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惊流年》月白鹿

25、神龙魂灵

　　几人将屋中各物挪动一番，发现机关在桌台上的琉璃盏中，匀力转得琉璃盏，屋角中空处地面便出现一个大洞，从上面往下看，黑漆漆一片，不见一物，细细听，还能发现其中有暗河，空洞杳远，听着有些心惊。
　　萧庞先开路在前，继而君瑶，黎煊也纷纷跳了下去。
　　只觉脚踩处坑洼，周边扶壁凹凸不平，透着森森寒意。越往里，越是暗黑无光，黑暗未知带来的好奇感与恐惧感在心中产生微妙的变化。
　　呜呜咽咽的水流声时急时缓，活像怨灵欲说还休的哭诉。尖锐零碎的石块不知躲到什么角落，一不留神就把人绊摔，走起来叫苦不迭。
　　“啊呀！”黑暗中，萧庞不知是摸到了什么圆溜溜的东西，忽然惊慌失措的大叫，跳到君瑶和黎煊身边，三人吓得没命的往回跑。
　　奔跑时，黎煊偶然低头，发现自己怀中有光亮，便放缓脚步，掏出来，竟是常生给的明珠，粉色光晕，通透的质地使光亮得以射出，在黑暗的地道里犹如一颗明星，惹眼漂亮。
　　大家很是欣喜，便以明珠指路，多了一种感官就多了一种与外界交流的媒介，心中胆惧随之也消散几分。
　　又至方才萧庞被吓到的地方，小心翼翼以明珠探看，却发现只是一块表面光滑微鼓的大石头，有水滴从石缝里渗漏出来，较别处更加潮湿阴凉，三人苦笑互视一眼，皆松了一口气。
　　黑暗总是能放大某种情感。
　　正道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循着紫金罗盘指向，几人半晌便找到了一处开阔大石屋，月魔白发披散，眼光穿过散落的发丝看到三人，不屑的笑道：“没想到你们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此石屋壁上插有火把照明，中有一大鼎，鼎上刻有突起的古文，熊熊火焰在鼎中跳跃不止，映着上方石壁一片通红，鼎中时而还发出‘刺刺’的刺耳声。
　　月魔就站在鼎边，笑着看了看鼎中烈火，又瞧了瞧众人，“你们来晚了，凤凰琴已经被神农鼎烧得连灰都没有了，哈哈。”
　　什么？凤凰琴竟然是这样消失的。君瑶大骇。就算是数百年后的师父恐怕都想不到。
　　“喂，妖女，你千方百计夺取凤凰琴，现在又把它烧没了，到底想干嘛？”一想到凤凰琴是妹妹的东西，萧庞就怒火中烧，又叫又嚷。
　　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没有想到妹妹怎么会有人人向往的上古神器。
　　月魔厌弃的斜视了一眼，“那日你闯入府中，我本该杀之而后快，岂容你今日在此放肆？”
　　黎煊思索片刻，镇定道：“你是想借神器中的上古力量逆转天命？”
　　月魔心中一紧，忽然收住笑声，一个急冲，君瑶只觉身边一阵疾风冲过，黎煊便被月魔死死扣在远远的石壁上，“你怎么知道？”
　　黎煊的脖子被抓得厉害，整张脸几乎变成了红紫色，撕扯着嗓子说不出话，只能使命摇晃着手中的明珠，月魔的目光落在明珠上，忽然血红眼中留下一行月光一般的清泪，莫名恐慌的抢过明珠，一个急转身越到鼎旁边，失常一般对着明珠唤着，“常生，常生。”
　　君瑶连忙上前扶住几乎快断气的黎煊，为其输了真气才好些。
　　这颗明珠之所以能为人续命，因此珠为天界神龙的魂灵幻化而成。当年战场上一把血浪刀直戳他的心肺，命悬一线。她冒着被神界发现便魂飞魄散的危险，孤身深入西天东华池，斗神龙，取魂灵，而她的眼角也因此被划烂。
　　只是如今，独留明珠，人空逝。
　　或许正如黎煊所言，月魔只因在歧鹿坡上无意瞥见常生一眼，此生便为七情之中爱这一念死死困住。
　　月魔哭丧着，惨叫着，干枯空洞的厉声在石屋中盘旋回荡，久久不能散去，反而与四周墙壁相互作用形成异常诡异的声音，君瑶看着竟心生悲悯，想要上前安慰，下意识挪了几步。
　　本来只需几日就可以炼出长生药了，都是他们，都是他们！是他们杀了常生！
　　怒上心头，月魔收住啜泣，抹去眼角清泪，缓缓站起身，一声惨笑冲出喉咙，与其说是笑，其实不如说是哭，“啊~~~”
　　声音凄厉可怕，被注入了数百年功力，震得石屋摇晃，石壁裂开，三人的耳膜几近破碎。
　　既然死人不可复生，那便要让你们一同陪葬。
　　月魔疯了一般的跃上半空，飘飞的白发张扬恣意，眼中射出从未有过的绝望与崩溃，血手死死抓住站在最前面的君瑶就要旋手甩入巨鼎之中。
　　萧庞自后方举剑力劈，试图引开月魔，却不起用，反被其一掌拍到地上。
　　月魔一手抓住君瑶衣襟箭步移向鼎，火焰争相从鼎中喷薄而出，周遭形成一圈热乎乎的红色气流，似乎要一把将君瑶揽入火海。
　　眼看着就要被烧成灰了，君瑶又急又怕，眼睛本能的挤下泪来，跳将着想要反抗，却根本不能挣脱半分。
　　黎煊连忙跑到鼎边，双臂张开，作阻止状，大叫，“月魔，你知道常公子临死说了什么吗？”
　　月魔前倾的身子微微一停。君瑶仍被擒在半空。看向黎煊，“说了什么？”
　　黎煊将月魔与常生的誓言念了一遍，“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思量片刻，月魔似有所动，身子靠近黎煊，恶狠狠追问，“还有什么？”
　　“他还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希望你可以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赎罪，就把明珠给了我。”
　　“你胡说！”月魔大叫出来，“我们还要去塞北，去江南。是你们杀了他，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