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未央》会飞的雪人

28、第 28 章

　　天空中一阵阵猎猎作响，未央抬眼看过去，只见月水华立在那水蛇对面，对他吐出的腥气置若罔闻。腥风吹起他的长发，飘逸四方，有些甚至挂在了他的脸上。他一脸淡然，离光握在手中熠熠生辉，冲那长蛇道，“你为祸四方，罪孽深重。现在束手就擒，随我回到长宁山，修正道之法，尚有回旋余地！莫要一时糊涂，平白毁了千年道行！”
　　他声音淡淡，换来了那长蛇一声冷笑，“你这样牛鼻子道士说的轻松!你可知道正道之法有多烦心！今日我将体内触角散于井中，这村中之人饮水之时，那触角进入他们体内！我已经以此方法食用精血多日！今天若拿下你这道士，法力更上一层，天下之人，能奈我何！”
　　说罢，或许是想到日后称霸天下的场景，一阵大笑，惹得周围山河震动，一时眩晕。
　　天地变色，唯有月水华淡淡看着那水蛇，道，“你是不思悔改了？”
　　“有何之改！”
　　那水蛇张狂一笑，月水华点点头，一个跃起，剑光四射。
　　离光上凝聚百年修为，发出冷冽寒光。未央有些呆滞的看着月水华凌空舞剑。他身姿卓越，如同繁星，剑气凌厉，招招夺命。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那长蛇一阵眼花，等到想要反击时，为时已晚。无数剑光落在周围，如同牢笼将他困在中央。一声嘶吼，想要挣开，凌空而立的仙人猝然睁眼，冷冷看它，本来紧紧抿着的嘴唇中吐出冷冷几个字，“杀招，繁华三千！”
　　剑随声动，无数围绕着长蛇的剑光骤然落下！耳边传来那长蛇震天动地的惨叫声，一时间血肉横飞。那长蛇血肉如雨，带着腥臭的味道，骇的不远处的未央，闭上眼睛，防止毒血入眼，舞动灵叙将那血肉打散。
　　那长蛇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消失不见，未央这才将眼睛睁开。
　　只见月水华站在那长蛇的尸体上，手里的离光正插在那长蛇的七寸上。丝丝污血染在他的白衣上，似乎嫌弃，他整了整那污迹，摇摇头，方才撤去结界，带着未央和那长蛇的尸体缓缓落在地上。
　　众人似乎都被这几乎能横亘村庄的大蛇吓住，几乎是没有人敢上前。
　　直到月水华携着夏未央站在那老村长面前，那村长才收回惊恐呆滞的目光，看着面前飘逸如风的淡漠仙者，就要跪下，一脸感激吃吃道，“道长……”
　　“老人家不必多礼。”伸手扶住了那老人家手，月水华环视一圈周围醒过神来纷纷跪在地上的村民轻声道，“降妖除魔本就是修仙之人的本分，不必如此。这水蛇乃是有千年道行的妖物，不愿修行正道，却将体内触角散布在井水中，借此进入村民体内汲取精气。现在它本体已死，那触角在村民体内也不碍事。”
　　“多谢道长！”
　　“道长乃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众人吵闹的感谢声就在周围，未央抬头看向月水华。阳光正好，璀璨温和的光芒似乎在他身上投上了一层美丽的金光，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些村民，眼角眉梢透着温和，和平日里淡漠，俾睨天下的仙者判若两人，却又十分美好。
　　…………
　　月水华师徒就在这里安住下来。
　　经过那水蛇一战，两人几乎成了这里被求拜的神祗。几乎每天都有人在宅子外面等候两人，有人是为了求药，求救，有人则是为了看两人一眼，好奇而已。
　　月水华少年上长宁山学艺，数百年几乎不曾见过人烟烟火，对这样的事情显然并不擅长，几次下来，都弄得气氛尴尬。幸而未央上山时间不长，上山前又是流落社会底层，勾栏农家什么都见过，反而能和这些人相处和平。后来，见到这样的事情，月水华也就索性闭门不出，只留未央一个人在外面应付，看着她如鱼得水的样子，月水华也就放心她每日早出晚归。只是日日她归来时，都能看见院子中，灯火摇曳，他一身白衣，站在院落中，等她归来。
　　所以，当这日未央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月水华，心里一阵疑惑。
　　院子中，站着几个女子，她们体态妖娆，媚从骨生，长裙及地，纵然是带着面纱，却依旧能从那双如涧水的目光中看出点点波光。
　　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灯笼，看见未央走过来的时候，站在最靠近房门的侍女袅袅走来，行礼道，“见过未央……小姐。”
