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零]黎明之前-Before Dawn》弘轩

1、第 1 章

　　*001

　　欧洲西部的一个边陲小镇，炮火声在这里响彻了三日。镇上的人都已早早地离开，被打翻的苹果酒桶，积蓄着淡红的血水和浅褐色的横纹蜘蛛。

　　当大西洋的长风把战争的恐慌，当然，还有酒精的味道都吹散的时候，战役也将接近尾声。

　　锥生零隐蔽在一堆弃置的枕木后面，看着对面的敌军主力开始往远处溃逃。黑灰色的烟雾开始往这边席卷来，平原上荒草堆积较多的地方早就开始燃烧。

　　硫磺的味道刺鼻得很，他强自压下喉咙间的一阵轻咳。

　　尽管大势已去，附近还有几个徘徊不愿离开的敌军，军服染上鲜红。透过枕木的罅隙，能看见黑黢黢的枪口如同猎豹的眼睛般，正在谨慎地扫视。

　　可惜，在这里的不是什么军官，而是一个小小的二等兵。就算杀了他，对于战场来说也只是多了一具尸体，一滩鲜血，连血河都汇不成。

　　很快，Bf109的发动机声音在空中响起，伴随而来的是空投的弹药和强烈的余波。

　　看来，再不想办法离开的话，自己就要和敌人一起葬身在己方的炮火下了。

　　锥生零这么想着，然后紧紧握住手中的枪，深呼吸一口。

　　「砰——！」

　　离自己两米开外的地方，一块枕木被子弹击穿。

　　「宝贝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周围的两三个敌方的人知晓自己已无路可逃，倒反而冷静下来，大有放手一搏的趋势。他甚至觉得接下来他会听到一声轻蔑的口哨声，幸运的是并没有，因为那个人已经被炸断一条胳膊了。

　　然后，如同暴虐的困兽，他们渐渐地靠近。

　　快要结束了。

　　身为此次战役前锋部队的一员，他的任务便是尽可能吸引敌方的注意力，将其引至事先准备好的伏击范围或是陷阱内。当然，that’s a bad job.（这是件倒霉事）

　　锥生零缓缓松下一口气。

　　三。

　　枪声炸响，一颗子弹从他头上方不到十英寸处擦过。

　　二。

　　另一个人吐口唾沫，骂了一声，然后，这次正对着他的方向举起了枪。

　　一。

　　他们又向前靠近半步。

　　God bless you。（上帝保佑你们。）

　　他轻轻默念。

　　埋在地里的压敏炸弹瞬间炸开，响声震耳欲聋，那几个人霎时就被浓烈的烟雾吞噬，连血花都未来得及见着，叫喊都来不及发出。

　　锥生零捂住口鼻从枕木后方站起，在剩下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接连扣下扳机解决掉了残余。顽固抵抗的敌军并不少，要一个人突围也不是件易事。

　　「他在那里！」

　　身后的一个人大喊。

　　「砰砰砰——！！！」

　　弹无虚发，在后方几个人应声倒地后，锥生零闪入了一辆废弃战车后面。踝骨处一阵刺痛，也许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几秒钟的停顿，喘了几口粗气后，他再次向追上来两个人举起枪。

　　咔嚓。

　　没子弹了。

　　身后却突然传来上膛的声音，回过头去，一个满脸是血的人站在那里，脸上是疯狂与怨毒的神情。

　　「给我们陪葬吧。」

　　**
　　「少将先生，您觉得怎么样？」接待员Boris手中提着黑色长款大衣，言语间带着一丝恭敬与畏怯。没错，他现在正带着这位新来的少将巡视军营。

　　战争刚刚结束，Kalmar帝国的人溃败而逃，他们缴获了不少的武器装备，俘获不少的敌人。不过，还是让那帮该死的上层人物逃了。远在首都的总统大人还是很高兴，从总部派了几个军衔很高的人来。

　　就比如说他面前的这位——哦，a handsome man。

　　Boris偷偷觑了眼这个名叫玖兰枢的人，身材挺拔修长，英俊的脸庞，从线条看上去更像是亚裔，也许是个日本人。

　　「你指什么？」玖兰枢将手中的MG34放回架子上，和接待员从装备部出来，「如果是这些枪支，Kalmar的比我们先进不少。」

　　「哦，不，我是说——」

　　把我的妻子调去保密局这件事。

　　想想还是算了，Boris不着痕迹地抹了把脸上的汗，这个棕发红瞳的男人莫名会给他很大的威压。「我是说这次的战役，您看，我们还是有不小收获的……说真的。」

　　确实如此。缴获的伦萨卡37滑膛枪，还有特制的NTAO弹，在陆战上都是很有杀伤力的武器。不过最大的收获大概还是秘密来探望的敌方副军官的女人吧。

　　开个玩笑。

　　玖兰枢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走到外面的营地里。重伤患都被送去了医疗中心，黄绿相间的草地上只有寥寥几个士兵在处理自己的伤口。几十英尺开外的地方，肩上别着两颗星，微微有点发福的尉官在进行战后装备补给和奖惩仪式。

　　「这种事情得问俘虏，如果不怕他们的唾沫星子的话。」

　　Boris耸了耸肩。

　　说实话，玖兰枢对他们Austro的军队并没有很高的评价。从首都搭乘飞机下来以后，战争已经快要结束，小镇基本上已经被己方占领。于是他也带上枪，亲临了战场。

　　陆军部队并没有Kalmar的强。装备不算精良是其一，主要是缺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小时前他看见己方部队里传说中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黑人中尉，在打靶时甚至承受不住某改良步枪的后坐力。

　　当然，这之中有个例外。

　　他想起那个在战场上穿梭的修长身影，步伐冷静果决。虽然这之后出了点小小的差池，但还是能看出是个很强的人，让人……非常有好感。

　　强如玖兰枢这样的人，光靠出众的外表是无法引起他注意的。不然，日本花街的money boy早就滚上他的床了。但那个人却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外加——军服上淡淡的薄荷洗衣粉的味道。

　　「查一下他叫什么名字。」棕发男人的嘴角轻轻上扬起一个弧度，红色的双瞳注视着对面草地上给自己缠绷带的银发少年。

　　Boris的脸庞却在这时有点古怪，说话的语气明显谨慎了很多。「您说锥生零么，先生？」

　　Zero，嗯，不错的名字。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想知道一个二等兵的名字，」Boris摇摇头，「但是，他是最近被Myron上将看上的人，所以……」

　　即使初来乍到，玖兰枢也知道Myron是出了名的喜好男人，不是双性恋，他把从助理到手下的漂亮男孩都睡了个遍。哟哟，官大压人，作威作福这种话一点都不错。

　　「放心，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锥生零在给自己缠绷带的时候，感觉到了来自那个棕发男人的视线。

　　嘁。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莫名其妙感觉不爽。

　　虽然早在几小时以前——

　　「给我们陪葬吧。」

　　满脸是血的男人扣下扳机的前一瞬，整个人便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向前倒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把还在冒烟的枪，持枪的人棕发红瞳，英俊异常。

　　太过惊讶，锥生零望着对方，一时间难以说出话来。

　　「战场是玩命的。」明明是嗜血般的眸子，笑容却异常俊气逼人，「你还好吧，漂亮的先生？」

　　对方向自己伸出手来。

　　然后，锥生零就在之后的几小时对这个家伙毫无好感。至于原因——他当然永远不会承认是那个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