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鹿七年

4、第 4 章

　　温冉是沈期泽的同系同学，一个能力很强的女生，各种社团、组织都有参与，在外人看来简直是个霸王花。
　　可是小脸，卷发，瘦瘦小小的个子，女神的模样汉子的心，这样的女生是很受大家欢迎的。再说温冉性格又好，跟谁都能称兄道弟自来熟，除了蒋靖廷，还真没人不喜欢她。
　　而温冉喜欢沈期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喂，睡着啦。”沈期泽拍拍闭目养神着的蒋靖廷。
　　“没有，想事情呢――你这就完事儿了？”蒋靖廷清了清喉咙坐直了，用下巴指指在跟人说话的温冉，“好不容易把你弄这儿来，这么快就利用完了？”
　　沈期泽笑，在蒋靖廷边上坐下：“还说你没睡着，自己看看几点了？”
　　“几点，不就……啊，真睡着啦……”蒋靖廷把手机摁亮看了一眼，默默地收了回去。“那什么，那咱回去吧……”
　　说着蒋靖廷就要起身，沈期泽却把他按回去坐好，考虑了一下，说：“温冉让咱们一起出去吃饭，说要谢谢我。”
　　蒋靖廷一听，立马站了起来，看也不看沈期泽，冷冷地甩下一句：“她要谢的是你，你自己去吃吧。”说完便大步流星走出了演播厅。
　　“喂。”沈期泽轻轻喊了一声，蒋靖廷根本没理他，沈期泽只好尴尬地对温冉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也赶紧跟着跑出去。
　　目睹了蒋靖廷“负气出走”全过程的温冉像是被人当头棒喝一般，她从来不在乎蒋靖廷是不是讨厌她，她在乎的是，蒋靖廷为什么讨厌她。温冉也明明白白问过，可是蒋靖廷没正面回答。
　　而现在，她对自己猜测的那个理由好像更加确定了。
　　“蒋靖廷！”花坛转角，沈期泽喝住一股脑往前冲的蒋靖廷，“你他妈老毛病又犯了是吧！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儿老跟个姑娘过不去好意思么你！人家到底哪儿招你了，你在她面前非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蒋靖廷不出声，低头看着脚尖，沈期泽绕到他前面，顿一下，说：“你老实跟我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啊！”蒋靖廷迫不及待抬头打断他，一脸不羁地冲他吼。
　　“你是不是喜欢温冉！”沈期泽也提高了声音。
　　蒋靖廷眼睛顿时睁得老大，表情里全是不敢置信。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温冉！”沈期泽紧紧皱着眉，“我告诉你蒋靖廷，你要是喜欢温冉就直接跟她说，女生不懂你这种曲线救国的策略。”
　　“说的好像你很懂似的，有女朋友么你。”蒋靖廷翻个白眼，“还有，不管我是不是喜欢她，我想问你在气个什么劲儿？怎么，你后悔啦？”
　　“你他妈别打岔！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对人家不好！还有，我已经拒绝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那都是大一时候的事了，我就想告诉你，你喜欢她就去追，我们俩之间不存在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你更不要在我面前把她当杀父仇人似的对待，你做出那么讨厌她给谁看啊你。”
　　沈期泽说得无比诚恳，蒋靖廷却听得无比讽刺，好半天才理顺胸口那股气。
　　“沈期泽，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喜欢温冉的？”蒋靖廷压抑着自己到处乱窜的怒气，轻轻地问。
　　“我还不了解你么？你当这两年兄弟白当的。”蒋靖廷的尽量控制在沈期泽看来却是自己说中了他心事的反应，沈期泽还有点沾沾自喜。
　　“是，你是够了解我的……”蒋靖廷铁青着脸，简直要被沈期泽气疯了！
　　可是他气愤的理由甚至不能堂堂正正地摆到台面上说出来……这样的憋屈让他的怒火加倍，整个人都濒临爆炸。
　　沈期泽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挑了挑眉毛，斜着眼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心想这小子对温冉能有这么大反应，说没问题谁信啊。
