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夏遗光》徐陌洛

4、第四章

　　哥.........你爱她吗？这么久了，现在的你....还爱她吗？易昀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点起一支烟，缓缓的仰起头吐出了一个烟圈，那烟圈随着嘴中的最后一个余音，渐渐的消失在了空中。
　　萧遗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烟灰，不自觉得用手晕开，画着不知名的图案，左右举起纤弱的酒杯轻轻一抿，拍了拍还在沉思的易昀的肩膀说：你觉得呢？
　　易昀转回身来，脚不自觉的勾住了吧椅，嘴角微翘邪魅的说：哥，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懂你。
　　萧遗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褶皱，发现于事无补后继续穿着一只的拖鞋向酒吧外走去。
　　易昀一口气吞下了半杯酒，一个不下心呛到了，那感觉像是把痛都吸到了肺里，咳出了眼泪，抬起头望着透明的杯子自言自语的呢喃道：你.........还爱她。
　　萧遗没有回家而是打了一通电话：电话里传来客服小姐甜美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在提示音后留言。
　　萧遗张了张嘴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就这样僵持了两分钟后机械的挂掉了电话。
　　眼睛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摇摇头，无奈的放下了手机。
　　陌陌，我今天忽然不知道说什么，真的......不知道了。
　　医院

　　徐冉握着夏陌的手，手背贴着他的侧脸，仿佛怕吓到了夏陌似的，用很小声很小声的声音说着：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记得吗？我知道的，你肯定都不记得了。
　　我第一见一个人可以把棒棒糖吃的那么津津有味，仿佛在你的嘴里那颗糖是最好吃。
　　你很小心的双手捧着我的专辑，雪落在了它的表面上，你也会轻轻吹落。你在一群人中最为耀眼，因为你穿着白色的小袄，干净的就像即要落下的雪一样，仿佛一触碰就会融化在指尖。
　　你时不时的看看右手上的腕表，一直微微蹙起的眉头让我知道，你好像有点着急，我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很稳重的我突然有一种调皮的想法。
　　还不等我细想，我已经站了起来，我数着人数走向你，第13个，原来你离我还有13个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可你.....................好像并未发觉。
　　还差三个人的时候，我伸出手想要握你的手，而你本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明媚，迅速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耳旁，我想大概只有一秒吧，你突然转身就跑，我不知道电话里的内容，我只知道我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你，突然跑掉的你。
　　后来再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像一个没有了灵魂的娃娃，红色的风衣遮住了你本纤长的身体，你蹲在红绿灯的旁边，那天的风很大，我就开着车从你身边经过，你又一次的没有看到我。在你身旁经过的那两秒时间里，我知道，我想..........抱着你，只要你不哭，我就可以一直的抱着你。
　　帮你擦干了眼泪，你安静的躺在我的怀里，不住的发抖，你哭着告诉我，他不要你了，我知道，那个人一定就是可以让你笑得那样耀眼的那个人，我没有任何可以安抚你的话，我所有想说的话堵在了嗓子里，不知是嫉妒还是无措。我只知道，你很难过，而我也很难过。
　　我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只能用手指擦干你的眼泪，用很轻的声音说：那你站在制高点，让他每天可以看到你，每天都忘不了你。
　　小陌，其实我多想说，对不起，那只是我想把你留在身边最好的理由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看着你难过、枯萎。我想拥抱你在你以后每一天的时光里。
　　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只是见过你一次而已，可是那种感觉却让我忘不记。
　　我本平静，淡漠的生活，因为你的闯入，仿佛每一个缝隙都被涂上了色彩，你一定不相信我说的，但也是此刻我最想说的：我爱你。
　　徐冉看着夏陌苍白的唇，此刻多希望，当然也只能是奢望，奢望她可以回答自己。
　　萧遗，不要......萧遗...............夏陌的嘴中断断续续的吐出了几个字眼，徐冉惊喜的站起身子，向外面跑去大喊道：她醒了，医生，她醒了..........
