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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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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虽然小,但树上树后能藏人的地方太多,因此这边萧宁被翻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还到隔壁屋里烧了热水,那厢搜查的人还没从树林出来。
他倒不担心有人会发现藏在维拉树里的刺客,毕竟大冥乐土的人并根本不知道这树里面是中空的。再说,既然是圣树,又有谁敢冒着天谴的压力砍伐呢?这个时代的人们,对所谓的神、圣,都是很敬畏的。
小头目带着人搜了很久的树林,一个个果然灰头土脸出来了,经过萧宁的院子时也没有再叨扰。
萧宁看他们走了许久,才推门出去。怕被发现,他连灯都不敢提,出了院子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得清路。
他本来想着,就在树窟里帮这刺客治个伤,让他在这儿蜷着,也省的宅子里的人再搜查了不好办,不过在摸到那人胸口一大片血迹时,还是叹了口气,把他背回自己屋子里。
那刺客被他这么折腾还没醒过来的迹象,萧宁只好把他放在内室的地上。先前一直在外面,暗得很,萧宁根本没空看这人的模样,现在这刺客就躺在地上,借着灯光,萧宁意外地发现,这人长得还挺好,眉目飞扬,英武得很。
萧宁暗嗤了自己一声,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去隔壁端了开水过来,兑成温水。
说起来,隔壁那间烧水的屋子,还是很久以前,花栀央人修了灶台,又放了个大缸,找人定时换水,时不时从后面树林捡些干柴,也方便她少爷直接在这儿烧水沐浴。萧宁听花栀提起这事,再一次把她夸得天花乱坠。
萧宁颠了颠枭先前抵在他腰上威胁他的匕首,握在手里对着他张牙舞爪,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让你丫还横!让你丫威胁我!”
他装腔作势比划两下,才放下匕首,取了花栀留在这儿剪线头的小剪刀,颤颤巍巍剪开枭贴身的夜行衣。
不是萧宁不想好好帮他脱衣服,实在是枭身上流血太多,半干不干地黏在衣服上,只怕动一下衣服,就能扯下一块皮肉,真是想想就瘆人。
萧宁生怕手一抖,剪刀刺到血肉里,所以剪得小心翼翼。废了好大功夫,才剪碎枭的衣服,把衣服碎片一点点揭了下来。他们都是男人,萧宁也没什么忌讳,直接把那刺客扒的精光,露出他满身的伤口。
这刺客胸前有个“咕咕”冒血的窟窿,应该是刀剑、匕首之类的刺伤,看上去还挺深,再偏几分只怕他就没命撑到现在了。他身上还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新伤旧痕都有,血淋淋的,看起来触目惊心,骇人得很。
萧宁把兑好的温水端过来,拿干净的毛巾帮他擦拭身上污迹。脸上、胸前、腰腹、大腿……他身上伤口实在太多,几乎没擦多久,毛巾就被血迹染红了,萧宁只得在盆里净了净,继续擦。不多时,连水都变得血红了。
好不容易帮他擦洗了身体,萧宁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干净里衣,剪成三指宽的布条,比划着帮他包扎伤口。他穿过来的时候身上又没带着云南白药,这儿也没什么金疮药,只好就这么着,也没涂药,直接用刚才剪好的布条包扎了。
忙活了一夜,萧宁早累了,又不能让那人就这么躺地上,生怕他伤口再留血,染脏床铺,只好从衣柜里找出一件中衣,替他套上,这才把他丢榻上。
安置好这刺客,萧宁自个儿裹着被子在摇椅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花栀提着食盒过来的时候,萧宁还没醒,她叩了叩门喊了两声,里面也没什么动静,就自己进来了。
萧宁整个人都裹着被子窝在躺椅上,花栀走过时也没往他那儿看,直接到了内室,挂起帐子叫人。
她喊了两三声,榻上那人没醒,反倒是躺椅上摇摇晃晃的萧三少爷先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花栀,什么时辰了?”
“嗬!”还在床边的花栀吓了一跳,看看外室摇椅上的少爷,又看看榻上那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忙走出来问:“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摇椅上睡得并不舒服,一觉醒来腰酸背痛的,萧宁的反应也慢了许多,表示完全不懂花栀在说些什么。
花栀指了指榻上那人,羞红了一张脸,不知该从何问起。万万没想到,整日呆在这院里,几乎没怎么出去过的少爷居然也……居然也有女人了?诶,怎么有点不对劲儿啊,要是这样的话,少爷怎么会睡在摇椅上呢?
花栀还没搞清状况,萧宁已经围着桌子上的食盒大流口水了,揉了揉眼睛,跑去隔壁洗漱了。
忠犬丫鬟很是好奇,大门不出的少爷居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跟别的姑娘私定终身了?
