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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定情信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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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惟净,“百年后寿终正寝,无疾而终。”
“可惜,你活不到了……”李如松指尖微动,沈惟净脖子便被划出一条血痕。
“藏哪儿了?快说!”李如松长指拈起一张银票,眸中炽烈如火,写满不耐。
“说——说什么?我真的没有,不信你去问雷老头,他应该还没死透,你现在去的话肯定能问出来,我只是无辜的路人甲啊啊啊啊——”沈惟净看着那张瑞气千条的银票在他手里化为齑粉,心口遽然一疼,犹如被雷劈中,心中默哀——她的银票啊,还没热乎手呢,怎么就仙去了啊。
“还嘴硬!”李如松拈起剩下的两张,笑意森然。
“别!别!别!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沈惟净抓住他的手,解救下银票,揣兜里,一指来时路,垂眸,敛睫,认识沈惟净的人都知道,这是小沈爷要撒谎的前奏,果然,她说:“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敢带在身上?万一成了第二个雷震元怎么办?我还没活够,不想死。所以,我把它埋在那边的小树林里,三棵最粗的老竹下面,你去挖挖看就知道了。我没骗你,真的。”
“哦——”李如松拖长了尾音,一副不置信的语气,“看不出,你还是个有头脑的。”
沈惟净格格一笑,眉开眼笑,“多谢夸奖!”
她把被搜出来的宝石重新装进口袋,惋惜地看看破碎的布料和纸屑,心中腹诽:看不出你个人头猪脑,等着被小沈爷玩死吧!祝你送死愉快!
原来,她临走之前,给雷震元挪了挪窝,挪到一捕兽陷阱附近,那地不止陷阱,兽夹、兽笼、绊索一圈又一圈,密密匝匝,防不胜防,哪怕他武功盖世也难逃一死。
不知道这头英俊的猪,死时的模样是否英俊如昔?
格格——
沈惟净掩唇偷笑,不小心笑出声。
李如松嘴角微勾,撩起她一缕鬓发,拉了拉,气息喷拂在她耳边,“笑什么呢?说给我听听如何?”
这丫头聪明归聪明,却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全在脸上,让人一眼望穿,就这点儿道行,还想骗他?
沈惟净双手抚上脸颊,将舒展的脸部肌肉往下一拉,嘿嘿一笑,“我笑您就快得到那什么《雷鸣电闪》了,为您高兴呢!”
李如松,“这样啊,那你要不要更高兴一点儿?”
他手腕一扬,扣住沈惟净下巴,将一枚小小的药丸投入沈惟净嘴里,再扣着她的下颌一合,骨碌,沈惟净咽下去了。
做完这些动作,李如松的重心往下移了移,头再次枕在沈惟净肩上,手臂垂在草地上,火红的广袖沾了抹血渍犹不觉。
呛得眼泪直冒,沈惟净连咳数声问,“大侠,你给我吃的什么?”
李如松,“听话药。”
沈惟净眼如铜铃,世上还有这种药?
李如松,“听话就给解药,不听话就死。”
沈惟净,“我听话,我交代,我坦白。”
李如松摸摸她的发顶,“乖,听话的小孩有糖吃。”
“吃你妈!”沈惟净双臂全力一推,头一顶,在李如松的手伸过来之前骨碌往旁边一滚,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抡起一具尸体就往他身上砸去。
她早就发现了,他不能动。
自从把她压在身下,他腰以下就没动过,上身勉强撑一会儿,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交手完毕必定趴在她身上休息一会儿。他的身上有伤口,一直在流血,而他连包扎都没有力气,跟她斗到现在,血就没停过,那味腥的,比她来大姨妈时还凶猛啊。
她胡搅蛮缠插科打诨,为的就是等这一刻。
其实,他一直控制的很好,将伤口背对着她,出手狠,出言毒,就连占她便宜都不遗余力,为的就是震慑她。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洁癖出卖了他。
刚才,他的衣袖落在地上,沾满血污,他没有力气抬起,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她出手了。
毫不留情,来势汹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如松没有躲开,身子向后仰去,精壮身躯重重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骨骼碎裂的咔咔声。
艳丽红袍鼓动夜风,如一朵大而妖的火莲花,胜放他冲天怒气。
他被打了!
