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三部曲》第三部 冰雪女神的王冠》明月晓轩

6、欧文

　　帝国文史奖颁奖典礼结束前欧文向薇罗妮卡发出了“一起去吃点夜宵”的邀请。两个人费了很大力气才避开记者，等看到薇罗妮卡那辆白色地上车，欧文吹了声口哨：“哇，帝国军官的俸禄那么高？”薇罗妮卡看了他一眼，后者指着车子道：“陆地战舰的最新款，如果我没记错，至少一百万帝国马克。”
　　“和俸禄无关，我继承了一些财产而已。”
　　欧文想了想笑道：“西格蒙德战死后，梅莉塔被她父亲的挚友——一对富有的商人夫妇收养，看来在新的家庭中，梅莉塔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扣好安全带，调整到自动驾驶，薇罗妮卡这才看了一眼欧文，淡淡道：“不要再演戏了，我的背景您不是清楚得很么，欧文教授。或者，应该称呼您——欧文中校。昔日的伊谢尔伦舰队情报官，西尔威斯特.欧文中校。”
　　“阁下，我还是喜欢别人称呼我‘教授’。签订和平协定的那一年我就已经退伍，现在我只是海尼森纪念大学的历史学教授。不过，真没有想到阁下居然认识我这样一名普通的校官，而且还是杨舰队中最不显眼的情报军官。”
　　“欧文教授难道忘了我出任第十八基地司令官的时候，杨舰队还在伊谢尔伦要塞与帝国激战？”
　　欧文笑得云淡风轻：“几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将官在旧同盟领军事基地折戟沉沙，能在其中生存甚至建功立业的人果然有她成功的道理。”
　　“我的事情，随便买一份电子报或者一本杂志就能知道，所以，这些演戏一样的废话就不用再说了。欧文中校，你为了什么目的到费沙？”
　　欧文一脸无辜：“我受邀参加帝国文史奖的颁奖典礼，另外，国立银河大学也邀请我做几个讲座。”
　　“好吧，我换个问法，你坐在我的车上是为了什么？别拿夜宵或者更荒唐的借口来敷衍，这些游戏在十八基地已经玩腻味了。”
　　“您还记得费尔顿中校么？”
　　“维恩.费尔顿？他现在已经是上校。”
　　“阁下应该知道，巴拉特自治领和帝国其他城市一样，星际航线受到宇宙海盗的不断侵扰。因为帝国的‘防范’，银河系各个城市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愿意和我们保持商贸往来，而且大多数都是边境行星。同时，巴拉特自治领生产所必需的很多原材料也必须从其他行星进口。对于正在拼命恢复生产的自治领来说，宇宙航线的畅通是命脉。”
　　“如果你只是想要抱怨一下宇宙海盗给自治领带来的麻烦的话，我建议您上书自治领政府，让他们正式向皇帝请求派兵清剿。”
　　“皇帝的军队不会为自治领的航路护航，这是双方都明白的道理。”
　　“那是因为自治领政府从来没有认真、诚恳的请求。”
　　欧文用惊讶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过了许久才继续道：“两个月前，自治领防卫军在第七宙域的阿尔法航线上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成功迁灭一支一百多舰队的宇宙海盗。”
　　“我在电子报上看到过这场战斗的报道，的确打得很漂亮。”
　　“事后清点战场，防卫军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他放了一张碟片在驾驶台上：“少将阁下如果有兴趣可以看一下。”
　　“我没有兴趣看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那就请阁下把它直接扔进垃圾箱好了。”
　　薇罗妮卡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那么，这件事和费尔顿上校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等到阁下看完这份资料后，我们另找时间谈吧。”
　　“另找时间？”
　　“是啊，现在……”他指了指外面：“为了感谢阁下让我搭车，现在轮到我请您夜宵了，就这家餐厅吧，情调和味道都是一流的。”
　　年轻的女军官没有停下车，眼睁睁看着他中意的餐厅消失在后视镜里，欧文莫名有了点“被绑架”的感觉。
　　“你找到我，是因为费尔顿上校？”
　　“我们曾经是不错的伙伴。”瞟了眼线条美好的侧颜，西尔维斯特.欧文始终保持着风度翩翩的温柔笑容：“他给我的信里经常提到自己的长官——美丽的薇罗妮卡司令官。”
　　薇罗妮卡完全不想知道费尔顿会怎么介绍自己，两年多的时间，她对自己这个曾经的下属的恶劣性格实在是太了解了——以至于对曾经仰望的杨舰队都产生了怀疑，如果都是这样一群人类的集合体，到底是怎么做到战场上的令行禁止、一往无前。
　　“你的……”她指了指放在控制台上的碟片：“和帝国军有关。”
　　“我有理由这样认为。”
　　“这是巴拉特自治领的正式投诉么？”
　　“当然不是，只是一些友好的个人交际。”
　　薇罗妮卡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确信杨舰队的风气绝对有问题。她快速按了几个按钮，用只有军务省官员才能使用的线路接通了官房长的电话，然后以最经济的方式说明她遇到的问题，然后她给自己这辆市价一百万帝国马克的车子下达了一个目的地命令——军务省。
　　欧文叹了口气，心想这叫什么呢——自投罗网么？

　　接到电话的时候，菲尔纳刚刚开始享用夜宵，等到通话结束，他难得的叹了口气，放弃刚刚端上来的美食赶回军务省，希望接下来看到的东西能值得回他这个突然的夜班。
　　在官房长的办公室里，屏幕中出现的内容让军务省这两个年轻的高级军官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管欧文教授如何坚持说这只是一次私人拜访，他所带给帝国的“礼物”都绝对不是任何私人应该拿出来的。
　　欧文依然是那种在费沙大学讲坛上的云淡风轻的学者气质，用给学生讲课一模一样的手势指一下屏幕：“这是第七宙域阿尔法航道战斗后缴获的‘宇宙海盗’的物资。”
　　“宇宙海盗”四个字被加强了语气，和屏幕上显然不是一般想象中“宇宙海盗”们应该有的东拼西凑的舰船武器的情况形成对比——同批次，同型号，用来配备任何正规军都不丢脸。
　　薇罗妮卡微微皱了下眉：“是旧同盟的装备。欧文教授昔日的战友们么？”
　　“薇罗妮卡司令官应该能看出更多。”
　　随着幻灯片又往后跳了几张，曾经在旧同盟领补给基地当了三年司令官的少将罕见的倒抽了一口冷气：“N物资！”
　　帝国“统一”之后，后勤部对新领土物资进行盘点的时候，根据新旧情况、是否可以继续使用等纬度建立了一套编号系统。其中N物资，指的是同盟末期全新设计、生产，从未进行任何配属的物资。简单说就是那些堆在兵工厂或者军需仓库里还没来的及运出去就被连锅端的好玩意。
　　欧文报了一连串数字——这批军需生产的年份，同盟灭亡前半个月，而且其中还有一些是兢兢业业的军事技术官们刚刚完成的改造。按照帝国的编号，应该被称为超N物资。这玩意太罕见了，即使在旧同盟领当了三年基地司令官经手过无以计数的旧同盟军需物资的她都从未见过。
　　“除非帝国的某个军需基地被宇宙海盗彻底洗劫过的信息被完美封锁了，否则，我们认为这样的情况只能预示着一个事实……”
　　军务省的两个官员都没有开口，心里却跳着同一个词“监守自盗”。
　　结束这个信息量过大的夜晚的是菲尔纳，官房长关了屏幕，望着欧文道：“这份资料可以留在军务省？”
　　“当然，如果需要，欢迎你们去自治领看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