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凛遥]傀儡王政》DIRTYBOY

2、Vol、One

　　从古至今，永远有人热衷于给各种军官写传记，无论这个军官是否已经闻名天下，那点家底被扒得是不是已经差不多了。所以，柯纳维亚国的著名的那些军官都有数不胜数的传记，带着一些华丽的照片，故弄玄虚的作者介绍，写着千篇一律的内容。
　　后来有一些戴着单片眼镜的老学究们称496年是柯纳维亚国的海军最充满朝气的一年。那一年从斯赫深学院毕业直接进入P-A的学员，在后来因为那历史性的一战而闻名的龙崎怜、叶月渚，虽然龙崎怜在战争后转向而做了幕后官僚，但最后还是尽了身为军人的职责。一时间全国上下的女性都把这个扶眼镜姿势十分奇特的男人当做偶像与梦中情人。
　　同时，还有牺牲在那场战役里的，被尊成为“柯纳维亚最忠诚的老兵”的笹部吾郎中将，也被炒作的沸沸扬扬。
　　除此之外，还有之后在那场战争之前就小有名气的橘真琴少校，这个职位他只待了半年，然后就如同搭上直升机一样的一点点向上爬，最后永远地停留在了少将。曾有一位娱乐记者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橘真琴还是少校时候的照片，那时的他还是个不怎么出名的一位普通海军少校。他有着茶色的发与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的伊莲娜海滩穿着雪白的军服笑得一脸温柔明媚。那张照片一经流出便被一通疯传，那时已经是上校的橘真琴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挑眉笑了笑：“如果命运女神能够因为我的样貌而垂怜我就好了。”

　　这是后人眼中的，柯纳维亚的496年。那时伊莲娜那条美丽的海岸线上还没有枪炮与战火，每个人都活得幸福自在心安理得。很多后人就这么以为着。
　　如果有人喜欢翻一翻一看就很恶心的柯纳维亚海军军种编年史，他就会发现，496年时有一位名叫七濑遥的二十六岁的年轻人已经官至少将，并且在那场举世闻名的大战前他就已经成为了上将，那时候的他甚至还没到三十岁。
　　这其实是一个微小的奇迹，更让人惊叹的是为什么这么一个传奇型的人物——会没有无休无止的记者采访与人物传记？

　　甚至……就像故意被在历史上抹去了一样。

　　其实，在当年还是有的。只是现在没有了。
　　原因说不上复杂，也算不上简单。

　　“向柯纳维亚的海洋献上心脏！”
　　莱伯特素有黄金海岸之称的伊莲娜海滩今日仍旧风情万种，妩媚的海风与柔软的沙滩吸引着各地来客。同时，她也是柯纳维亚海军最具希望与实力的米莫瑞战队驻扎的地方。莱伯特享誉全国的海军军校斯赫深学院每年都会有一些优秀的毕业生进入莱伯特海军总部的P-A实习，然后成为什么正式海军并且直接官至少尉。最优秀的学生，会在挑选下进入米莫瑞战队，前途就此不可估量。

　　“呐呐小怜，这毕业式要开到哪一年啊……我肚子饿了。”
　　整齐的海军学员列队正静静等待着长官们的检阅以及颁发毕业证书，之后就可以脱离这个待了足足有十二年的专业性军校各奔东西。作为这次毕业考试前十名之一的叶月渚穿着雪白的军服，蜜色的眼无精打采地垂下着。黄金色的绶带折射日光显示出少年天才的风采，而龙崎怜却可以隐隐看见——那附近偷偷藏着的糖果。
　　龙崎怜无奈地扬了扬眉，察觉到在队伍前面的上尉的目光之后立即一凛一言不发，等到对方走过后才悄声冲着叶月渚的方向小声嘟囔几句：“喂喂，渚，给我稍微收敛点啊笨蛋。”
　　对方眯起蜜色的眸子一笑，悄悄直了直背脊。

　　“喂喂给我严肃一点，少校来了哦。”
　　上一届毕业成绩第一，现在已经进入米莫瑞战队的学长悄声提醒了一句，随即在队伍的尽头站好。本来稍有松懈的队伍随之肃立，潮湿的风拂过少年的额发，扬起好看的仰角。
　　那边有一个黑点破浪而来，伊莲娜海极为湛蓝，今日的天空又各位澄澈，远远望去就像是从天空与大海尽头前来的船只，带着璀璨的无上荣光。

