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烈》晚流光

28、坑你没商量

　　别墅不是白给的，外面看是别墅，里面看是实验室。美女更不是白送的，休息的时候是艺姬，那工作的时候就是监工啊。
　　在美女监工的催促下，沈惟净百无聊赖地敲了敲从扶桑八百里加急海运过来的钨钢，“纯度不够，得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才行！”
　　美女监工捧着小册子跟在她身后记录，务求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册，为此据说还专门练了半个月速记。
　　不过记下来的内容——
　　小沈爷嗅了嗅硫磺，“这是硫磺吗？松脂还差不多，给你家烧火都不着！”
　　铲了铲成堆的硝石，“说过多少遍了，硝石要放在干燥背阴处，你长了耳朵是吃饭用的吗？”
　　美女监工抖了抖，您上次不说要放在阳光下曝晒，好让里面自然分裂发生化什么反应吗？怎么才一天就改了。
　　该改就改，美女监工一挥手，立即有人将硝石移到阴凉处。
　　沈惟净拿起一根钢管对着二指宽的圆孔瞅，左边瞅右边瞅，上边瞅下边瞅，瞅的几名扶桑铁匠心里发毛脸上冒汗头顶出油。
　　心道这可是完全按照她昨天画的图纸锻造的，分毫不差，他们九人眼圈都熬黑了，饭没吃觉没睡，就等着她验收了。
　　咚！
　　钢管掉在地上，哐啷啷滚了几圈，这里的地板都是就地取材，用岛上最坚硬的花岗石铺就，刀劈不坏，斧剁不损，如今硬碰上硬，刚与遇上强，金花四射，火星乱飞。
　　“不好意思，手滑。”沈惟净甩了甩手臂，笑得没事人一般，接过随从捡起来的钢管，瞄了一眼。
　　“嗯，做工不错，壁厚均匀、衔接无缝、分量刚好——”
　　“哟西！”九名铁匠自从来到这里，第一次受到褒奖，欢呼雀跃喜笑颜开，比捡了二两金子还兴奋。
　　“不过，硬度不够，品相不好，有待改进！”
　　“哪里硬度不够？”
　　“哪里品相不好？”
　　“哪里需要改进？”
　　铁匠们一个个乌眼鸡似的瞪着沈惟净讨说法。
　　沈惟净笑眯眯晃了晃手中钢管，光滑银亮的钢管上，一道划痕贯穿上下，周遭毛毛糙糙磨损的厉害。
　　确实，需要改进。
　　这下扶桑人没话说了，埋头继续苦干，明知道被耍了也无可奈何。
　　傻鸟！
　　沈惟净对美女监工耸耸肩，“材料不齐全，工艺不具备，我就是有通天本事也使不出来，告诉柳生先生，还得延期。”
　　“柳生先生说您可以先做雷珠弹，上次送回本土的大人很满意，要求大量生产，已经派了人来跟你学习，请您务必教会他们，拜托了！”美女监工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不知从哪冒出三四十黑衣扶桑武士，整整齐齐排在美女监工身后，弯腰九十度。
　　这是等不及了！
　　想学技术？
　　付专利转让费了吗？
　　巧取豪夺？
　　行，给你！
　　到时候别哭着骂娘才好。
　　想在小沈爷身上讨便宜？那无异于蚊子嘴里夺血，苍蝇腿上刮毛，自讨苦吃！上一个占便宜的黑尻健还不是被她整的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说到黑尻健，听说丫那天回去就兽性大发，找不到发泄对象，把猪栏里的猪都弄死好几只，要命的是那玩意儿也被猪咬掉了，痛不欲生，切腹自尽了。
　　柳生次郎听说丫切腹，大骂其侮辱了浪人精神，叫人拿席子一裹，扔海里喂鱼去了。
　　这就叫玩火自焚，杀人者死于刀剑，骗人者死于唇舌，XXOO者死于XXOO，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当晚岛上烟花彻夜不息，女人们笑声直达天际。
　　沈惟净驯服地当起老师来，对着柳生次郎找人重新誊写的图纸给东桑人详细讲解划分重点当堂试验，比当混混的时候还认真，可谓是尽职尽责兢兢业业孜孜不倦夙兴夜寐，就差拿“全国优秀教师奖”了。
　　感动的学生们纷纷上书柳生次郎以兹奖励。
　　这么拼命，铁人也不撑，沈惟净累倒了。
　　终于有能休息了，沈惟净充分发挥猪精本领，吃饱睡，睡饱吃，打算把这几天的觉都补回来。
　　没办法，柳生次郎催得急，她也着急回家，不知道奶娘怎么样了，小秀才的病有没有好一些。
　　通过这一个多月来拉关系套近乎逢人微笑逮谁塞金豆子，她跟岛上的浪人打成一片，熟到浪人们都忘了她的国籍了。
　　终于打听到，岛上每半个月到桐阳补给一次，主要是化装成汉人采买一些粮食衣物，因为不是抢劫，所以人数不多，有空子可钻。
　　她边养精蓄锐边筹划，偷跑还没个头绪，体重倒是见长。
　　刚刚享用完海陆生鲜大餐的沈惟净蹲在茅厕里大吐特吐，边吐边骂。
　　龟儿子的扶桑狗，吃的这叫什么鬼东西，生鱼活虾拿刀片片蘸点儿芥末就吃，省柴火也不是这么省的！
　　好不容易来点热的，除了片儿汤就是片儿汤，吃得她肠子都青了。也不给请汉人厨子，说是怕混入奸细。
　　混柳生他妈，还不是怕有人来救她。
　　唉唉，也不知道小梁哥看懂她留在景戍山的记号没有，不过就算是有，恐怕也他们不敢贸然来救吧？
　　柳生老狗在这里盘踞近二十年，俨然海上霸王，连当地官府都拿他没办法，据说当年戚继光将军都险些折在他手里。
　　这里防守严密，四面环水，山上设有塔楼，但凡有动静皆在浪人们眼皮底下，想进来可不容易。
　　唉唉唉，还是天朝好，莲藕盒子、桂花糕、水晶汤包、蟹黄饺，东坡肉、糖醋鱼、咸水鸭、酱蹄花，每天不重样能吃仨月。想到这儿，沈惟净连蹲茅厕的心情都没有了，因着脸，走进和室。
　　“先生，柳生先生请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