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燎》酱婶子

45、（四十四）布偶

　　（四十四）布偶

　　翌日清晨，凤燎起了大早，便与申屠放等在将军府门外。

　　“欸？放哥，这几日老莫何在？可有与你联络？”凤燎说话间，引得将军府外守卫将士尴尬低头，不敢看向这边，只因凤燎一袭青衫，只是怀中抱着个红艳艳的布偶，大大的被他抱了个满怀。

　　申屠放也觉可笑，故此，未答话，问道，“燎儿，这是什么？”

　　凤燎低头看着怀中布偶，将之转过身来，正面对上申屠放，两手将其举起，看看让着布偶的脸对上申屠放的脸。

　　申屠放眼中异彩，却又迟疑着，说，“这......是我？”

　　只见那布偶，鲜红的衣裳，广袖长袍，面目白皙，眉下一点朱砂，只是头顶是些黑色布条，权当做头发用，看上去，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哪里来的？”申屠放继续问道。

　　“我做的啊，昨晚做的。”凤燎认真的说着。

　　“你昨晚挑灯到半夜，就为了做这个？”

　　“是啊，昨夜回房后，想想若是灵儿还生气，今日不带我出去了怎么办，女人的心事最难猜了，保不齐就变卦了呢，我惹不得，所以做了个放哥送与她，你看她昨日说你好看，这个布偶她定是喜欢的。”凤燎便说着，便摆弄着怀里的布偶，不知脑袋里塞了什么，突然一个头重脚轻，布偶在凤燎怀中翻了个个，红色长袍落下，露出布偶的肚子。

　　“燎儿，这......是什么？”申屠放一挑眉，红色血痣跟着一跳，煞是可爱，只会眼神有些危险。

　　“这是放哥的肚子啊，”说着，凤燎赶紧将布偶摆正，抱在怀中，笑着，“我拆了锦被里的棉絮，塞进去的，软软的，是不是很可爱？”

　　“那为何只塞了肚子？还有......为何只有肚子？”申屠放一只手将凤燎怀中布偶提起，举高，便见到红裳地下的风光，只见那布偶表面，慢慢一个包，圆鼓鼓的，其余什么都没有，只一个圆球状的事物。

　　“嘿嘿......”凤燎一把抱下布偶，复又圈在怀中，笑着解释，“没有布了，剩下的被单都被我剪坏了，就做不成腿脚了，这样也蛮可爱啊，嘿嘿......”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个胖子不成，塞那么多棉絮进去。”申屠放状似不满，心底却开心非常。

　　“什么棉絮，什么胖子？”

　　灵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凤燎申屠放转身，便见灵儿换下了昨日华服，一身轻巧罗素短裙，上身是月白短夹，脚下是月白长靴，显得面容白皙，小巧玲珑，一脸神清气爽的走出府来。

　　刚至凤燎身边，便被一红艳艳的东西塞了个满怀。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灵儿惊呼。

　　“看看，可心吧，灵儿喜欢吗？”凤燎讨好似的问着。

　　灵儿将怀里的东西拿开，离远了看，看了又看，最后看向申屠放，有看看那东西，突然嗤笑出声，“噗......哈哈哈哈哈哈......这莫不会是申屠哥哥么？这般可心，圆圆的胖胖的，虎头虎脑的灵儿真心喜欢。”不时地在手中把玩着，默默衣料，掐掐脸颊。

　　不理会申屠帆看看灵儿动作频频挑眉，凤燎上前轻声问道，“那，灵儿不生我的气了罢？”

　　“哼，看在你送布偶给我，暂且原谅你吧，可是燎哥哥要还是欺负灵儿，灵儿就再也不理燎哥哥了！”灵儿说的认真，一看便是小女儿家的娇嗔姿态，不由得惹人怜爱。

　　“我没走吧。”灵儿轻快的说着，便转身向前走去。凤燎面露喜色，亦跟在其后。

　　申屠放无奈摇头，叫住两人，郑重问道，“灵儿，你......要抱着它出门？”

