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乌梅子的隐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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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杨暖心都在神医的回忆中度过。
原来，神医的家乡是在南方的一个小镇，名字叫乌家镇。那里大部分的人都姓乌。是个不繁荣却很温馨和谐的村庄。
神医出生的那一年，家里种的梅子大丰收，于是神医的父母便给这个最小的女儿取名乌梅子。梅子是她爹娘连生了五个儿子后好容易拼出的小棉袄，恨不得拔光了牙含着。她的五个哥哥也极其宠爱这个幺妹，吃穿用全是梅子先挑。有一次，心血来潮的小梅子忽然很想养兔子，于是哥哥们就顶着烈日在山里折腾了一整天。要知道野兔是很机灵的，就算外出觅食也不会离巢很远。而为了给妹妹捉到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几个小男子汉躲在简单的陷阱周围动也不动趴了几个时辰，浑身上下被蚊虫叮咬的几乎没一处好地方，这才给梅子带回来一只肥肥的小白兔。从那以后，懂事的小梅子再也不向哥哥们乱提要求了！看到儿女都这么乖巧，梅子的爹娘说不出的欣慰。一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的平淡却很快乐。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梅子六岁那年，一场恶性瘟疫突如其来降临乌家镇！直到今天神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喝同一条河水的十里八乡之中就只有乌家镇遭受了灭顶之灾？而上下游的人、甚至是临近的村庄都安然无事？
瘟疫爆发的时候，梅子被关在只有一扇天窗的小屋里，爹娘把家里的干净食物和仅剩的一坛水都给了她。靠着这些东西，小梅子渡过了最危险的那几天。等到官府派人来的时候，幼小的梅子已经饿的奄奄一息。为了防止疫情扩散，官府竟然一把火烧毁了她的家园。
神医翦水的眸子倾泻着无限的哀伤！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一晚，熊熊的烈火毫不留情的吞噬着她的家乡。后山梅子林里的梅子树在大火中一棵一棵的焦枯，一根一根的倒下。林中她每天都要荡的秋千、爹爹亲手做的木马、她当做小狗来溜的小白、甚至是她亲人的尸体，全部都在火海中燃烧殆尽，连一捧骨灰都没有留下......
听到这里，杨暖心忍不住插嘴问道: “你是因为瘟疫才变成这样的？”
“不！我到现在都在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一场瘟疫。”或许是经过了岁月的蹉跎，神医的情绪除了悲伤之外，倒也没有特别的激动。
“哦哦。那后来呢？”
后来，年幼的乌梅子死活不进恩慈居！
这个所谓的恩慈居，表面上看是收养孤儿的善堂，背后却做着不可告人的龌蹉交易——里面稍有姿色的女童都早早的被有钱人家买走，其中大多数被糟蹋之后，因为没有背景，被其他妻妾所不容，暴毙的，疯癫的，残废的比比皆是。而那些没被买走的更加不幸，只要留在那里，就逃不过被卖入青楼的命运。
男孩子则更惨！恩慈居里的食物本就不够裹腹，那些瘦小的孩童们却还要饿着肚子替官爷们洗衣洗脚，喂马放哨。一个不小心便会遭到刑罚。挨鞭子，呼巴掌更是家常便饭。有些长的漂亮的小男孩甚至沦为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的肉-脔。
