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骨》微生林夕

26、第二十六章

　　“这样不是很被动？”归一道。
　　淮南叹道：“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对了，二师兄回信了么？”
　　“没消息，谁知道老二这家伙搞什么鬼，你这儿无聊的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待，赶紧把事情解决，我漠北那头还有事儿呢！”
　　归一甩甩袖子，回房间了。
　　这边清寻却出来了，由鸣柯扶着。
　　“先生？”
　　“你终于肯出来走走了。”
　　“没办法，我眼睛看不见，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盼着把我那兄弟找到，也算了结我一桩心事。”
　　淮南让鸣柯把他扶到椅子上，清寻摸索着小心的坐下
　　“先生，找到他了么？”
　　“没有，你别着急，找一个人不容易，得给我点时间。”
　　清寻失望道：“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吧，归道长说得对，他已经转世了，也把我忘了，我不该再打扰他的生活……”
　　“清寻……”淮南紧缩眉头：“别放弃，相信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先生，你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吗？”
　　淮南一愣：“你愿意说么？”
　　“有什么愿不愿意说的？”妖微微一笑，淮南相信，妖本身，也是非常漂亮。
　　“那是在二十五年前，我和笙乐约好了要一起转世的，但在这之前，他想去皇宫看看，笙乐说他下一世一定要成为一个乐师，谱出的曲子要天下闻名，所以，我便陪他去了，可是在路上，我就发现有捉妖师在跟着我们，笙乐比我的修行浅，所以没有发现，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让他先去皇宫等我，我引开那些捉妖师，可是，我没想到那些捉妖师各个都不是什么善类，在和他们的打斗中，我失去了妖骨和双眼，九死一生的我逃到了树林深处，也不知躲了多久，我的伤口渐渐愈合，得到其他妖的帮忙，我终于到了皇宫，可是却再也找不到笙乐了。后来我才知道，我竟在树林里躲了三年，三年，对于一只妖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我没想到笙乐能不等我，或许他等不及了，或许他以为我死了，我不怪他，一点儿都不，我……我只是想见见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好想……再一次听到他的琴声和箫声……”
　　“等等！”淮南一惊：“你说什么！琴声和箫声？”
　　清寻悲伤的点点头：“这是他最拿手的两件乐器。”
　　淮南猛地站起来，拉住清寻的手：“你！跟我去个地方！”
　　清寻冷不丁被淮南拉起来，措不及防，差点摔倒，正好赶上刘旭东从房间里出来，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清寻。
　　刘旭东不悦道：“你们搞什么鬼，这可是他的身体！”
　　淮南惊喜的摇着刘旭东：“找到了，找到了，就是他，清寻说的笙乐。”淮南喜悦的叫着，直拍着自己的脑袋“真是的，我早该想到是他！”
　　清寻和刘旭东都没有反应过来，直看着淮南在房间里兴奋的跑。
　　鸣柯眼睛转了转，忽然明白过来：“师兄！你说的不会是秦大哥吧！”
　　“就是他！”淮南激动的抱住鸣柯：“还是我师妹聪明。清寻，咱们现在就走！”
　　“等等。”刘旭东拦住淮南：“我也去！”
　　“你去什么？我只是带着清寻确认一下罢了，万一不是，岂不是白去一趟？”
　　刘旭东却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是为了他？不是，我是为了峄儿，这一路走来，都是我在照顾他，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李峄的身体，让我去吧……”
　　淮南略微考虑一下，很干脆的同意了，鸣柯还要跟着去，可是淮南并没有答应，鸣柯有些不悦，淮南只好嘱托甲子照顾鸣柯，由刘旭东驾着马车带着淮南与清寻往城北秦萧住处赶去。”
　　淮南也有一个月没有见到秦萧了，秦萧事情很多，淮南也不敢去打扰他，可何况秦萧自从断了五指之后，人变得不爱说话，音乐是秦萧发泄自己唯一的途径，但是他再也不能弹琴，吹箫，如今也只能教教小孩子。淮南依稀记得秦萧说过他要成为皇宫里的乐师，却不是因为清寻而是因为死去的赵婉，现在赵婉不在了，秦萧的生活也没有了目标，混混度日，形如木讷。
　　淮南先让刘旭东带着清寻在门外等候，淮南自己去叫门
　　“秦兄，秦兄？”
　　门里一丝动静都没有。
　　淮南疑惑的又拍了两下门，仍然没有动静。
　　“奇怪，会不会是出去了？”
　　刘旭东过来趴着门缝瞧了瞧，然后摇摇头：“里面没有人，你确定他还住在这儿？”
　　淮南皱皱眉头：“当然，我一个月前还见过他，他就是走，也应该和我说一声才是啊，秦兄不是这样的人啊！”