自从他十岁出师至今,遇过大大小小战役、打斗无数,虽然伤痕累累,但从没有人在他手里讨过任何好处,伤他的人,都死在他剑下。
被打,还是第一次。
而且还是被一个不会武技的小丫头打,丢脸丢到家了。
但是,这种感觉却不算太坏,有些疼,有些痒,有些痛快。
这些年站在高处,已经不知道败字怎生书,如今,倒在一个小姑娘手上,他认了。
于是,在冲天的怒火升腾中,那张冷峻而妖孽的脸漫出违和的笑意,看得沈惟净镇定中脚下一颤。
别人笑,要钱。这位笑,要命。
李如松任由脏污的尸体砸在身上,鼻子,瞬间被撞出血来,他抬了抬手,手臂不听使唤,纹丝不动。
诚如她所料,他确实没有力气了。
手下□□查出雷震元历经三十余年钻研试验,写成火器巨篇《雷霆秘术》,此书记载火药配比威力巨大无比,并有改良火器图谱,对军队具有重要意义。
他派人威逼利诱,招数用尽,雷震元油盐不进,无论如何不肯交出《雷霆秘术》。
不知谁走漏消息,扶桑人得到消息,屡屡派人盗抢,甚至绑架了雷震元的长女雷娉婷威胁,雷震元不肯就范。
他只好亲自出马。
一路从宣府追到蜀中,再从蜀中追出江南,奔波千里,御敌百余。这次,扶桑下了血本,派出的忍者个个身手不俗,为了《雷霆秘术》一举歼灭了傲立蜀中两百多年的霹雳堂,他带去的十余人全部阵亡,今晚,最后的决战,他一人力战二十三忍者,全部狙杀,自己也损耗殆尽,区区一个不懂武功的小丫头都能将他推倒,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依照雷震元的性格,不可能任由呕心沥血三十年的心血埋葬黄土,一定会交给小丫头,他笃定。
沈惟净捡起一柄扶桑武士刀,抵住李如松脖子,笑得小人得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侠,没想到你有今天吧?”
李如松沉默不言,只用一双骄阳似的眸子看她。
他不能动。
脱力的身体散架似地垂着,骨节之间舒张,肌肉最大限度放松,血液舒缓地奔流,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使用过度,每一根脉络都由极紧到极松垮垮耷拉,整具身体硬如磐石,重如铁坨。
沈惟净益发张狂,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屈膝压住李如松心口,抡起拳头,对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和那双骄阳似火的眸子,却下不去手,高高举起,低低落在胸口。
砰砰砰!
李如松的身体泥一样摊着,软绵绵、松垮垮,拳头打在上面如打在棉花山,没有着力点,沈惟净打了半天,疼了自己的手,也没见他哼哼半句,不由气馁。
揪着他衣领,坏笑,“刚才你摸了我?”
报应来得太快,不需要等待。
李如松依旧沉默,沉默地看着她,眸中星火明灭,明明处于弱势,身上释放的气势却霸道狠厉,沈惟净咽了口口水,不为所动。
她的原则,向来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刚才被掐的到现在都隐隐作疼,不掐回来,对不住苍天,对不住大地,对不住她的胸脯啊。
于是,她摸了。
月正浓,花正香,清风怡人,美人蹙眉。
沈惟净有些晕。
来不及感觉个四五六,胡乱抓一把掐一把,明显感觉到他虎躯一震,呼吸似乎也紧了紧。不管,沈惟净加重手上的的力道,指甲深深插进他的肉里,带出沾血肉丝,她在他衣服上抹掉。
上身一阵冷,没有了肚兜遮掩,胸前一阵发冷。
想起那惨遭蹂躏的肚兜,沈惟净的脸顿时黑如焦炭,手上匕首挑开李如松衣扣。
此时的李如松,玉白的面容不知因何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桃花的般的颜色生出桃色的风韵,将一张美得近乎妖孽的脸韵出几分妖娆几分靡丽几分勾魂摄魄。
翻开的领口那些银白的滚边水浪般流出一线精致锁骨,是玉一方水一脉,婉约而流丽。玉色肌肤在玉色月光下沁出细细汗珠,似晨间竹叶上摇曳的露珠,颤颤,让人的心跟着晃动。
一颗晶莹汗珠顺着起伏的曲线悠悠没入胸口,也将沈惟净的眼吸入其中。
看久了,就拔不出来了。
“手感如何?”李如松问,“是不是结实饱满有弹性?”
沈惟净,“又干又瘪枯树皮”
李如松,“我怎么觉得像豆芽菜呢?”
沈惟净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一把捂住胸口,叫:“流氓!”
跟毒舌斗嘴,永远都斗不赢,主要是她没他那么无耻。
说不过你,我摸你。
沈惟净扣掉他玛瑙纽扣,纤指来到他腰际,顺手摘掉钱袋,一掂,没啥重量,沙沙有纸张磨蹭声,不由欣喜,这丫带的不是金银,是银票啊。
再来,是腰带,他的腰带没有雷震元的花俏,通体嵌了艳烈如火的红翡,上面雕着火焰云纹,看来价值不菲,沈惟净统统收入囊中,笑逐颜开,将最后一块红翡火焰纹玉佩摘下来,拱手,“谢谢惠赠。”
李如松的眼角抽了抽,“别的都可以,那块玉佩留下。”
通常,能让人不舍的都是宝物,沈惟净闻言,眼儿弯弯,将玉佩挂在自己腰上,晃了晃,“合适不?好看不?”
李如松叹口气,“那是我李家的家传信物,穿媳不传子,你确定想要?”
嘎?
是定亲信物啊。
沈惟净将玉佩解下来,咬咬牙,揣进怀里,黑水晶大眼一眨,“你说,我把它卖给王二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