　　“嗯。”灵儿重重的点点头。

　　申屠放不语，看向一侧盯着自己眉开眼笑凤燎，片刻，展眉言道，“罢了，走吧。”

　　“怎么样，申屠哥哥，燎哥哥，京城是不是很繁华，你们喜欢吗？”灵儿带着申屠放和凤燎二人，自将军府出来，便一路沿着京城中最繁华的玄武大街而来，期间看遍了坊间，集市和期会，多了别处没有的杂耍，京城人士，倒是好客，却也自由清高。

　　“嗯，好，甚好。”凤燎点着头，四处张望着。

　　“燎哥哥在看什么？”灵儿看凤燎有些漫不经心，倒是四处打量着，不知在看些什么。

　　申屠放看向凤燎，亦是不明所以。

　　“当然是在看好东西了，放哥，你看，这天子脚下的乞丐，过的都比寻常贫苦人家要滋润缱绻。”凤燎意指不远处一家茶社边，申屠放顺眼看过去，只见茶社门栏外，几个乞丐窝在那里，吃鸡腿，身边餍足的乞丐，甚者竟将乞讨来的米粮点心吃食就那么丢在一边，任其散落一地，也不曾管过。

　　看穿着，是破烂脏旧了些，但那脚上的新鞋子却没逃过申屠放的眼，看来，天子脚下的乞丐，也知道行乞也该护着脚啊，倒也懂得疼惜自己。

　　申屠放冷眼扫过，淡淡开口，“确是如此。”

　　灵儿不解，满是疑惑的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乞丐哪里好了，你看他们，脏兮兮的，连个正经住的地方都没有，好在哪里？”

　　“那是灵儿不曾见过灾民，有些地方天灾过后，几乎是尸横遍野，饿殍遍地，有幸活下来的灾民，那行状，比之此处的乞丐，后者简直是身在福窝啊。”凤燎又是笑嘻嘻的说着，只是话里的场景让人不忍想象。

　　灵儿瞪着凤燎，想着那些画面，自小到大锦衣玉食的自己何曾见过那种场面，更是连听都不曾听说过。

　　申屠放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唏嘘，富贵人家的小姐，怎能理解那种情形带来的冲击。

　　“灵儿不是要去齐福居？”申屠放提点道。

　　“啊，对啊！”灵儿顿时来了兴致，满心欢喜都堆在了脸上，笑得恣意，“这就带你们过去，告诉你们啊，齐福居的酒菜可是最出名的，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我昨儿个便订好了位子，不然我们就这么去了还吃不上呢。”

　　灵儿兴致勃勃的讲着，急急的走在前头，凤燎看一眼申屠放，眼神若有所指，便跟上前去。

　　齐福居，果然门庭若市，人来人往。

　　一入了齐福居，便有人带着灵儿几人上了二楼，倒是清静，却也将一楼大堂内的人声鼎沸尽收眼底。

　　“海小姐，您几位可是贵客，今儿吃些什么？”甫一坐下，店小二眉开眼笑的对着灵儿问道。

　　“照你们拿手的几样上来，鹿蹄筋一定不能缺了，要快些！”灵儿轻车熟路般说着，那小二又是眉开眼笑的退了下去。

　　灵儿有些洋洋得意的看着凤燎，倒是凤燎给足了面子，在旁捧场道，“看来灵儿是常客啊，连这里的小二都认得你了，这店里拿手的菜肴想必灵儿你也常吃吧？”

　　“那是自然，论起京城美食，灵儿哪里没去过没尝过，不过最最得灵儿意的还是齐福居的鹿蹄筋，烤的是外焦里嫩，别提有多好吃了，灵儿保证等下你们吃了之后一直忘不了。”灵儿夸得天花乱坠，自顾自的陶醉着。

　　“灵儿口水都要出来了，要总是这般贪吃，小心变得跟布偶一样，到时候可嫁不出去了。”凤燎瞅了瞅布偶，笑着看向灵儿。

　　“才不会，燎哥哥又逗我，哼！”灵儿娇嗔一句，抱起身侧的布偶，欢喜的把玩，惹得邻座些许食客侧目，都觉着画面着实惹人发笑。

　　认得出是海相府上千金的人倒也罢了，确是有些不开眼的家伙，嗤笑出声来。

　　“噗......你看那丫头，抱着个什么东西，太可笑了。”

　　“那人偶像猪一样......”