　　船上的人军服整齐，橘真琴少校在伊莲娜海滩小有名气，似乎是女性钟爱的海军军官之首。“笑得超级温柔，感觉十分会照顾人的样子。”《Ocean》杂志上所有的读者来信大意皆是如此，七濑遥坐在阳光的沐浴下懒洋洋地翻动着报纸，完全没有留意自己拿反报纸了。
　　“到时间了哦，少将。请暂时进入舱里吧，我会很快回来的。”橘真琴打开了舱门，依旧是那个十分公式化的微笑。七濑遥扫了一眼报纸上一条有关于今年过几个月阅兵的新闻，上面就放有橘真琴的照片，显露着与此时无异的笑容。

　　“少将？”
　　七濑遥从发怔中晃过神来，轻轻扫了扫额前深蓝的短发，依旧面无表情。他懒散地走向舱里，向橘真琴摆了摆手。每个动作似乎都居高临下一般——其实却非也。
　　橘真琴依旧保持着那副笑容，直到七濑遥的身影消失在门的那边，关门的声音短促而有力。他叫来了一旁的一名中尉，吩咐道：“看好七濑上将，不要让他露面。如果他想找人下棋的话，就你去陪他。”
　　上尉点了点头，而且面露坦色。明明橘真琴身为少校发出这般对少将的命令十分奇怪并且诡异，但所有七濑遥身边的军官都已经习惯了。

　　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称号吧。
　　上尉望着房间里安静地用刀叉切开再廉价不过的青花鱼，无视那些价格高昂的鱼子酱的七濑遥少校心里默默发出毫无意义的感叹。
　　傀儡王政——七濑遥少将。

　　“毕业生第四名，龙崎怜。”“在！”
　　“毕业生第五名，叶月渚。”“在！”

　　茶色头发笑靥温柔的男人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尽管只比他们大了四年却显露出高其数倍的气场与气质。黄金的徽章被别在了衣领上，橘真琴的手忙碌着，等到别完了以后，对略有疑惑的两个人露出了更为灿烂几分的笑容。
　　“你们两个被特批进入P-A中我的小队，以后请多多关照吧。”

　　龙崎怜抬了下目光，满目难以置信。而叶月渚则也是这样，最后溢出了如发色一般看起来什么甜美的笑容——虽然是男孩子啦。
　　“这两枚勋章是你们日后进入米莫瑞战队的标志……如果弄丢的话……”
　　随着橘真琴语调的低沉，龙崎怜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而叶月渚则没怎么在意，只是拼命想看清肩膀上徽章的图案。

　　变得严肃的少校最后还是轻轻露出了笑容。
　　“恐怕，你们就要自己掏钱重新定做了。”

　　P-A的总部离伊莲娜海滩并非很远，但其内部的风格确实与赫尔斯学院迥然不同。大气又现代化的军事设备，就算是本来在柯纳维亚排的上数一数二的斯赫深军校也根本就望尘莫及。
　　“哟新人，你们就是直接进入少校小队的辛运儿？”刚刚踏进一楼大厅就有一个人似乎已经等待很久，理了理军服迎了上来。龙崎怜立刻立正准备恭敬地打个招呼，可是叶月渚的反应明显比他更快更奇葩：“小怜，他肩膀上有两只岩鸢酱哦。”
　　岩鸢是一种几十年前绝种在东部沿海岸地区的鸟，柯纳维亚的海军徽章曾一度以这只鸟作为标志。随着岩鸢的灭绝，有一些柯纳维亚的敌对国就开始调侃柯纳维亚闻名的海军，戏称他们为“岩鸢军”。

　　龙崎怜的第一反应是扶一下快掉的眼睛，踉跄着直起身子。草草扫了一眼对方的徽章立刻肃立：“上午好，中尉，请不要在意他的失言。”
　　对方似乎是个十分随和好相处的中年人，他只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然后让龙崎怜和叶月渚跟在他的身后。临走前，对方眯起了眼睛，略有些狭长的瞳孔中吐露出几丝……奇异的气息。
　　“我知道哦，龙崎少尉和夜月少尉都很有个性，这或许也是你们可以直接进入少校队伍的原因。不过P-A并非过去的学院，还一定要时刻记住——你们是军人啊。”