　　“那你说。”沈期泽双手交叉抱在胸口，左手的五指一遍遍点着自己的右臂，“你跟温冉，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看你这架势，好歹得有个十几年前灭门惨案之类的吧。”
　　闻言，蒋靖廷烦躁地扭头就走：“滚蛋！懒得跟你废话！”
　　沈期泽“哟喂”一声窜上前去勾住蒋靖廷的脖子，“长本事了你。”
　　蒋靖廷做了个挣扎的样子动了一下，尽管黑着脸，还是被沈期泽勾着走。
　　沈期泽当然知道蒋靖廷不是长本事了，估计是被自己说得真心情不好了，平日里蒋靖廷心情好就跟他耍耍贫，还能真怕自己啊。自己也是嘴贱，其实他就是想知道蒋靖廷跟温冉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蒋靖廷有事瞒着他。
　　蒋靖廷的闷闷不乐延续了整个晚上，不知情的秦桓跟方芸芸见过面回来已经是接近十一点，刚刚送芸芸回去的时候被她拉住突如其来地啵了一口，当下正乐得连自己爹妈都不认识了。
　　秦桓一摸口袋发现钥匙没带，便大喇喇地拍着门喊蒋靖廷：“亲爱的开门！你男人回来了！”
　　正对着游戏里的BOSS杀个不停的蒋靖廷没怎么听清外面的人喊的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是秦桓的声音让他开门，他使出最后一击解决了大怪，摘下耳机准备去给他开门。
　　“开门啊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你不开门是不是里面藏野男人了！肯定是沈期泽那个小白脸吧！沈期泽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
　　还自己配回音。
　　秦桓一想到刚刚的情景，就笑呵呵地扒在门上，双手划拉着门，跟个二傻子似的。
　　而门这边的蒋靖廷却不高兴了，沈期泽！又是沈期泽！怎么哪儿都有他！
　　蒋靖廷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秦桓猝不及防，差点儿摔个大马趴，回过神站直了看见面前虎着脸的蒋靖廷，却没什么眼力价的继续打趣道：“野男人呢，在厕所藏着吧？”
　　“我藏你大爷！”蒋靖廷上前一步右脚别住秦桓，抬起胳膊横在他肩膀用力往下一压，就只听见秦桓一声惨叫躺在门口了。
　　秦桓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什么事，就一下从乐得找不着北到被蒋靖廷摔得快眼冒金星了，他扶着自己的腰颤颤悠悠爬起来，神志不清地问：“芸芸，我这是在哪儿啊……”
　　“你姥姥家！”
　　就这么打打闹闹你一言我一语地过了些日子，在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是，沈期泽和蒋靖廷关于温冉的那段小争吵并没有丝毫影响两人的关系。
　　两个人都按下不提，好在他俩都没有参加什么社团组织，除了偶尔上大课沈期泽会看到温冉，温冉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出现在他们俩面前，也就不会又引起什么争端。
　　几周后的某天晚上，睡得朦朦胧胧的秦桓接到个电话，是余额打来的。秦桓一看时间，好家伙，一点二十！他划了接听就劈头盖脸给余额一顿骂。
　　“余额宝你他妈要是不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这个点儿你为什么给老子打电话明天就等死吧……什么？现在？……余额你怎么了？……说话呀，你他妈的别吓我……我胆儿小不经吓！”
　　蒋靖廷被秦桓的动静给弄醒了，他抬头往秦桓那边望，见秦桓已经坐了起来，便也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问：“怎么了，余额出什么事了？”
　　秦桓挂了电话一脸迷惘地看向蒋靖廷：“余额让咱们现在陪他出去喝酒……”
　　“他怎么了？说没说为什么？”喝酒？现在？蒋靖廷听得一头雾水，不过看得出来秦桓也是同样的迷惑。
　　“说个屁，我听他那声音倒像是哭了八百遍似的，我猜多半是情伤！”号称情场圣手的秦桓开了灯，突如其来的亮光晃了蒋靖廷的眼睛，他闭上眼又躺下了。
　　秦桓一边换衣服一边催他：“你倒是起来呀，是想不去还是怎么地？”
　　“这位哥哥哎，我说这大半夜的咱去哪儿喝酒啊？余额宝脑子不好使你也脑子不好使啦？你当校门口门卫是瞎子啊？”秦桓正在套裤子，蒋靖廷翻了个身背对他。
　　听到这话，秦桓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对啊，这学校可是出了名的校规严，这个点儿出去，先不说宿管阿姨放不放，门卫也不能放啊。