　　“嘿，可笑可笑......哈哈......”

　　“哎你看，那丫头手里的人偶好像就是旁边那个人啊，不男不女的......”

　　灵儿听得耳里，面上倒也不气，只是怀里依旧把玩着布偶的头发，那几片黑色布条，淡淡的开口，“齐福居这么好的酒菜还堵不上你们的嘴，不如换个地方吃饭好了。”

　　灵儿声音不大，依旧是女娃家清脆清灵的声音，只是刚刚好盖过了那些人的声音。

　　身后一座，有一位少年倒是微怒，正要起身反驳，被其身后食客硬是拉住，低声说着，“莫要再说，那位是当今相爷的掌上明珠，海相千金，可是得罪不得......”

　　饶是再小声，也被旁的人听到了，便又有人小声议论，那少年悻悻坐回座位，不再作声。

　　灵儿倒也不追究，兀自玩儿着布偶，心情又好似很好，嘴里轻轻哼着小曲儿。

　　“对付这样的人，灵儿倒也熟络啊。”凤燎状似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是，灵儿老早就自己出来见世面了，这样的人见得多了呢。”灵儿有些得意，看着手中的布偶，开心的说着。

　　凤燎但笑不语。

　　突然，楼下一阵骚乱，间杂着店小二的谩骂，和食客们的不满。

　　凤燎几人看向楼下，只见一衣衫不整的青年男子，似是伤了腿，半匍匐在地上，身边周围的食客们厌恶着，有女子掩着口鼻嫌弃着，身后是店小二挥着手中的抹布褡裢，将他向外赶着。

　　“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赶紧走赶紧走，影响了我们生意。”店小二厌恶的说着，语气不善，倒也未曾寻人动手驱赶，想来此间齐福居的老板也非恶人。

　　又一名店小二自后堂出来，将手中几个白面馒头塞到那人怀里，“拿了吃食便赶紧走罢，别影响了我们店其他客人。”

　　灵儿轻声说，“看他的穿着，脏了些，倒也不像是个乞丐，怎么会偷跑进来呢，我猜他肯定不会要那些馒头。”

　　“未必。”申屠放收回视线，冷冷的说。

　　那人握着怀里的几颗馒头，手指收紧，似乎是在想些什么，面上有些尘土，看不清容貌，只大概看得清是个青年人，那人抬头，看着那个给自己递过馒头的小二哥，片刻，又低下头去，强撑着站了起来，犹豫着却未曾说话，抚着门柱，便要离开。

　　“少侠留步，可否上楼来一叙？”

　　众人听闻二楼传来此声音，皆好奇着向楼上看去，只见海相千金那一桌，一青衣男子，笑得和煦，探出头来对着那少年细细端详着。

　　“出门在外，多个朋友也未尝不可。”那青衣男子接着喊道。

　　坐在一旁的灵儿吃惊不小，看向一侧的申屠放，却见后者老神在在，兀自坐在那里，面上一点惊诧表情都没有。

　　须臾，楼下那人回头看向凤燎，不知道为何，只第一眼，青年便觉得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有些难缠，却被这一张笑脸，引着点点头，看了看身侧的店小二和食客们，一点点艰难的上了楼去。

　　凤燎笑着，等着那人上来，心里想的，却是方才那人一回头间，看向店小二的眼神，精气锐利，愤懑隐忍，这人，想必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婶子曰：好想开个逗比欢乐梗の坑【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