　　萧遗站在门外，攥紧了的拳头，望着病床上有轻微呼吸声的夏陌，他突然胆怯了。
　　徐冉跑得那么急以至于都没有看到自己，萧遗轻蔑的一笑，缓缓地走进去。
　　这时医生慌忙和徐冉一起跑了进来，在检查了一番，医生摇摇头说: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可能是有些许的刺激，所说的梦呓吧。
　　徐冉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失落的垂下了双臂，低着头说：那........医生........谢谢了，给您....添麻烦了。
　　医生摇了摇头说：没事的，那你再看着病人点，一会有情况了再叫我，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
　　萧遗看着徐冉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终于狠了狠心问：为什么........她还没有醒？
　　徐冉抬起眼睛，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走到床沿旁的椅子上重重的坐下，手轻轻的扶着夏陌的脸颊说道：医生说.........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萧遗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安静的走到病床前，俯下身子吻了吻夏陌的额头，起身问道：想知道，你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为什么会笑得那么明媚吗？
　　徐冉不解的看着萧遗，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但是他确实想知道，那笑容背后的故事。
　　萧遗坐在床沿上眼睛望着夏陌手背上的疤痕，心痛的低下头吻了一下，开口说道：那天的天空里飘着许多的雪，记忆中还不是特别冷的时节..............
　　那天夏陌很欣喜的跑来大声的告诉萧遗说：萧遗，你知道吗？许冉今天要来S市开专辑签售会，我一会就打算跑去的，嘿嘿，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是说如果哈.......你....那什么.....有时间的话....你会陪我....不对不对...是你要去吗？夏陌有点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两只小眼睛眨呀眨的示着好。
　　萧遗愤愤的转过身，脱下了刚刚进门还没有摘的手套，并把外衣全部脱下挂在了墙上。
　　夏陌咬咬嘴唇，知道只要是萧遗生气了就会闷不作声，虽然已是高中生了，可是一生气还是会像小孩子一样的别扭。
　　萧遗提起桌子上的背包，把楼梯跺得很响的上了楼。
　　夏陌看着往楼上走的萧遗，不知道怎么开口，手一直拽着衣服的拉链，低下头看着今天爸爸刚给买的雪地靴，今天之所以会这么的开心........
　　小陌子，凭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坦白和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啊？你说说你啊，每次都能把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我什么时候有这功力啊，那小子呛起我来，我也是怕了，根本不是对手，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一样把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就可以痛快的一直骂他啊。陈默一边说一边陷入了遐想中。
　　夏陌被突然闯进视野的陈默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头来慌忙的摆手道：我只是叫他出去玩，没说别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陈默笑着摆摆手说：也难怪啦，他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好几天我都没怎么见他了，像我这种即将踏入死场的人，每天被我妈逼得快战死书场了，也估计是他觉得我不理他所有难过吧，嘿嘿。
　　夏陌被陈默这么一逗，顿时眼睛笑成了月牙。
　　陈默看了夏陌一眼，发出啧啧的感叹：咱能不能不笑的这么天真烂漫啊，搞的和智障一样。
　　夏陌早就习惯了陈默对她的毒舌，不过对别人陈默很是彬彬有礼，或许是关系太好了吧。
　　陈默一直不放过一点机会挖苦夏陌，并且这次还没有萧遗帮她，那他就更不能懈怠了。
　　小陌子啊，今儿打扮得可够漂亮的啊，咋滴，是去会哪个情郎啊，也不带上咱萧遗弟弟帮你把把关。陈默故意特别大声的喊，生怕楼上的萧遗听不见。
　　夏陌不知所以的被这大嗓门吓了一跳，赶快捂住了耳朵。
　　还不等陈默笑两声，只听到咚的一声，楼梯上滚下来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却很写实的建筑模型，那模型像是有节奏似的，在楼梯上踩着牌子滚了下来。
　　夏陌还没有反应过来，陈默嗷的一嗓子飞奔过去，一把护住了模型大喊道：萧遗，你个臭小子，你要是再敢把老子的宝贝模型扔下来，我就把你那些小时候大小姐的光辉历史详详细细的一字不落的讲成评书，让你个臭小子再得瑟，别以为我不敢啊，告诉你，我可不怕你的啊，况且今天小陌子也在这呢，让她当当听众，权当寻个乐子。
　　话音刚落，一个大概有一米宽的高楼模型应声而落，陈默呆呆的看着散落了一地的模型，舔舔嘴唇扯着嗓子大喊道：你个兔崽子，你给老子滚下来，今儿老子算是豁出去了。说完一双长腿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了楼上，瞬间一阵叮当不绝的声响传来。
　　夏陌下意识的退后两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小声的说：那什么，你们先打着，我到时间了，我先走了啊，额......实在是打扰了啊。

　　站在签售会的现场，夏陌呆呆的望着手里的专辑，无聊的吹着上面的雪，用舌头转转嘴里的棒棒糖打发时间，每三秒便看看手腕上的表，心里不停的嘟囔着：到底打完没啊？
　　此时在另一边，那场面............