　　“那不去啦？”秦桓问他，“可是人都伤心成那样儿了，而且我刚刚都答应了……”
　　“我没说不去，只是不知道怎么去。你再给余额打个电话吧，看他怎么说。”蒋靖廷又坐起来靠在床头，他不是不讲义气，不是说秦桓那样啥都不说直接答应才叫义气，只是等事情确定了再做下一步是他的习惯。
　　“行，先问问他。”秦桓正拨了余额的电话，寝室门就响了，声音不大，估计是怕吵到别人――那应该是余额了。
　　秦桓挂了拨出的电话去给余额开门，进来的却是沈期泽。
　　蒋靖廷一看是沈期泽，倏的就坐直了：“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沈期泽笑，看得出也是刚醒的样子，他找了个椅子坐下，闭上眼睛抬手摁了摁眉头，“余额给你俩打过电话了吧，别废话了，走吧。”说完又斜眼看一眼还在床上的蒋靖廷，“您这是……准备抗旨啊？”
　　“奴才不敢……只是不知道这寝殿外的嬷嬷和宫门外的御林军……咱们该如何抵挡呢？”蒋靖廷看沈期泽都出动了，自己也了下床，一边拿衣服一边跟沈期泽贫。
　　“皇上有旨，从宿管站后面的树丛里扒出去，那儿的防护网破了个洞，出去直接到学衡路的广场跟皇上会和，咱们就不需要跟嬷嬷们御林军打交道了。”沈期泽也好笑地回应。
　　“行嘞，奴才遵旨！”蒋靖廷拿了衣服走去厕所，秦桓奇怪地叫住他：“你干嘛去？”
　　“换衣服啊！”
　　“哎哟喂，得了吧你，都是大男人，换衣服还去个什么厕所啊！”秦桓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当然要去厕所换了，难不成把我新鲜的□□暴露在你俩面前？不，我不放心。”蒋靖廷哼着小曲儿进去了，秦桓还在轻喊：“你不放心个毛！就你丫毛病多！”
　　蒋靖廷换好衣服三个人就出门了，在后面的树丛很轻松找到了防护网的破洞钻了出去。都快两点了，一路上当然没什么人，蒋靖廷和秦桓都还有点儿小兴奋，毕竟大晚上溜出寝室去喝酒这种事还没干过呢。
　　余额打来电话说自己在学校后边的广场吃烧烤等他们，秦桓一听这个点儿还有吃的，赶紧让蒋靖廷和沈期泽都加快脚步赶过去。
　　蒋靖廷没来过这个以隔壁另外一个学校命名的广场，还以为是个空旷的平地，正想着怎么会有烧烤呢。一到那儿，发现就是一块空地，有好多的烧烤摊，就算是这个点了，还是聚集了好些人，大都是周边学校的学生。
　　余额在靠边一点的地方找了个小摊，远远看见了他们仨就跟他们招手示意。
　　蒋靖廷和沈期泽挨着坐下，秦桓根本连看都没看余额一眼就直接在小摊前面选起自己要吃的东西来。
　　“什么情况啊。”蒋靖廷瞟一眼余额面前的几个空盘和一大堆竹签，心里嘀咕，这是来喝酒的吗？这丫就是来吃宵夜的啊。
　　“什么什么情况？”余额把手上最后一串羊肉串吃完，又大声叫老板：“老板，再来四十串羊肉串，十串鸡翅，十根火腿肠，十串韭菜，十串茄子，十……”
　　“靠！你疯了吧，还吃！”蒋靖廷喝住已经吃high了的余额，“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一个劲儿地吃算怎么回事儿！”
　　余额不出声，把桌上的残留物都清到脚下的垃圾桶里。蒋靖廷迷茫地看看沈期泽，他也不说话，只瞟了低头不语的余额一眼，招呼老板：“老板，来四箱啤酒。”
　　“干嘛呀你！”听到沈期泽的下单，余额惊恐地抬头盯着他。
　　“不是你让我们出来陪你喝酒的吗？怎么，这会儿怂了？”沈期泽看到余额的小眼睛费力地睁大了盯着自己，不由得失笑，“你到底怎么了，哥们儿可以不管，陪你就是。等会儿酒来了呢，你什么都别想，直接往喉咙里灌就行。”
　　“对！往死了灌！”蒋靖廷也搭腔。“特别爽！保证你一醉解千愁！”
　　“你们还是我哥们儿吗，没看见我这儿伤心难过着呢，一个个的不好好安慰就算了，还想坑我！”余额怒吼。
　　“哟，您这可真够伤心难过的。”蒋靖廷把余额脚下的垃圾桶往外踢了点儿，努努嘴，示意余额看看自己都吃了多少东西。
　　余额扭头不看，推了推眼镜，撇撇嘴，感觉就要哭了似的。
　　“哟，这是怎么了，要哭啦？等会儿等会儿，我得把这落泪的瞬间记录下来。”点好菜的秦桓走过来，刚好看见余额这在他看来很搞笑的表情。
　　“你们三个禽兽……”余额恶狠狠地从嘴里吐出这句话，却逗笑了他们仨。
　　“那你快跟禽兽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蒋靖廷靠在塑料椅子上，戏谑地说。
　　“我失恋了……”
　　“你失恋了？”秦桓和余额的声音同时响起，说完秦桓一拍大腿，“看，我说的没错吧，就是感情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