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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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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诸国子民与东州稍异,西州人肤色较之白皙的东州人偏深,发色也多是黄色、褐色或者米色,而这其中尤以饶国人最为特殊,他们的皮肤呈麦色,并且身上天生有着深浅不一的褐色斑纹,形状各异,但是在饶国的皇族之中,却无一例外的都在两颊边生有对称的角状斑纹,这是他们血统的标志。
西州矿产丰富,各国都有独具特色的手工业,并且交流频繁,商贸繁荣。饶国是西州诸国中最大的国家,也是最为强盛的国家,同时也是与魇森接壤最多的国家。东西州往来极少,这倒并非因为种族的差异,而实在是为天力所阻。阻隔东西州的是一座森林,这座森林没人知道存在多久,甚至也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大,它好像是属于另一个时空,误闯其中的人大多再未出现,偶尔有逃出来的也都变得邪魔附体悲惨死去,更有传说这座森林会产生幻境诱人进入,以吸食人的精气来滋养自己。东州称之为魔林,而西州都叫它作魇森,无论是在哪,这片森林都被视为禁地,严禁踏足。
据饶国史书记载,早在月皇之前的时代,东西州尚有道路可通,但因为种族和利益的缘故,两地之间时有战争冲突,而战场多就是在这魇森附近。魇森吸收了将士血肉和战争的戾气魔力日益强大。在东西州最后一次大的战役中,当时还是皇子的月带领战败的军队在沙暴当中误入魇森,所幸得神灵指引,才逃脱了全军覆没的命运。月皇回国登基之后,潜心治国,以民为本,施以仁政,开创了饶国的中兴盛世,而东州却从那时陷入内战,战火连连,壮大之后的魇森也就此阻断了东西州的通道,以致东西州后世百年都再无往来。
但就在三个月前,饶国恒都守城的将士在正阳门外抓住了一个怪人,在那个人身上发现了代表邪魔附体的蓝色纹路,这个人被发现的时候神智已经陷入了癫狂,恒都过去也曾发现过这样因误入魇森而被诅咒的疯魔之人,但这一个守城将士却发现这人并非饶国人,也非是西州其他国家的人,而是传说中黑发黑眸的东州人。守城将领即刻将此人送到了皇城,在经过长老们的一番彻查之后,发现这个东州人的背上竟纹了一封书信,是一篇东州一个叫定国的国家发来的外交文书。这个特殊的信使只捱了几日便发狂死了。这件事细想之下令人胆寒,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国家竟会以这种近乎自杀的手段来传递消息,而这之下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朝堂之上公卿大臣们议论纷纷,九长老也是各有看法,但东州毕竟遥不可及,十日之后,这件事便已然沦为了恒都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在这这场风波当中,那位高坐御台宝座之上,一项不按常理出牌的英皇却始终未置一词,只是若有所思的瞧着一众臣子议论,而就在事情将要淡下去的时候,英皇忽然宣布了一道谕旨。
英皇宣称要借此机会与东州建交,互通友好。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按饶国律,九长老可以以赞成人数的多寡来影响英皇的决策,因为每届的九位长老都是由民选推举出的贤良之士,最能代表民生,也深得百姓的信赖与尊重。饶国自月皇时代后,最以民为重,皇虽然可以在九长老大多反对的情况下仍然坚持自己的决策,但那样必会失去民心,所以历来还几乎没有发生过皇固执己见的先例,只有月皇在位之时因为无嗣为继,九长老力谏月皇封后纳妃之时,月皇颁下罪己诏,独自在穹碧殿上斋戒十日,粒米未进,才终于求得九长老的让步。而这一次要与东州通使之事,考虑到百年前与东州的数次交恶,从民之根本上来说,九长老无一例外的对这件事加以反对,朝中大臣则是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读书出身的文臣,他们与长老们意见一致,不同意建交,认为会引狼入室,而另一派以商贾出身的臣子以他们生意人的本能嗅出了这其中的商机,认为冒险通使也无不可。
