月光太晃眼,几大滴眼泪猝不及防的砸下来,她抬头遮住眼,面上一片凉意。
“你要走了吗?”她明知故问的轻轻一句,飘散在夜风中散落在他的耳际。
随后,她看见他勒马停下,回过身来,侧脸如刀削般的凛冽静谧,宛若身披月华的神祇。
风似乎大了起来,她的衣裙在风中剧烈的翻飞起来,像一小团温暖跳动的火焰,带着纯粹暖至人心的力量。
两人对望的目光,无语而凝。
他静默了片刻,忽然调转马头向她走去。
多年后他回想起来,也许是那天的星辰太亮,月亮太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