　　清寻脸上尽是失望之色，抛下刘旭东径直要走。
　　刘旭东挡住清寻：“峄儿，你去哪儿？”
　　清寻仰起脸，望向刘旭东那边：“刘旭东，我不是李峄，我是清寻，我们回去吧，我把李峄还给你，我会回以前那篇森林，再不出来……”
　　“清寻！”刘旭东抓住他怒道：“你一年前附在李峄身上有没有想到过今天？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你不能放下李峄不管，我会帮你找到笙乐，先生也答应帮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呢，你已经等了二十年，还会在乎这几天么？”
　　“对，正是因为我等了他二十年，所以我才不愿意等这几天！”清寻猛然拨开刘旭东的手，力道之大让刘旭东踉跄了几步，刘旭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清寻忽而苦笑忽而悲伤：“我的妖力在一天天消失，如果我再不从李峄的身上下来，我和他就会一起消失，我消失了并不可惜，可是你呢？”清寻一步步紧逼刘旭东：“你舍得你的峄儿么，你舍得用他做赌注么，笙乐找不找得到结果都是一样的，改变不了任何事，我强大的妖力来源于笙乐的乐声，他找得到，我可以再坚持，他找不到，我坚持不了几天的，还不如我早点消失，你去全心全力救治你的峄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从乐声中取得妖力？这还是淮南第一次听说，但他很快便想起来，秦萧断了五指，还怎么弹琴？
　　“够了！”刘旭东大喊道，全身都在气的发抖，引起路人频频向这边看来，他们好奇为什么有人会对一个瞎子大喊大叫。
　　刘旭东已然失去了理智，用力摇着清寻的双肩：“不许你放弃，我不许你放弃，你不为了李峄，要为了自己，即使你是妖，即使你霸占了他的身体那么久，但是……你不准放弃，我如果为了李峄而伤害了你，李峄也会怪我的，况且还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救他，所以，就算是我求你，别放弃好么？”
　　刘旭东苍白的威胁显然起不到任何作用，清寻黯淡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淮南心里着急，这个秦萧，要找他的时候他居然不在，到底去哪儿了？
　　清寻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寄托在淮南身上，淮南更不能让他失望，可是三人等到太阳下山，也没见秦萧的影子，最后，一个小孩儿过来问他们：
　　“你们是来找秦乐师的么？”
　　淮南蹲下，轻柔的说：“是，你是秦萧的学生是不是？能告诉我秦萧去哪儿了么？”
　　小孩儿睁着大眼睛：“秦乐师走了，走了好久了。”
　　“什么？”淮南大惊：“那他去哪儿了？”
　　小孩儿被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退后两步：“我……我不知道……”
　　“小弟弟……”
　　小孩儿甩开淮南的手，惊吓着跑掉了。
　　“秦萧！”淮南咬牙道：“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你……”
　　刘旭东猛然站起来：“我们回宫里，我要全国通缉他！”
　　“可是他没有犯任何错啊！”淮南摊开手，无奈道：“他怎么走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刘旭东把清寻扶上马车，回头对淮南说：“既然人不在，还是回去吧，回去再商量对策……”
　　淮南摇头：“你们先回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先生……”
　　“回去吧，别管我了，回去跟我师兄说，让他抓紧时间联系二师兄。”
　　刘旭东见淮南执意要留在这儿，只好先驾着马车回城东。
　　淮南见人都走了，又雇了一辆马车往城南去。
　　淮南想赌一赌，勾栏院，这是秦萧最后一个能去的地方。他当初在那里当乐师，那儿的老鸨子肯定知情。
　　淮南不想再在那儿见到秦萧，可是秦萧举目无亲，没有地方可去，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那儿找找。淮南想，要是三只妖还在苏州就好了，可以让他们帮忙，不出半天就能找到秦萧，可是淮南，已经好些天都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对淮南来说，再次踏入那种地方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他小心的避开人群，又东看西看，希望能找到秦萧的身影。
　　老鸨子带着一股子胭脂味笑脸迎上来，淮南不着痕迹的轻掩着鼻子。
　　“哎呦，这不是画师招隐先生么，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不是好那口么？”
　　淮南黑着脸：“我是来找人的。”
　　一听没银子赚，老鸨子的态度立刻变了，面色不善道：“找谁？”
　　“秦萧，他在这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