　　满地的模型的碎片，洋洋洒洒飞起的鹅毛，还有.......陈默的大嗓门.........你小子啊，知不知道尊师爱幼啊？萧遗看了看陈默已经炸了毛的样子懒得理他便回应道：你是师还有幼啊，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巨婴。
　　陈默一个气没缓过来差点气死，手指指指萧遗，指指自己，瞬间有点想不出来词。
　　看见旁边桌子上的水，慌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后接着大喊道：你小子翅膀硬啦，你不记得小时候.....还不等陈默说完，萧遗接腔道：我记得！你的侧牙。
　　陈默一听侧牙这两个字，瞬间像摸了尾巴的老虎，转身想站到桌子上，结果，人点背，总是一直点的，比如说陈默碰上了萧遗，估计就是得背一辈子，因此，一身的蛮力后........新鲜的牛仔裤，唱响了一曲悲歌。
　　萧遗面无表情的踩过地上模型的残骸，每走一步，陈默就大叫一声，喊完了，还不忘拽拽裤子。
　　萧遗走到门口拿出手机迅速的拨通了夏陌的电话，低下头嘴角微微扬起道：陌陌，生日快乐。
　　夏陌站在原地停顿了一秒，本是愁云的脸豁然开朗，转身跑去，她知道，他.....在等她。
　　站在门口夏陌有些胆怯的不敢开门，萧遗从打了电话就开始在窗户口张望着。陈默边拾地上的模型碎片，一边看着自己弟弟的背影感叹：你小子是打算站成望妇石啊，那眼睛直勾勾的，我可告诉你啊，你小子可别一会看见她了激动的跳下去，我可拉不住你啊。
　　陈默刚刚说完，一个杯子直直的冲向了他，陈默摸着背大喊道：你丫的疯了啊，我可是你亲哥啊，别搞得咱们不是一家人一样。
　　萧遗转过身，理都不理陈默，走出了屋子。慢慢的走下楼梯，他是数着脚步的，看着她已经走过来了，他就数着步子下楼来给她开门，可是门铃却迟迟未响。
　　萧遗站在门里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不自觉得皱起了眉毛，再仔细听听，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直起身子快速的打开门，这就叫四目相对吧........夏陌显然被吓到了，萧遗终于不在阴着脸，露出了笑容，脸上的酒窝也让夏陌呆呆的晃了神。
　　夏陌冲着萧遗傻傻的笑笑，曾经陈默讽刺过她这种笑容，那一笑，眼睛不仅没了，那嘴咧的，都能看到后槽牙了，再张大点估计都能看到胃里上顿饭吃的什么了。
　　萧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夏陌手里的专辑，夏陌不解的举起来专辑，眼中满是疑问。
　　萧遗一把抢过来，左右、里外翻了个遍，不解气还把光碟也卸下来看了看，看到没有签名才满意的把专辑丢到了一边。
　　心满意足的对着夏陌张开手，夏陌看着他手中的一块半透明的只有小指盖大小的石头，很滑润，感觉朦朦胧胧的很是漂亮，可还是不清楚那是什么，所以不解的问：这是什么啊？
　　萧遗有点生气的拉过夏陌的手塞到她的手里后，别扭的开口道：这叫月光石，唉..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懂，总之你先拿着，等我找到可以匹配它的东西了再帮你带上。
　　夏陌看着萧遗有点小生气，所以慌忙点头，快速的把石头放在书包的最里层。
　　在许多年后，有一天陈默突然很不解的问夏陌：你还记得那小子曾经送你的生日礼物吗？就那块破石头。
　　夏陌一边看书一边啃巧克力回答：记得啊，但是那是他很不情愿给我的，给我了还一副很生气的表情。
　　陈默听完差点掉在地上，手紧紧了扶手向椅子里面靠了靠说：小陌子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那什么呢，小时候认识的你也没有这么“淋漓尽致啊”！
　　夏陌抬头扶了扶眼镜看了陈默双手扶着椅子把手的滑稽样子，继续低头看书。
　　陈默一看这小妮子不理自己，迅速跳起来大喊道：那是你的守护石啊！
　　夏陌吃完巧克力舔了舔指头说：怪不得，那家伙把它镶到戒指里啊，问我要的时候我还想，果然是舍不得，这么多年了还得要回去。
　　陈默感觉自己快口吐白沫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夏陌说：怪不得你们那么多年耽搁了，原来不仅他是榆木疙瘩，我看你们俩是榆木疙瘩成精了。说完甩了一下手就走了，边走边说：难道一点都不浪漫吗？那小子找了一个星期才找到的。
　　病房里
　　萧遗看着已经关上的病房门，回过头看着夏陌笑笑说：陌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看我回来了。我再也不说离开了，也再不会离开了，求求你......就算我最后一次求求你.......求你醒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