两派人士争执不休,而抛出这根导火索的英皇却看着他们吵不发一言,待小半日过去每个人都唇干舌燥之际,英皇像是小憩刚醒一般幽幽的抛出一个问题:“孤想与东州通使,可是魇森难越,众卿还是先想想怎么穿过那片地方吧,有可行的,孤赏金百两。”英皇看着座下鸦雀无声的众人,打了个哈欠,笑着挥手散朝。其实这么多人也并不是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只不过那东州使者之事在前,而且谁也不能打包票这东西州一定无路可通,再加上英皇信誓旦旦的说要通使,众人猜想他定是有所计划,要是谁真用这个理由去反对他,兴许又会被他给反驳回来,故而都顺着能够出使的思路在考量,竟没想到英皇给众人摆这一道,也不知他本意究竟为何。
就在这件事即将以君臣之间的玩笑做终了的时候,忽有边将来报,说是一队东州人马携带大量珍宝安然无恙的穿过魇森到达饶国边境,自称是东州定国使节,受英皇之邀特来觐见英皇陛下。此事震惊朝野,九长老与众朝臣涌向议堂想找英皇商论,却被宫人告知英皇不适,停朝数日,接待使节的事又礼官负责,并特意交代要在穹碧殿上接见东州来使。任凭众人想破头也想不出东州使者究竟是用何法穿越魇森抵达饶国的,但事到如今纠结这个问题显然已经不合时宜,当下最为紧要的该是如何应对这队使节,他们所为何来,可有所图谋,这些都是不得而知的疑问,只能一步一步的计划对策。
幸而东州使者一行人只待了数日就离去了,除了些互通友好的空话倒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留下了许多珍奇异宝,不过若只是这些死物便也罢了,谁曾想到他们居然还献上了一名女子,这女子身份不明,本该谨慎对待,可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东州使者离开当日,英皇竟下旨要立这个妩媚轻佻的东州女子为后,三日后大婚。英皇的后位自他登基便一直虚悬,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英皇会立自己最宠爱的春夫人为后,但时过境迁,在发生那样的事之后,便再无人敢提起立后之事。如今,英皇立后的旨意一下,一日之内便传遍恒都上下,并随着商队驿马传向了恒都之外的饶国其他更远的地方。
大婚当日,举国同庆。饶国的百姓们对于这位东州来的英后谈不上什么了解,但缘于对英皇的爱戴,他们也都欣然接受了这位异国的女子成为他们的国母。因为在饶国子民的心中,这位十六岁登基,统治饶国十七年的英皇始终心怀百姓,以福泽苍生为己任,将国家治理的丰饶富强,基于此,对于英皇要迎娶的英后,百姓们也都会献上自己最衷心的祝福。
皇室婚礼设在别馆,别馆是恒都城内除穹碧殿外最为华贵的宫殿,不过别馆并没有建在皇宫内,而是建在城南正阳门附近,英皇经常将一些皇室典礼设在别馆,百姓可以在馆前广场上观礼,以示与民同乐。这一日,婚礼从一早的准备,到正午礼成,及至日暮的筵席,在无数饶国百姓的见证下,这一对样貌迥异的男女结为了夫妻,祝福的呼声冲破云霄,久久回荡在恒都城的上方。
暮色降临,别馆的皇室婚礼已经结束,而整座恒都的庆典才刚刚开始。新立的英后先行回到皇宫休息,英皇则留到最后才离开。英皇的仪仗走过长长的御道,高坐辇上的英皇看见每家每户门前都挂着火红的灯笼,举目四望全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氛围之中,看到这一切,英皇的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是真的为百姓的欢乐而欣喜,可是,自己的心呢?自己那些幸福开怀的日子呢?念及此,英皇自嘲的笑着摇头。皇宫到了,英皇走下轿辇,向着灯火通明的辰星殿走去。
辰星殿内被布置的一团喜气,神位上还依照东州习俗点着两只尺许高的红烛。娇娥——新封的英后——正头顶喜帕,身着西州式样的喜服,端坐在寝殿正中华丽的卧榻之上。英皇走进殿内,屏退所有宫人,待殿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走到了榻边,伸手掀起了遮住新娘面容的喜帕。娇娥低垂着双眼没有抬头,忽然觉得身子一轻,却是被英皇拦腰抱起,拥坐在了他的怀中,一如那日在穹碧殿御台宝座上时他对她所做的一样。
娇娥的身体僵硬的紧绷着,全然没有她跳舞时的柔软,仿佛一件伤人的利器。虽然嘴唇上涂抹着如火炽烈的艳红,但脸色却有着比冰还冷的温度,她紧咬牙关没有说出一个“不”字,却在用全身的力气来抗拒着这个抱着她的男人。英皇低头看见她颊边的泪痕,扶在她肩上的手渐渐松开,许久,感觉到怀里的人终于不再颤抖,英皇才开口,却是问出一个于此时此刻全然无关的问题:
“军中,可有你的亲人么?”
