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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宿心四 ...

  •   四

      沉月教

      流光阁内,安无倾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双目有些茫然。半响虚弱道:“拂霜已经走了吧,可惜我没来得及送她……”说罢便低低咳嗽起来。

      莫楠轻负手冷冷哼了一声,“你还想着她,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来不及救你这个教主!孤身一人闯地宫还几乎毁了整个地宫!你为了那个女人连命都不要,是不是疯了!”莫楠轻几乎是暴怒吼出来的,“你到底还是不是沉月教的教主!”

      莫楠轻长得其貌不扬,但一双眼睛却是凌厉之极,仿佛能洞悉一切。年纪虽不大却是沉月教首席长老,一直扶持教主,掌管教中大小事宜,也算是一人之下的地位。安无倾很是信任他。

      安无倾双眼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立在床头之人,“莫长老,对不起。”

      “望教主下次不要再做下如此之事。还有……”莫楠轻突然郑重道:“吕长老似乎有些异动。若不是他为教主舍过一次命,早就该把他一起流放了!”

      安无倾一顿之后便已了然,“吕长老本是胥唯那一派的人,胥唯已经被流放,他心有不甘如今有什么行为也可理解。”

      “教主打算怎么处置?”

      安无倾略一思索道:“胥唯被流放时跟随他的有三十二人,教内明着支持他的人都已跟随而去,暗地里留下来的人应该是伺机而动潜伏着,想必胥唯还会卷土而来,到时候里应外合……恩……咳…….”他突然咳嗽了起来。

      “教主?”莫楠轻一惊,忙过去为他把脉,半晌皱着眉道:“教主伤及肺腑,内伤甚重,还需好好调养。吕长老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无倾虚弱的笑了笑,“有劳莫长老了。”

      莫楠轻一双凌厉的眼望向窗外,沉沉道:“胥唯野心太大,他觊觎教主之位,有染指江湖之意。有他一天在,风波便近一步。日后必定大乱。”

      “胥唯能力太强,我们已和他撕破脸皮对立,沉月教避世百年,若逃不过这一劫,也是命数。”安无倾内心隐隐有些不安,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人的面容,他一愣,莫非,莫非那人......他陡然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莫楠轻看着安无倾变换不停的脸色,诧异道:“教主?怎么了?有何不对?”

      安无倾面色惨白的看着莫楠轻,涩声道:“我想我犯了个大错……一个会毁了沉月教的大错!”

      马车行驶的很稳很缓慢,拂霜略略小眠了一会儿,直至刚刚转醒。撩开帘子,一阵温暖的光照了进来,是夕阳。那金黄色的光芒洒在白雪上,无端的在视觉上添了点暖意。车外一片空旷,除了雪还是雪,只是远处的天雪山慢慢拉近。

      快要到了吧。

      她趴在窗口愣愣地望着天雪山的方向。正当出神之际,马车突兀的停了,她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马车外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教主以身试险为圣女闯赤练地宫,现在地宫被毁的七七八八和废墟没多大区别,恐怕连入口都进不去了,我想我们换另外一条路进去吧。”

      车外的声音很是柔和,甚至听到他的声音便能想象出那人长着一张温柔乖巧的脸。只是拂霜对他说的话却是惊的几乎跳了起来,急道:“你说什么?”

      她倏然拉开帘布,外面的光线竟刺的她眼睛微疼,只见车外一个黑袍少年,优雅的站在马边看着他。一头出乎意料般长的头发在风中轻拂,他皮肤白皙,长得很是清秀干净。

      拂霜压下狂乱的心跳,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教主为……为我闯地宫?”

      少年微笑的点了点头,“而且还伤的极重,听说差点就死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拂霜却一瞬间如五雷轰顶般怔在那边,脸色煞白。

      他?他竟然为自己独闯地宫?他傻了疯了不要命了?她忽然想到临走时和素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那时还在气他为何不来送她,她感到浑身发冷僵硬的不受控制,差点从马车里跌下。

      他……还好吗?

      自己什么时候竟那般在意他了?

      “圣女好像很担心呢?”黑袍少年似笑非笑道。

      拂霜抬头直视他,张了张嘴,哑声道:“带我回去,我要去看他。”

      他不能有事,她好不容易想要依靠他,怎能有事?她不想再一个人。

      黑袍少年看着拂霜狼狈的样子,依旧微笑,不紧不慢道:“圣女似乎搞错了呢,今日圣女是来历练的,怎可能就此回去?况且教主这么做是因为不想圣女受伤害,却又不得不让圣女过来,为了以后圣女在教中的地位不受影响,为瞒教中长老只得出此下策,以身试险为圣女开路,圣女这就回去岂不辜负教主一番心意了?”