　　“……龙崎怜，叶月渚？”
　　打量着橘真琴帮自己写好的调查报告，七濑遥皱了皱眉。一旁橘真琴默默地理了理棋盘，无意似的把玩着棋子：“有什么问题吗，少将。”
　　“不，没有问题。只是感觉这两个名字实在太过女性化了而已。”而且……七濑遥打量着材料中附上的两个人的成绩表。龙崎怜理论课基本上科科全满，具有相当优秀的计算与勘查能力；而叶月渚的模拟航行成绩则略微突出一些，斯赫深的老师还特意提了一笔——这孩子直觉相当敏锐，具有更强的对危险的判断性。
　　这两个人，未免会太过依赖对方吧？

　　太过依赖，让两个人似乎组成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但是七濑遥并不赞成。最近柯纳维亚与瑞尔威的外交关系逐渐恶化，自从二十年前那场最终两败俱伤签署停战条约的索多玛战争后，双方就这么不冷不热地过了二十年。这几年的关系再度紧张，而双方也已经养足精锐，蓄势待发。
　　既然这样，就要随时做好让这些刚刚毕业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们上战场的准备。你会指望敌人的鱼雷指向你们两个吗？

　　似乎是在那双深蓝的眼中察觉了端倪，橘真琴依旧微笑着，语气却带着不冷不热的嘲讽。
　　“不要忘了，少将，这并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
　　七濑遥暗暗拧了下眉，左手镣铐的触感清晰无比。

　　仅仅是在这小小的棋局上，七濑遥都不曾是真正的王将。

　　刚进入P-A的第一天过得格外迅速，忙碌了一天终于回到了宿舍。叶月渚眼疾手快地抢占了下铺的位置，龙崎怜稍微抗议几声，然后无奈地看着叶月渚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爬到上铺去。P-A的宿舍全部都是二人间，一个双层床外有两个模拟航行联通仪，独立的浴室与厨房和储物的小阳台。
　　简直就是在没进入军校之前，龙崎怜一直梦想着拥有的一套单身小公寓。

　　“呐呐，小怜，你知不知道……”抱着被子还没换衣服的叶月渚望着上铺的隔板，声音闷闷地传过来。龙崎怜把长裤褪下细心地折叠好放在一旁，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什么？”
　　“你知道七濑遥少将吗？”声音忽然压小了一些，龙崎怜听到了这个名字后一愣，挪动着嘴唇问道：“为什么要提到少将？”
　　解开了上衣的纽扣，叶月渚摇了摇头，发丝凌乱地纠缠，与粘稠汗液一同贴在肌肤上：“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七濑遥少将和橘真琴少校是同一届的斯赫深毕业生。我记得我当初看过那一届的毕业仪式……少校是第三，少将是第二，第一是……”

　　“渚，不要随意议论长官！”
　　龙崎怜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分，提醒了叶月渚在刚入军籍时候的一条基本规则。叶月渚吐了吐舌头，沉默片刻又恢复那副笑意满面的活泼少年模样。他快速扔掉了衣服，懒洋洋地问：“小怜，我先洗澡了哦。”
　　“恩，你先去吧。”

　　浴室隔间里很快传来了水声，龙崎怜听着水声靠在墙壁上，不知不觉随着叶月渚的那句话，慢慢将思绪向下进行。
　　没错，那一届的赫尔斯毕业生，第三名是橘真琴，现在已经成为了少校，并且开始逐渐有了名气，可能还会逐步升高军衔；第二名是七濑遥，不知怎的提升速度飞快，有时候一个月就会提升一级，现在已经成了少将，莱尔特地区海军的最高长官。
　　第一名……

　　那个在长距离自由泳中成绩略胜七濑遥一点点的人，如今并没有为柯纳维亚海军效力。
　　不如说，自打从斯赫深毕业后，那个人就消失了。

　　龙崎怜曾经亲眼见过那个人，因为那个人的妹妹是他和叶月渚的同届生。那次她忽然说要走了，从斯赫深办理好了退学手续。叶月渚有过去询问原因，不过对方只是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红色的美眸，没有作答。龙崎怜正想上前拽走叶月渚顺便道个歉，她忽然说她哥哥来接她了，然后向远处一个戴着黑帽子，有着红色碎发的人影跑去。、
　　之后他们就都消失了，一直有新闻媒体谣传，他们效力于与柯纳维亚对立的瑞尔威。

　　“松冈凛……”
　　龙崎怜将刚刚叶月渚没有说出口的名字无声地念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