娇娥紧闭的双眼前浮现出那人一身戎装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英皇站起身,将娇娥轻轻放在原地,他俯身对她耳语道,“孤走了,改日再来看你。放心,你不愿意的事情孤不会逼你,你是皇后,想要什么孤都答应你,想好了就来告诉孤,孤能为你做的就一定为你做到,这是孤以前对一个人的承诺,你就当是为孤实现这个诺言吧。”
英皇又在一边静静的站了一会,在确信娇娥不会再开口了才转身离开了辰星殿。娇娥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坐了许久,英皇说的那些话她一字不落的听在心里,听见他离开的动静,虽然有些好奇他说的那个承诺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决定闭口不言。过度的紧张之后,倦意又飞快的攥住了她渐渐放松下来的意识,原本已经做好了承受英皇盛怒的准备,却不想他并没有勉强自己,反而还对她说了那些奇怪的话。想想这几日的生活,娇娥心下思绪烦杂。
东州十国连年战乱,她从小被卖进歌舞教坊,能够在将军府内谋得生计已实属万幸,这样的身份让她每一天都过的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失去这得来不易的生活。娇娥一直过的这般如履薄冰,直到她遇到楚澜,那一刻在楚澜背上,她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安稳与静逸,那时起她便认定了楚澜就是她此生的依靠,虽然他肩上的披甲坚硬,且有着一丝散不去的血腥气息,但是爱上一人就是这么一件无法言说的感觉。可还没等她尝够爱一个人的滋味,天意却已经把她推到了天平的另一端。听到楚澜亲口告诉她要将她做为礼物送去给饶国英皇,娇娥心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那就这么去做吧。后来来到饶国,却又突然被封为英后,贵贱之间的极致差别对于娇娥来讲不过是在心防上又加了厚厚的一重围墙。想到这些,娇娥不禁又滑下泪来,意识又向梦境飘近一分,朦胧中她感觉自己仿佛又伏在了那人的背上,他温柔的侧脸就在眼前,梦里面的那条小路漫长的没有尽头,那里就只有他们两人,一直走到永恒。
守在殿外的宫人看见英皇出来并没有做声,有随从跟上去也都被他挥手遣开,只得远远地跟在他的后面。暗夜深沉,双脚又把他带到了那条熟悉的宫道,走得进的不能再近了,寒霜殿外就像是有着一堵只为他而设的透明的墙,英皇此刻正贴在这“墙”边,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因为那颗心已经飞进了殿内,看见她在灯下补缀一件冬衣,孩子们在她身旁的小床上都已经睡熟了,她伸手为伤儿掖了掖被角,肩上披的单衣滑落,英皇的心念着为她披上衣裳,看着她略显粗糙的手,单薄消瘦的身子,英皇的心疼起来。她似乎不觉得冷,手掌轻轻拍着伤儿的背,轻声哼出一支悦耳的童谣,灯影在她眉梢浅褐色的流云纹上跃动,为她的脸庞添上一抹飞扬神色,就像他们当初相识时他爱上她的那样。英皇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抚摸她的脸庞,那些失去她的日子一呼一吸都那么漫长,他只想近些,再近些,把她的心拥在怀里暖着,可是忽然,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回身吹熄了油灯,大殿一下变得漆黑一片,英皇的心也一下重又跃回自己冰冷的胸膛,沉沉的往下坠着。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可英皇却觉得自己心中的长夜已再难有被阳光照拂的一天。
大婚次日清晨,按制,英皇所有的妃嫔都要来辰星殿觐见英后。英皇的后位虚置多年,所以这也是冷寂许久的辰星殿第一次汇集这整个皇宫中所有的女人。娇娥依着饶国皇后的仪制装扮整齐,早早的就端坐在了正殿高座上等接受拜见。早有女官向她介绍过宫中各殿的情况:皇的后宫设四阶,皇后,四季夫人,十二月姬,二十四节气如意。制虽如此,但也几乎没有哪位皇真的拥有这么多妻妾,尤其是开创饶国盛世的月皇,他甚至终身未娶,空置后宫,驾崩之后留遗诏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侄子。至于英皇,他的后宫中也只有春夫人,雪月姬和大雪、小雪两位如意。
大雪、小雪两位如意是一对孪生姐妹,长相秀美,两边眼角各有一朵褐色的梅花纹,听女官说她们是九长老之首的祝从民间收养的一对孤女,一年前,祝携其他八位长老上书,请求英皇进纳大雪小雪为如意,以充盈后宫,绵延子嗣,英皇没有反驳他们的理由,他们左一个民意所向,右一个众望所归,不答应便是长跪不起,于是只好迎了一对姐妹入宫封了如意才罢。雪月姬入宫七年,她与英皇育有一子,便是六岁的二皇子满。入宫时间最长也是一直以来宫中位阶最高的则是春夫人,皇长女庄和皇长子伤皆是春夫人所出,女官说春夫人是英皇十七岁时在登基大典上一见钟情的女子,并且迎入后宫独宠多年,即便是那件事故之后,英皇也未废黜她,而是留她在宫中。娇娥问过女官春夫人因何而失宠,女官却回答说英皇曾下旨禁谈此事,所以她也不太清楚。