　　那侍女称呼让未央一愣，她从小流落街头，有人叫她小乞丐，小丫鬟，等上了山，长辈自然也都叫她未央，若是外人，大多会称呼一声道长。倒是小姐这样不伦不类的称呼，她从来没听过。
　　仔细打量了一下那美貌侍女，她恍然大悟般问道，“你们是南海鲛人？”
　　“正是。”
　　未央点点头，举手就要推开面前月水华的房门，却被那鲛人侍女拦住，“小姐且慢。”
　　纤长的手指扣住她白净的手腕，未央皱眉，随即看向那侍女问道，“你拦着我干嘛？”
　　“我家主子正在和紫薇尊者商谈要事，小姐进入怕是……不好……”
　　不好？什么不好？似乎是反应过来，未央低声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我家主子，自然是南海鲛人公主……”那侍女到这是似乎有些骄傲的样子，瞥了她一眼，道，“吟珠。”
　　“那是谁？”
　　“你竟然不知道我家公主！？”
　　那侍女睁大眼睛看着未央，似乎想要看明白这少女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人人都知道，四海八荒中最美的女人，可就是南海鲛人的吟珠公主，甚至传闻，两年前魔尊夜无花攻打南海鲛人部族也是为了这难得的美人!可是她，竟然不知道！她像是打量怪人一样看着未央，却见后者并无所知一般，和她说道，“我师父有事情从来不瞒我，有什么好不好的！”说罢，一下推开了那门，就冲了进去，“师父……”
　　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凌空掐断，她愣愣看着里面的情景。
　　烛光幽暗，此时的月水华正坐在茶桌的椅子上，一个美丽的女人站在身后，那女人秀美靓丽，如同潺潺清泉，又如同烈烈朝阳，美艳无双，一身精美的蛟绡纱穿在她身上衬得她的身段更是娇柔妩媚，和她尚未完全发育好的身形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此时，一双白玉素手正放在月水华肩膀上，脸上一抹嫣红带笑，微微俯下身，似乎在和月水华说什么。
　　她的手指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透出丝丝华光，可未央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那手分外刺眼。刚想要出声，就听见那侍女慌张的声音传进来，“公主殿下！是小的没有看好门，请殿下责罚！”
　　她的声音中慌张却带着蛮横，倒是不像要责罚，却像是告状一样，未央回头看她一眼，就听见那公主轻柔的声音，“不碍事的。未央。是叫未央吧。”
　　未央转回视线看她，却见她已经浅笑妍妍走到她身边，拉起来她的手，温柔笑道，“真是和你师父所说一样，是个调皮可人的孩子。”
　　是啊，是啊，师父总说自己是个孩子！若是平日里，她还会在师父话里打赖撒娇，可这话从她空中说出来，竟是有些厌烦。
　　将手从她手里挣脱出来，她背到身后，别脸不去看她。
　　那吟珠公主有些发愣，就听见一向淡漠的月水华轻声低斥一句，“央儿，不可对公主无理！”
　　其实他的声音并不大，可她却偏偏有泪光涌了上来。明明他从来都不会这样说的她的！可是，他竟然因为这个公主！训斥她！抬起眼，看着他一脸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她的泪意似乎更甚。
　　朦胧委屈中，听见那吟珠公主轻声劝阻月水华，“尊者莫要生气！央儿这孩子还小，无非是见了生人耍了小孩子脾气！”说罢，又拉着未央的手，“央儿不哭了，你向师父陪个罪可好？”
　　她的声音温柔体贴，像是夏日里清凉的泉水，她抬起泪意朦胧的眼睛，看着两人。
　　只见月水华坐在原地，面如皎月，俊朗淡漠，吟珠一脸温柔，如流风回雪，两人陪在一起，竟像是浑然天成一般！而此时，他们同时看着她，更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仿佛那两人本就该在一起，而她成了多余的人！
　　想到这里，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直觉不想让师父和她在一起，直觉觉得她今天被训斥都是和她有关，越想越气愤，她将吟珠的手，狠狠甩开，恨声道，“要你管！”
　　“央儿！”
　　吟珠公主因为她的动作而一愣，此时的月水华已经站起身来，目光都有些寒意，“你怎么这样不懂事！”
　　说罢，走过来就要拉她，却被她狠狠甩开，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