      拂霜有些木然的听完他的话,喃喃道:“他何必……他又何必如此……”她努力镇定心神,缓缓看向四周。

      夕阳已经落下,天空有些暗淡,只是白雪却似更加清亮起来。百丈之外就是天雪山底,那这里是……白波湖?拂霜一愣,脸色又白了几分。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不是湖边,而是结了冰的白波湖面上!她转头警惕的看着面前的黑袍少年,冷冷道:“你究竟是谁?”

      少年优雅一笑,“我姓任,我叫任翛然。”

      拂霜神情很是凝重,“你带我到湖面上做什么?”

      “湖面?”少年似乎很诧异,随即了然道:“昨夜下了大雪,湖面结冰与陆地都被雪覆盖,一时分不清哪里是湖哪里是地了。”
      拂霜听罢便冷笑了:“任公子可真会挑地方,‘白波’乃是一条禁湖,这里有吃人的东西,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难道公子不是这里的人?而且就算公子是这里的人,既然为我赶马车怎么又会不熟悉这里的路?莫非是沉月教的人疏忽大意找了个不识路的?公子你真会开玩笑!”

      任翛然就这么站在雪地里,一身黑袍衬着他微显消瘦,黑衣黑发在寒风中翩翩飞舞,似要乘风飞去。面对拂霜的咄咄逼问,他只是微挑了挑眉,依旧温文尔雅道:“圣女不信也罢,只是如今身处险境,便只能靠圣女了。”

      拂霜看着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很是确定他是故意带她来的,却又装的若无其事。她担心安无倾的伤势,使得她心头烦乱,而面前这人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静静思考一会,拂霜看了他一眼,重新坐回车里,淡淡道:“天黑了,那便原路返回吧,马儿识得回去的路,到岸边再说。”

      白波湖很大,且四面都是一样的雪地,若不是前面有天雪山,恐怕就这么迷失在湖面上。而且湖中央的冰并不坚实,万一落水那又怎么办?思极只能原路返回。

      “圣女还是三思为好,马车太重,如果再原路返回,恐怕冰层承受不了会碎。”车外任翛然好心建议着。

      “略微偏一点方向应当没事。”拂霜不假思索回应。

      “恐怕圣女没听懂我的意思。”

      车帘“唰”的一下被拉开,拂霜冷笑着看着雪地里的人,“既如此,那任公子有何高见?莫非今晚就在此处?”

      任翛然点点头,“圣女所言极是。天已黑,辨不清方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拂霜一怔,随即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任公子有所求?为何执意在这白波湖上?”

      “圣女似乎很担心。”任翛然突然道。

      拂霜不动声色,“自然担心。”两人的话都意味不明,只是谁也没揭破。她重新退回车厢内,低声道:“如果不想冻死在外面,就上马车吧。”

      “圣女现在是把我当成同伴了?”

      拂霜嘴角微勾,“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帘子被挑起,任翛然上了马车,马车尚宽敞,任翛然坐在拂霜对面,安安静静靠着窗壁双目微闭似是睡了。倒也不怕拂霜做些不利于他的事。而拂霜因为白天小睡过,到不觉得困。只是心中担心的太多,也无法轻易入眠。

      拂霜看着面前安静恬淡如婴儿般沉睡的人,心思急转。此人假扮车夫带她到地宫,却在白波湖上停下,目的肯定不会简单,莫非……她不得不想到另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可能性,他是来找卷轴的?可是他怎么知道卷轴在这里?只是巧合而已吗?拂霜内心起伏,不管是不是巧合,命运终究把她拉扯到不归路上,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该怎么办?拂霜心念一动,先下手为强吗?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阴谋就此扼杀掉。可是有那么简单吗?拂霜脸色很差,守了那么多年,这个秘密藏了那么久,所有的平静会不会就被眼前人一夕之间打破?

      内心思绪百转千回,眼睛片刻不停盯着面前之人。车厢内光线极是暗淡,她点燃了一根火折子,火光颤颤巍巍燃起照亮了车厢,也照亮了面前人的脸。一直到现在她都没仔细看过这张脸,现如今他这般安静的沉睡着,眉目如画,长得很是漂亮。拂霜也不知道为何会用漂亮来形容,只是当真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火光随着呼吸明明灭灭,依稀恍惚之间竟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一惊,努力眨了眨眼屏息一动不动看着任翛然。是的,这眉眼,这脸,真的像在哪里见过!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影像渐渐与面前之人重叠起来,拂霜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呼吸絮乱,全身不可控制般颤抖起来。

      “嗒”火折子跌落发出一声清响,火光熄灭。周围一瞬间陷入黑暗中。

      司曳……她竟然连这个恶魔都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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