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时光的长河里爱你》孖宝

31、番外之乖乖

　　一
　　我叫乖乖，是一个流浪儿童。
　　两年前我流浪到这个美丽的小镇，我住在清清的小河的旁边，是一间茅草屋。我们这里有好几间茅草屋，一年前解放战争，我真庆幸这里不会被飞机投下炸弹炸到，小河边除了我，还有一个男人和他的哑巴瘸腿女人。之所以我不说是他的哑巴瘸腿妻子，是因为那个女人是他捡回来的。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沧桑了，我估计都得四十多岁了，平日就穿布衣布鞋的，不过他的五官很好看，身材啊也不错，穿布衣布鞋也别有一番滋味。
　　平日他没有什么事情做，就背着他的瘸腿女人到桥上看风景，那个瘸腿女人羞羞却却的，身材也非常娇小。一直依偎着他。他可宝贝了，替那个女人整理头发啊喂她吃糖葫芦什么的。平日里女人都是呆呆的望着别处没有理他，他一直待她很好，她却很少冲他笑，只要她冲他一笑，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很好，走在路上抬头挺胸的，看到我便主动打招呼：“啊！乖乖，你在这里啊。”
　　像是小孩子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礼物，反正我觉得，真是没有出息，就算喜欢，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嘛。可是我跟他说过两次，他都当做是耳边风，我也就不说了。
　　我真看不出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长得又不好看，有时候男人的眼光就是很奇怪啦，或者说，审美观异常有问题。
　　算了算了，比较高兴的还是看到林勇盛，林勇盛隔三差五的便会来一次，每一次来他都会带好吃的东西，每一次带好吃的东西，他都会分一半给我，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林勇盛，他一来，我便去那个男人的家。
　　他倒是蛮心灵手巧的，把家里打扫地干干净净的，他们家里还有一只老黑猫，每天都是眯着眼睛看着人，不过倒是老实不怕生，我从来没有被那只老黑猫龇牙咧嘴过。
　　他们这一家，我只不喜欢那个女人，因为明明他是救命恩人，那个女人还不知足的样子，真不明白为什么男人那么迁就她，直到之后，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爱，这大抵就是爱的表现吧。
　　记得他那一晚把那个女人带回来，天气那么的冷，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脚上流满了血，衣裳不整的，男人轻叩我的门，在我耳边说：“乖乖拜托你，帮我把地上的血迹用水冲干净。”
　　得得得，谁叫我用人家的吃人家的，人要知恩图报的不是？
　　当时我也紧张，在河边打了水一瓢一瓢地泼在地上，然后就开始用扫帚用力扫。
　　从那晚之后那个女人就住在他家了，白天他陪着女人，有时候还带上老黑猫，三个人就像一幅无声的画，凝聚在小镇的人的眼睛里，有不懂事的小孩嘲笑那个女人，男人必然红了眼睛，追着那个孩子抓回来当着女人的面道歉，有很多人家都找上门来，男人一概不受理，之后他为了那个女人得罪了很多人，可是他好像觉得就应该这样子做，那个女人有时候还胡乱发脾气，把家里的所以东西打碎翻乱。如果我是一个男人，如果让我遇到那样一个女人，你放心，我一定把她赶到十万八千里，永远不再见。可惜我不是男人，我更不是那个男人，所以我一直一直无法忍受，他的脾气，也太好了吧。
　　我和林勇盛说过，只能看见他无奈地摇摇头，哎，女人对男人，永远有好多疑问题，不说便算了，搞得我好像很八婆。
　　女人最近好像生病了，非常瘦黄憔悴，所以桥上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隔壁永远弥漫着一股甘苦的凉药味，男人坐在门口，就开始耐心的熬着药，一贴一贴的，永无止境地熬。
　　那个女人的脾气越来越糟糕了，每一天，男人把药熬好了喂给她喝，她总是喝了一口便吐出来，吐出来后便拒绝再喝第二口，男人还想坚持，女人便把药推掉，所以哐当一声，瓷碗掉地，便碎了。
　　林勇盛买了好多碗回来，这个滥好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买多少来，都会被她砸掉的。”
　　林勇盛笑笑：“没有关系的。”他说：“乖乖，谢谢你。”
　　真傻，是不是？我才不要他的道歉，作为朋友，我只希望他能够开心一点，因为他常常不太开心，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很开心很开心的样子出来。
　　难怪都是表兄弟，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滥好脾气，我都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可惜我智商有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们。
　　女人越发憔悴，眼睛越来越深，嘴唇总是泛白且起皮，看起来邋邋遢遢的，男人却还是软言软语的，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我就站在他们的屋子里面看着他们，天哪，女人的手，已经瘦得像枯枝一样了，我看了一遍又偷偷溜出去，每一天我都要来看很多遍，因为我的好奇心作怪，总是想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又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终于还是发生了，那一夜睡到夜半，突然听到隔壁像小兽一样呜咽的声音，我起了床，夜晚的温度比较低，所以觉得有点冷，蹑手蹑脚跑到隔壁去看，惨白的月光照在女人那张惨白的脸上，她的眼睛睁大，却已经是空洞了，她已经死了。
　　男人抱着她，抱得那么紧那么紧，他低低的呜咽说道：“春意——春意——你醒醒来看看我啊春意——”
　　原来那个女人叫春意，可是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我小声地说：“别哭了。”
　　他没有理我，还是那么紧的拥抱着她，就那样知道天亮，我也呆呆站到天亮。天亮的时候，林勇盛来了，林勇盛胆子比较大，走到他身边，试图把他们分开，他恶狠狠地瞪着林勇盛，林勇盛说：“表哥，她已经死了，让她入土吧。”
　　“滚——”他大声喊了一声，那么大那么大，我吓得跑到门外面去，只留了一只眼睛往里面看，外面还有四个大汉，也和我一样张望里头。
　　林勇盛说：“醒醒吧，这么多年了，你明明知道他走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你明明知道这个人不是她，根本就不是她，只是因为她也是瘸腿，她也不会说话，你就把她当成她，你想想，她如果在上面知道，该是多么伤心啊，原来峰哥哥已经忘记她了，你想想，她想到这里，该有多么多么伤心啊。”
　　男人的眼神呆呆的，望着怀中的女人，好像似醒非醒，过了一会儿，还是固执的把她搂在怀中。我觉得他很可怜很可怜，一夜不见，他好像憔悴了很多很多。
　　他固执地喊：“春意，看看我，求求你看看我。”
　　林勇盛说：“没有春意了，什么春意，春意早就没有了。”
　　他突然动怒，轻轻把那个女人放下，然后冲着林勇盛便一拳过去，这时候四个大汉跑进来，两个把他架了起来，两个把那个女人抬走了，他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想要去拯救，却来不及了，他被人死死按在地上，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他发红的眼睛看着女人被抬出门外，一直嘶哑着喊道：“春意——春意——”
　　那个春意，已经不会回来了。
　　林勇盛跪在他旁边，轻声劝慰：“表哥，她不是春意。”
　　我突然觉得林勇盛很讨厌，男人怔怔的，突然大声像个迷失在陌生街道的小孩子一样，大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