她实在是难以置信,又觉得反正大家都是女孩子,看看也没关系。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索性走到榻边,半跪在床沿上,一手扳过榻上那人的脑袋。
这一看可不得了,这分明是个男人啊!花栀一下子跳起来,没防备自己半跪在榻上,就咕噜噜滚到了床底下。她扶着腰爬起来,看看榻上那男人,又看看摇椅上的锦被,觉得自己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榻上那人无知觉地“唔嗯”一声,睁开了眼睛,盯着帐顶看。
花栀还想凑近了看,萧宁已经洗漱回来了,一边揭开食盒,一边问她:“他醒了没?”
“谁?”花栀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很快就想到榻上躺着那人,就回道:“嗯,刚醒。”
萧宁毫无半点少爷形象,拿着馒头边啃边往内室去。伸着脑袋看到睁了眼刺客,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问:“喂,我救了你,我的解药呢。”
那刺客看都没看他一眼,兀自闭上了眼。
萧宁一哽,心说你跩个屁啊要不是小爷你早被找到被抓走被虐待被砍死了好么。不过他还真对这人无可奈何,谁让他的小命握在人家手上呢。
花栀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她少爷转身的时候看到她这副傻样,一个没撑住,笑了,“哎,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是谁啊?”花栀指了指榻上那人,问。
萧宁瞥了枭一眼,眨巴着眼,说得自己特无辜,“我也不认识。”他还真不认识,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呢,莫名其妙就被威胁了,还得乖乖伺候着人家省的人家挂了他也要没命。
“不认识您往咱这儿拖?”花栀不自觉拔高了声音,“要是出什么岔子怎么办?昨晚可有刺客潜进府上了,可不得小心点!”
“喏,就是他。”萧宁指了指床上装死那人。
“啊咧?”
不管花栀多么惊讶多么难以置信,萧宁已经打开食盒拿出小菜,“吧嗒吧嗒”开吃了。
花栀一会儿看看榻上的枭,一挥看看吃得悠闲的少爷,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萧宁吃饭的“吧唧”声。
萧宁吃了早饭,也起了逗弄的心思,拿着一叠小葱拌豆腐凑到床边,还故意在那人眼前晃悠了一圈,“吧唧”着嘴问:“喂,你要不要吃?”
枭没理他,还在闭目养神。不过老实说,昨晚潜进萧府上蹿下跳,后来又受了那么重的伤,他现在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他没吱声,萧宁仍在自言自语,“哎,看来你是不喜欢吃喔?那就没办法了。”他拔高了声音,“花栀?花栀!把饭菜带回去吧。”
花栀看出她少爷这是在逗人玩呢,立即扬声应道:“哎。”
谁知他们主仆在这儿一唱一和玩得开心,榻上那人还是没反应。萧宁觉得自己还真无趣,刚想起身,就听到肚皮的“咕咕”叫声,顿时玩心又起,又坐下了。
“喂,是我救了你好吧?你就把解药给我吧,我还送你出去,怎么样?”萧宁整出这么多幺蛾子,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个儿身上那“十日断魂散”么?
谁知那人竟然一转身,傲娇地面朝墙睡了。
“喂喂,你也不怕压着伤口啊?”萧宁好笑地问。背对他阖眼养神那刺客还是没搭理他。
萧宁讨了个没趣,又端着盘子出去了。花栀一边收拾饭菜,一边问他怎么回事,他就把自己受威胁救了这刺客的事说了,只是隐去自己跑去前院那一茬,也没说把人藏在神树维拉里的过程。
花栀一直很应景,在听到那人就是潜进府上的刺客时长大了嘴巴,吃惊地反问:“刺刺刺……刺客?”在听她少爷讲到那人如何威胁他时,她立马联想到刚刚这人多么嚣张,很是义愤填膺,觉得这人也太不识好歹,少爷都把床让给他睡了他还敢无视少爷?她恶狠狠地盖上食盒,扬声道:“要我看少爷就不该救他,养不熟的白眼狼!”
“行了你。”萧宁劈手夺下食盒,“这个留下吧。”
花栀隔着半个屋子狠瞪了眼床榻上那一坨,又从绣花篮子里摸出一把剪刀,背对着床榻小声叮嘱她少爷:“少爷小心点,这个给你防身。”
萧宁哭笑不得,只得收了,让她宽心。花栀这才出门,往浆洗房去了,萧三少爷站在门口目送她走远。
他心里还是有计量的,告诉花栀这人的身份和自己受威胁的事,花栀若是听到什么风声,还能赶回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