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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以身相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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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惟净因这一句吃了一惊,倏然回身想问个明白,却忘了自己正捧着刚煎好的药,身子转的急了,不妨药罐子碰在了厨房悬挂的腊肉架子上,顿时滚烫的药汁如浪花激射,深褐色的药汁洋洋洒洒落向沈惟净,热气扑面而来,隔得一尺远都能感觉到那热力。
“净儿!”小秀才大惊失色,拉开沈惟净,以背相替。
嗤!
热水浇在肌肤上声音,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呻、吟,和重物落地的声音交替传来,沈惟净只觉得眼前月白袍子一闪,鼻尖嗅入一阵恬淡的药草香,似乎是混合着茉莉的淡雅和金桂的浓郁,令她有短暂的迷惑。
怔忡间,头顶传来小秀才殷切的询问,温润而清凉的嗓音带着颤音,“净儿,你有没有事?”
沈惟净抬头,赫然发现那平日看惯的秀致眉目竟有些李如松的影子,不由有些喜悦,娇若春花般的脸上漾开一抹羞恼的笑意。
随即拍了拍头,莫不是被压傻了,看到公的就想起他。
看到小秀才关切的脸,她摇了摇头,道:“脱衣服!”
“呃——”小秀才跟不上她跳脱的节奏,不明白她神秘而美丽的笑因何而来,更不懂分明是他在关心她,为何就要脱他衣服了。
难道是她终于觉察他的情意,决定以身相许?
小秀才喜上眉梢,因后背的疼痛而拧巴的苍白俊颜泛起红潮,一板一眼的星眸中涌动莫名激越和礼教的阻挡,终是垂下精致眉目,搓着手道:“净儿,何姑姑还病着,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成亲以后再做比较……”
“比较你个头!”沈惟净一看他春情荡漾的模样跟林子里发情的野猫一般无二,就知道他想歪了。
“上药!”
翻了翻他药箱,找到烫伤药,也不管他欲迎还拒的羞赧,沈惟净将看似瘦弱的小秀才推到菜板上,撩开他衣服。
触目惊心的一片红,带着斑驳的青紫,有的皮肤和衣服黏在一起,被她撩衣服时扯起一大片,露出粉红色的血肉,整个背如一朵莲花,不是盛开,却是萎败的颜色。
那被无数少女嫉妒的冰肌雪肤,此刻因为她,毁了。
沈惟净心里抽痛,这伤,比烫在她身上更痛。
钱债好还,情债难还。
“奶娘中的是什么毒?”沈惟净先用冷水擦了擦小秀才的伤口,找了根鹅毛,用煮沸的烧酒消毒,蘸了些从他箱子里找到的药膏。
这药颜色碧绿如翠,闻着清清凉凉的,想必药性极强,抹在身上必然很疼,因此她只好问些需要费心思的问题转移他注意力。
“我暂时还没有眉目,不过总不过是一些引发肺病的东西,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啊——”伏在冰冷案板上的小秀才忽觉背后火辣辣一阵刺痛,如同被人扔进油锅烹炸,本能地曲起身子,抵抗着漫无边际的疼痛。
沈惟净早就料到他的动作,倾身半压住他未受伤的左边身子,腿也没闲着,绞住他大腿,将他牢牢压制在案板上。
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因为她知道没磨蹭一刻他就要多受一刻罪。
“那是什么人干的?难道是你师父?”
“你——莫要胡说!我师父虽然势力了些,有时候也不太近人情,但大夫的操守还是有的,总不至于为了钱就做那些不入流的事!”小秀才玉质的肌肤在昏黄的火光里泛着透明的粉,因着其上盈盈汗珠而朦胧,使人想到深夜里被翻红浪的艳和妖。
沈惟净却没有被眼前的美色所惑,再美的少年也抵不过奶娘健康红润的笑颜。
为了生存,她们从遥远的岭南躲到这里,三年来,相安无事。为何偏偏现在出了事?为何出事的人是奶娘而不是她?
她们所铸的村子偏远,外人不易进来,即便是有外人进村也瞒不过大家的眼睛。而据她所知,最近半年都没有外人进来。
那么,就是村里人所为。
是谁呢?
隔壁柱子娘?
半年前她家的猪糟蹋了奶娘的小白菜,奶娘曾说了她几句,当时她发狠要奶娘走着瞧来着。
还有,前街的王媒婆,半年来一直替裘员外来说亲来着,奶娘对她的态度极其恶劣,曾有一次用脏水泼了她。
再来就是小秀才那个讨人厌的大姐吴阿花,死缠烂打要奶娘教她刺绣,奶娘怕一手“无针绣”引来祸端,总也不肯。
这么一想奶娘的仇人似乎不少呢。
乡下民风淳朴,便是有些小摩擦也不过背后几句恶语也就过去了,断不至于阴险到下毒谋害,而且还是长期慢性下毒。
莫不是那些……人?
不可能!这些年,她和奶娘从岭南到蜀中、湘西、闽浙,再到现在的扬州小镇,走走停停,鞋子磨破了不知凡几,身份换了又换,终于确定了没有尾巴才敢常住。
像如今,她虽然还姓沈,但名字已不是原来的,甚至连年龄生辰口音喜好全都改过,容貌,更是不消说。
她敢说,就是娘亲站在她面前,也未必认得出来她,更何况是那些经常人事变动的……人。
没有头绪的沈惟净心如乱麻,穿堂风从窗子里灌进来,扑在身上如水沁凉,沈惟净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向熟悉的热源偎去。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由分说推开了半掩的柴扉,“净儿,不好了!小——”
借着昏黄的炉火,因疾奔而气喘吁吁的柱子娘收住脚步,看清里面的情况,长长提了一口气,略嫌尖酸的细长眉眼登时睁大,睁大,再睁大,令人怀疑再睁下去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
“你——你们——”眼前的情形太过震撼,以至于她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刻,小秀才上身赤裸地伏在案板上,珍珠美玉似的肌肤沁着细细汗珠,眼神痛苦、压抑、疑惑而享受,蒙上一层淡淡的烟水之色,端得是妩媚风情。
而他编贝似的牙轻轻咬着红润的唇,似在隐忍,或是抗拒,令那樱花般的粉染了一层浓艳的殷红,似开在朝阳里的杜鹃。
沈惟净身在悬宕在美少年身上,一手抚着少年细致的肩膀,一手钳着他精装的腰肢,双腿箍住少年下身,颇为享受地将脸贴在少年美背。
这姿势,这神情,这气氛,这月光,分明就是……脑中旖旎闪过,柱子娘那一口气叹的分外悠长。
“可惜了,本来打算给大柱说了当媳妇儿的。”柱子娘先是自言自语,再摇了摇头,侧脸,清了清嗓子,喊:
“捉、奸、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