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后人依旧》久后人依旧

1、第 1 章

　　不知几世几年，窗外落雪纷纷，我手抱暖炉静坐于窗前狐裘软榻之上。犹记当初一纸退婚书策，让我如坠深渊。恋了许久，念了许久，好不容易盼得及笄，央了爹亲去求了亲来，却不想他的回应却是如此。
　　睫羽微颤，我却是眼角干涩，再无泪意。
　　初见，那人一身黑衣，眉目俊朗，冷漠异常，星眸望将过来时，寒光点点，若两把匕首。不知为何，我却不怕，只朝他咧嘴一笑，见着他眼里微现的错愕，我却笑得更欢。欲上前搭话，邀他结伴玩耍，他却闷不做声掉头便走了。一脸的别扭模样，犹在眼前。
　　再见，那人仍旧一身黑衣，面目肃然，只言行间多了礼让，多了疏离，再也不是那个拿眼神吓人的男孩了。谦谦礼让，儒雅大气，让我犹记在心。
　　三见，那人怀拥如花美眷，偏头相对时，黑眸里是款款深情，却让我如遭雷击。他对我说：“这是小怜，我的妻子。”
　　纵是狐裘貂皮加身，我却寒意未消更增。透过窗棂，他拥着她缓步而来，眉眼间柔情四溢。待得近前，才见着他一身黑衣，浑身冰寒，眉目间的锐意突显。
　　是了，小怜怎会还出现在眼前呢？
　　半年的相交，我与小怜成了挚友。可是，月前.......
　　我拿了他与她的定情发簪细细观摩，心下一片平和，他幸福便好。我自是可以看出两人眉宇间款款深情，心下却无法有一丝嫉恶之情。小怜才情极好，样貌頂佳，与他确实极其般配，郎才女貌，羡煞旁人。为一恍神，却是不慎将发簪掉落桥下。
　　那日是我约了她去赏雪的。
　　她不知是真的慌了神，还是如何，竟只身跳下了河中，待我急了，唤来人时，再救上来时，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立在一边，面目阴沉，只指挥着来人抬走了她的尸体。他跟随其后，临走一眼，叫我浑身震颤，心如刀绞。
　　“你怎得坐在窗边？”低沉的言语，磁性的嗓音。
　　我抬眸，见他仍旧一片冷漠的眼里泛出点点温情，心下狂跳，眼角却瞥见院门外温父一脸慈爱地向内张望。
　　都是假的......攥紧了手掌，我勉力扬起了笑，出口的却是嘲讽的话语：“不需要你来关心。”只因院外的人听不见。
　　我似乎终于明白了小怜越河而下的心情。带着危险的温柔，是沉浸还是远离？小怜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干脆，那么自己呢？
　　他竟微勾了嘴角，眼里泛着莫名的光，手下却轻柔地扶起我，带我走入屋内。
　　我心下惴惴不安，一入屋内就急急离了他去。
　　“为什么这么怕我？你和小怜可真不像。”他一脸冷漠，微含嘲讽。
　　我冷哼一声，瞅着他；“我不会像她那般傻，视你如神，沉湎在自己的美梦里。”
　　“哦，是吗？”他微偏头，盯住一处，发起呆来。
　　我不知他心思，只兀自走至床头坐下，正欲就此睡下歇息。早已养成的午休习性素来难改，我也有些困倦了。
　　他却似忽然回了神，走至床边，也跟着我躺下，我有些怔愣。自从我嫁与他以来，这是第一次同榻而眠。
　　洞房花烛夜，他坐于桌前，一脸冷漠地告之我：“娶你是我的需要，你只需安守本分，人前我们是人人称羡的夫妻，人后我们无甚相关，你懂吗？”
　　那一刻，我总算明了小怜每每提及他时的欲言又止。
　　心下黯然，我却仍是点了点头。只要能伴在他身侧......
　　此刻，身侧之人微闭双目，气息渐稳，我却失了神，望着帐顶，脑中空蒙一片，渐渐睡去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