小梅子还在村里的时候听大人们教训小孩都会说:“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去恩慈居！”虽然她不知道恩赐居为什么可怕，但是她潜意识里认为那里一定不是好地方。于是她在被押送的途中趁着夜色逃了出来，只身流浪，成了一个小乞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小梅子浑身脏臭饿倒在路边的时候，老天让她遇到今生的大恩人——医中妙手林妙儿。她拜了林妙儿为师，跟着师傅进了回春谷，成了鼎鼎大名医中妙手的关门弟子！
林妙儿很喜欢这个乖巧机灵又聪明漂亮的小丫头，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在梅子心里，林妙儿就是她的第二位母亲，给了她一个家，对她百般呵护。小梅子在心里暗暗的发誓:有生之年，她必将师傅当做亲生母亲侍奉左右。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后，林妙儿在一次毒药提炼的过程中不幸被毒蝎蛰伤。尽管回春谷上下倾尽了全力，却依旧没能挽回谷主的性命。
“等一下，你是说你师傅被蝎子蛰伤？”杨暖心又一次忍不住插嘴。
冰心思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的。”神医，哦不，应该叫乌梅子答她。
“那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乌梅子一怔：“怀疑什么？”
杨暖心挠了挠后脑勺，含糊不清地疑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怀疑什么。只不过......怎么说呢？就像冰窖里的工人会穿的很厚，烧锅炉的会带上手套和毛巾一样......你师傅是神医耶！跟毒物打了一辈子交道，会被一只小小的蝎子毒死？”
“听起来的确有点不可思议，当初我也不相信。”一连串的悲剧让乌梅子的情绪很低落，沙哑地嗓音也越发低沉。“可是师傅中毒当天确实只有她一人在炼丹房里，四周的裂石阵也没有被闯入的痕迹。况且那些也不是普通的蝎子，是师傅用毒药精心饲养多年的毒物，只有她老人家才知道饲养的地方。”
“哦！~~~~”杨暖心拖了个长音。“这么说真的是意外了。”——堂堂医中妙手居然死于这种意外，还真是让人唏嘘。
不过让小梅子没想到的是，师傅临死前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将一本手札传给了这个最小的徒弟。并叮嘱她：这是师傅一辈子的心血！里面记载了上百种至毒丹药的提炼方法，以及针对世间几乎所有毒药的破解之法。此物万一落到有心人手上，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林妙儿让乌梅子郑重发誓——在找到下一个继承者之前，人在书在，人死书亡！
尽管小梅子打心底不敢接此重任，可是面对师傅硬吊着一口气乞求地眼神，她还是听话的发了誓，谨慎的的收好了书。而林妙儿也终于油尽灯枯，安详得合上了双眼......
“师傅入殓那天，师兄和师姐回来了。”话说到这里，乌梅子倏尔情绪外露双手攥拳，眼里的那抹恨意遮也遮不住。
杨暖心用余光瞄了眼面无表情的冰，试探得问神医：“是他们对你下的毒？”
“对！他们回来后，办完了丧事，我们相安无事的相处了六年。可谁想到有一天半夜我刚刚躺下，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乌梅子停了下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那人动作很快，他把一颗入口即化的药丸一下子塞进我的嘴里。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你没有呼救吗？”
“有，我奔向师兄的居所，想要向他求救。却在路上发现了清晰的脚印。”神医的眼睛里已经不止是恨了，更有一种被背叛的伤痛。回忆里那串清晰的脚印又带她回到了当时的场景......
梅子警觉起来，悄悄的靠近师兄的居所，只听见里面传出一男一女的交谈声，俨然是师兄和师姐。
“你已经动手了？”师兄问道。
“是！”师姐回他。
“唉！”师兄似乎良心未泯。“他毕竟与我们相陪六年，你又何必......”
