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燎》酱婶子

17、（十六）魑

　　（十六）魑

　　自申屠放在房中自言自语之后，三楼雅间那扇窗后便有一黑影瞬间闪动。

　　现下，这黑影藏身在宣州城街各个楼宇之间，来回闪现，霎时间又隐没不见，一路追随着幽鸣马车。

　　这黑影，便是那夜金城，申屠放与凤燎重逢前在金城老酒馆传信给申屠放之人。

　　申屠氏族百年基业，世代豢养暗影护卫，代代族长身边更是留有最精良之人如影相随，终生护其周全。

　　此人便是申屠放与凤燎儿时玩伴，更是申屠氏族几代暗夜护卫之中修为最甚之人。

　　此代族长申屠放之暗卫——魑。

　　眼见此行南下之人一路出了宣州城，黑影仍旧紧随其后，目光紧盯着幽鸣马车，似是要看穿那帐幔，看透那马车中的人。

　　雨后的风，清凛又带着湿气，夹杂着宣州城中芳草的气息。

　　黑影一路急闪，口鼻中闻着淡然的香气，脑海里回荡着家主方才的话。

　　“魑，你还是和过去一样，只要燎儿在，你便听他的话胜过听我的......”

　　黑影神行渐渐慢下来，身影隐没在一排排绿柳之中，若非他放慢脚步，恐怕世上少有人能看清此人面目。

　　一张很奇怪的脸。

　　说来奇怪，倒不是长相光怪。更像是把个娃娃揉圆了拉长了，又装在了这一袭黑衣之中。

　　欣长挺拔的躯干，紧实宽厚的手背，明显刚毅的喉结，偏偏......偏偏配了一张粉嫩白净的娃儿脸庞，这若是旁的人看了去，定要耻笑一番。

　　更怪的是，这张精致甜腻的脸上，竟不带一丝丝表情，更遑论一点点笑意，静观这人，更像是个木头桩子般的小奶娃！

　　最后，魑停在一处隐蔽之处不做动静，眼神飘渺，兀自回忆着昨晚的种种......

　　昨夜，那南疆姐妹离开不久，自家家主便早早睡去，自己本有疑虑，正待细想，便听得屋内另一人呼唤自己的名字。

　　“魑，你出来。”凤燎淡淡开口，却也不容置疑的口气。

　　片刻后，黑影冲进房内，站定。与侧坐于床榻边的凤燎四目相对。

　　凤燎依旧笑得如沐春风，抬眼看着来人。稍后唤道，“魑，近来可好？”

　　魑自进门，便死死地盯着凤燎，那眼神，像是要看明白什么。

　　“燎哥。”魑轻唤出声。

　　凤燎笑笑，自床榻边起身，走到魑的身边，转身看向窗边软榻上熟悉的申屠放，回身时已神情一凛，说道，“放哥是我迷晕的，不会有事。魑，我要你去办三件事，明日我们离开宣州城之后，你便速去速回。第一，去查清楚九华山那十三个人的来历，第二，找到老莫，要他不可在杭州露面，第三，将此物交与杭州望江楼老板水娘。”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样事物，递给眼前人。

　　那饕餮的云纹，那精致的刻纹，我主沉浮四字已经行云流水，便是一枚乌金令牌。

　　魑看向那事物，并未去接。

　　“魑，你信我，凤燎自会以我性命保护放哥，九华山一役，你看在眼里，定然知道，我可以。”凤燎抬眼看向魑，坚定的低声说道。

　　魑就那样定定看着眼前这乌发小哥，脑海里则是九华山一役当时的情景，凤燎如今何等能耐自己是知道的，是故当时自己不曾现身。再看今夜对那五毒姐妹，更有对付那毒物时的情状，以及他与自家家主所言那种种过往，凤燎如今，定是不比当年。

　　想当年，他们三人，无话不说。放哥燎哥对自己更是照拂有加，当年凤燎对自己那便是救命之恩，是以凤燎所言，他毫无丝毫戒备之心。

　　拿过令牌，刹那间，黑影又消失于夜色中。

　　魑想罢了昨晚情形，再看向幽鸣马车离去的方向，淡淡开口，却不知说与何人听。

　　“燎哥，你便成了妖魔，只要家主一日跟随，我便一日犬马！”说罢，又化作一道黑影，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