眼下,娇娥看着殿下正向着行礼的四个女人,忙宣她们平身赐坐。春夫人位仅次于皇后,便坐在高坐下首,雪月姬次之,大雪小雪如意再次,分次坐定之后,随从们奉上了各殿所献上的贺礼。春夫人送的是衣料,花色素雅,织工精美。大雪小雪如意送上的是一件她们亲手缝制的刺绣礼服,能在下旨到大婚这么短促的时间内绣制出如此华美的礼服,可见二人心细手巧。不过最令人惊叹的还是雪月姬的礼物,娇娥看见随从手上捧得木匣中竟是一串七颗榛子大小的花蕊珠。花蕊珠状似东州的珍珠,但却比珍珠名贵许多,此珠是西州沙海中一种叫魅的植物所开花蕊中凝结而成的,有异香,西州沙海广袤,魅花难寻,魅花量少且花期短暂,花朵又是开在硬刺密布的枝条之上,取下后还需秘法保存,故此极为难得,娇娥也只是在将军府上听闻过花蕊珠的传说,据说在东州,只有皇家才拥有百多年传下的一串九颗米粒大的花蕊珠,称得上是镇国之宝,并且传闻花蕊珠在花期的不同时段采摘会是不同颜色,东州皇家的那串也只是三色,而娇娥眼前这串却是七个珠子七种颜色,这可真是宝中之宝。
一殿的宫人都偷偷抬眼想要一睹珍宝,想来这串珠子在西州也是极为稀罕的。送上这份厚礼的雪月姬此刻正微笑着扫视那些向她投去艳羡目光的人,脸上得意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雪月姬的肤色比一般饶国人要略微白净,整张脸只在眉心长了一块浅褐色的火焰纹,配上她高傲的气度,真就如一束焰火,明艳灼人。当然雪月姬的这份贵气也配得上她的身家,她娘家是饶国乃至整个西州最富有的商贾世家,英皇许多关乎民生的政令能够推行无阻也是向这位联姻家族多有借力。春夫人失宠后皇长子立储无望,而雪月姬进宫不久就诞下二皇子,虽然英皇正值壮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当下的局面,许多人都已在心下认定二皇子被英皇立为皇储不过是早晚之事。自然,雪月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自幼的娇宠让她觉得自己拥有一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春夫人失宠隐于寒霜殿不问世事,大雪小雪如意虽是九长老推选入宫,但却并未得到英皇的宠爱,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后,雪月姬觉得不过是英皇的一时兴起罢了,只要将来满能被立为皇储,那她就还是这后宫当中真正的主人。
只不过现在,这位新立的皇后不知是不识珍宝还是故意驳她的面子,竟然只瞧了一眼,微微颔首为谢,便吩咐侍女收了下去。雪月姬的脸上由此笼上了一层霜色,讪讪而笑。待献礼毕,娇娥又用大婚上英皇赏赐的东西依次回赏了四位妃嫔,且以赏给雪月姬的尤为贵重,如此这番,雪月姬这时脸色才稍为平复。娇娥见此不免心中失笑,她年纪虽不大,但却因着身份,自幼便已懂得许多人情世故,最知这世上人情冷暖,人心反复。娇娥收回的目光掠过离她最近的春夫人,那张脸上的神色静如秋水,眉梢那抹淡淡的流云纹更是衬得她清雅脱俗的气质,娇娥听得女官说过这春夫人是与英皇同岁,那么如今已不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但即便如此也不难想象她当年的貌美如花,只是不知为何,娇娥在那一瞥中竟还看出她的神色中有一种迟暮之人才有的落寞疲惫,她想这难道就是失去所爱之人的样子,那么自己的脸上现在是不是也有一丝这样的神色,而十年二十年之后,自己也会不会像她现在这样,安静的坐着,只守着一堆回忆过活。
这样一想便有些失神,座下人们谈着什么笑着什么娇娥全然不知,直到雪月姬最先起身告退,娇娥才如梦初醒般重又端坐起来撑起皇后该有的威仪目送她离去。春夫人和大雪小雪如意也起身告退,待大殿之上又变得空空荡荡,娇娥才忽然感觉到僵硬许久的身子放松下来时那样酸痛入骨的滋味。
昨夜那样的任性恐怕是最后一次了吧,英皇没有生气真是万幸,虽然娇娥还没法摸清这位个性古怪的英皇,但是她自己还是在心底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既然已经做出决定来到这里,并颇为意外的不费吹灰之力被立为皇后,那么接下来就必须要把这条自己选的路走好,如果下次英皇再来的话,就一定不能再像那一夜那样,以免他会起疑。饶国的服饰简单随意,颜色也以浅淡为主,但即便如此,娇娥此刻仍是觉得自己身上这套皇后的正装实在是沉重的不堪为负,坠着她的整颗心,就像是窗外的日头一般,向着黑暗的深渊跌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