师姐劝道：“我知道是我着急了些。可是师兄，我们都计划六年了啊，难道你不想早日成功吗？”
“可是那毕竟是种新药啊！你我二人都不敢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放心吧师兄，我有分寸的。那药还不至于会夺人性命。而且就算他真的因此而丧命，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了。”
乌梅子艰难地复述完她最不愿回忆的往事，闭上眼屏退点点泪花。
可是这事听在杨暖心的耳朵里——怎么就这么韩剧捏？
“然后你就离开回春谷了？”时隔多年，无凭无据，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是的。我逃出谷后四处躲藏，在一间破庙里救了一个贵人，他把我送来这里，给了我一个安身之所。就这样。”神医做了最后的结案成词。
冰安慰地看了神医一眼，对方勉强苦笑。
可杨暖心的心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怀疑的因子就像兑了水的洗衣粉似得“骨碌碌”一个泡泡接一个泡泡往外冒——真的吗？你在回春谷生活了六年一笔就能带过？你师兄师姐密谋六年要害你的缘由是什么呢？你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愿意透漏吗？恐怕这中间少不了爱恨情仇吧？
当然！这些都是神医的私事，既然人家不想说，她也不是伤口洒盐的人。“你来银宫多久了？”
“七年！”
“这七年来，你的身体可有别的异样？”
神医想了想说道：“这七年来，我一直在想办法解毒。难免会吃错药。”
可不就是吃错药么！杨暖心无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根本不是中毒。”
“什么？”
再一次引起异口同声的人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你回想一下，在吃下那颗鬼东西之前的那段时间 ，你师姐接触什么最多？”
在冰鼓励的眼神下，神医仔细地回忆：“似乎就是鹿茸，肉苁蓉，枸杞之类一些很平常的药材 。”
“可有牛鞭？”
“有！”神医很肯定的点头：“师姐有一个病人一病三年始终不见起色。师姐说他阳气不足，订购了大量的牛鞭给他进补。害的谷里的师姐们害羞了好一阵子！”顿了一下，她蓦地瞪大双眼，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些......补阳气之物全用在了我身上？”
“这就对了。”杨暖心点头。冰又唰唰唰几把眼刀甩过。
“......咳！牛鞭、鹿茸这些都是补充雄性荷尔蒙的必须品。”
神医和冰对视一眼后问道：“ 荷尔蒙？”
“呃......对，我们女人会来大......葵水就是靠体内的雌性荷尔蒙，也可以叫做雌性激素。当女人身体里的雄性激素大于雌性激素时，就会出现你现在的情况。”
“如果男人体内的雌性激素大于雄性激素呢？”神医举一反三。
杨暖心翻了个白眼：“如果长此以往的话，他有可能长出两个乳-房。”还有可能阳-痿......“我想你师姐应该是在你的食物中加了有一段时间的雄性激素，而那颗药丸很可能只是个导火索，当然也有可能是提炼的精华，而你却一直误以为自己中了毒，所以这些年来不停的试药，甚至想要以毒攻毒。导致你自身体质虚弱。为了固本培元，又食用了更多大补的东西。致使你的情况一直得不到改善。”
洋洋洒洒的一席话，让专业领域的翘楚都怔住了。
冰低头喝茶，喜怒不明。
“可是，你如何得知我以毒攻毒又不停进补的呢？”
问得好！杨暖心学着某人的样子高傲地挑了下下巴，“喏，不都在那放着呢吗？”
并不大的木屋内，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个板凳，剩下的大半空间全被人参鹿茸占据。床头的矮几上还放着一盘大枣，就连喝的茶都是枸杞参茶。
神医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冰又“唰唰唰”飚过去几把眼刀，转瞬又平和地对犹豫不决的神医说道：“这些年你能用的方法都用了，不妨听听她的建议？”
神医点了点头：“姑娘可有良方？”
“呵呵！”杨暖心傲慢地笑了一声，优雅的端起茶杯，耷拉着眼皮似模似样的用杯盖拨了拨浮在水上的茶叶，无视冰嗖嗖的眼刀，慢悠悠得开了金口：“良方嘛......没有！不过建议倒是有几条。”她特意咬重建议这两个字。“但、是、！我今天累了，明天吧，明天一早我给你送来。”说着站起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的房间在哪啊？阳光充足吗？一定要干净啊，可千万别有什么毒物留下来哦。我可不想明天一大早又是在剧痛中醒过来......”
其实杨暖心明白给她下毒的主谋是那个该死的狐狸眼，可是对着间接伤害自己的人，换了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神医顿时十分尴尬，局促的搓了搓手。刚要说些什么，冰出来打了圆场。“这里的房间不多，我带你去看。”
“那走吧！”杨暖心笑嘻嘻的跟着冰离开，蹦蹦跳跳的找了间屋子，应付了冰几句，等冰离去后，一个猛子痛快的扑到床上 ，望着屋顶回味神医的故事，以及冰对神医的维护。
良久，嘴角扯起一抹复杂的笑意。“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对了！杨暖心一轱辘又爬了起来——还不知道这具身体长什么样子呢！
找啊找啊找镜子，找了半天，连个能映出人影的东西都没有。也难怪，要是她变成了神医那个样子，怕是早就把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给扔了。
看来明天又得麻烦那个冰山美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乌梅子的隐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