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燎》酱婶子

10、（九）道是无情却有情

　　（九）道是无情却有情

　　入夜。

　　白宣楼大堂浸淫在一片诡秘的气氛下，老板自前夜见过那红衣妖颜的公子之后便一直沉浸在恍见天人的迷梦之中。眼下，大堂内四路人马齐聚，老板也不觉得有什么蹊跷。

　　那对老夫妇倒是依旧在角落里，兀自品着茗，不语，却探着在座诸位的每一个动作。

　　“河洛妪叟，两位老前辈德高望重，不知为何不在家乡品茗颐养，却要到此处桓亘数日？”开口之人清冷，便是那黑衣男子，黑无。

　　那老叟闻言，微眯着双眼，刹那间精光浮现，几不可闻。身侧老妪缓缓开口，嘶哑沧桑，却也不乏劲力，“我二人年纪大了，若是再不出来走动走动，这筋骨怕是要懒散殆尽了。”

　　黑无凭她言语，却不作答，话锋一转，问的却是另外三人。

　　“莫不是南疆的天也变了，不然五毒姐妹怎么也到这宣州城来，想来是这宣州城人杰地灵，无端的引着诸位来此。”

　　那少妇猛的一拍桌案，怒目圆睁，“哼，这地方你能来得，为何我等来不得？”

　　“我来得，自是因为孤家寡人一个，你姬媚有家有室竟也可以无端在此留宿多日，若非你那良人逐你出户，还是本就是他的意思？”黑无说的轻松，却是字字句句间戳着那名唤姬媚的少妇心间。

　　“你到底是何人！将我等的底细悉数托出，是何居心！”姬媚隐忍着咬牙说道。

　　无声。黑无却不再言语。

　　顿时间，大堂内一股剑拔弩张之势。

　　“呵呵……放哥你看，这外面的雨势更大了，看来我们要多逗留几日了。”突兀一声轻笑，话语间轻描淡写着窗外雨水之势，仿佛片刻前的一场问答都没有入说话之人的耳。

　　申屠放也自浅笑着，看着眼前流连雨水的凤燎，那一袭青衣，那一头乌发，借着窗外的雨势，在红衣人眼中竟有些飘渺了。

　　“嗯，你喜欢便好，那我们就在此多住几日。”申屠放道。

　　凤燎突的斜眼看向那白衣公子，那人也注视着自己，竟也没有因为被发现而窘迫，却见那乌发之人浅笑低眉，算是回应。

　　申屠放将这眉眼间的动作看到眼底，面上一冷，正欲开口，却被凤燎一个眼神止住。

　　“放哥，我们走的时候就跟着黑无，可好？”

　　申屠放闻言，默默看了凤燎一眼，便不做声，只微微点了下头。

　　跟着黑无？这一声便是激起了众人心底千层浪，纷纷设想着黑衣人与他们的关系，若不是十分熟络，怎么会直呼其名，甚至邀约一同前往。只怕这个中玄机，诸位心怀鬼胎也无从知晓。

　　此刻，大堂内又陷入一片寂静，只听得外面雨打青阶的声音，声声入耳。这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觉得烦躁了些，却也有种莫名的悸动，仿佛这雨水可以直沁入人的心脾，百转千回。

　　少顷，申屠放与凤燎二人执伞外出。凤燎只说要去见见这雨中的宣州城。

　　雾气淹着清亮的雨水，将白宣楼外的长街，街前的十字牌楼，牌楼后的店铺纷纷掩映其中，好一派旖旎雨色。

　　一把油纸伞下，纸骨抻的径直，搭着一只白皙的手，申屠放将凤燎整个人放在伞下，只自己右襟些许湿濡，凤燎瞥见，只是笑笑。

　　“放哥，那个未曾说过话的白衣人，你可认得他？”转过几乎没有什么人的十字街口，凤燎自顾自的看着斜方的一方水塘，嘴上问着身边为自己执伞的人。

　　申屠放旋即皱眉，不经意间便又舒展，慢慢开口，“廷尉之子，复见楼。”

　　“复见楼……倒是很少听说呢，不过，这廷尉复容……”凤燎若有所思。

　　申屠放看着他，停在原地，凤燎眼看便要走进那雨水中去，突然被身边人一把抓回伞下，站定。

　　“你在想什么？燎儿。”申屠放问。

　　“不，只是好奇，南疆王复容当年一派风姿，我记得也曾与父亲有过些来往，不知怎的，现如今这情势，他儿子来凑什么热闹。”

　　“你怀疑南疆王？”

　　“不。”凤燎回答的轻快，有种让人不甚相信的感觉，偏这感觉让申屠放不能放任不管。

　　“放哥，我更好奇黑无，为什么他不说出复见楼的名字？”凤燎看向申屠放，眼神竟然有些许戏谑，“放哥你可猜得到？”

　　申屠放竟是笑而不语。

　　片刻后，申屠放说道，“当局者迷，道是无情却有情。”

　　凤燎与申屠放相视而笑，笑的舒心，便又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