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随逝水(佐樱同人）》步非莺

2、故人心易变

　　“小樱，这次的事，就交给你负责了。”纲手迎着风，抚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诶？”粉衣少女没想到师傅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显然吃惊不小。而且，在这之前，师傅不是说过不希望自己介入的吗？为什么现在又……
　　“静音还有其他事情要忙。”纲手看着自己日益长大的学生，叹了口气，“你觉得药师谷里现在还有比你更出色的后辈么？”
　　“我……”小樱仍是有点迟疑，默默低头。心思一向不够缜密的她，永远都猜不透别人所想。小时候，这一点可以在那个远去的黑发少年身上做见证。而现在，和她共处了四年的师傅，她也并不是完全的了解。
　　“虽然意思是不希望你和这种事有关联……可是，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不是吗？”纲手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眉目间一扫平时的强悍，留下的是无尽的柔情与关爱，“至少我还不希望你恨我。想做什么就自己去做，只要不后悔就好。”
　　那一刹那，小樱几乎痛哭失声。原来……原来她一直不曾真正了解师傅，可师傅却是一那样的了解她。知道她的一切所想……
　　“师傅……我一定，一定不会给药师谷添麻烦的。”她渐渐抬起头，眼神决然，一字一句地说着，同样仿佛也是把这些话当做誓言一样刻在心里。
　　“宁死也不。”
　　约定之期已到。
　　那不仅仅是江湖上各大门派与药师谷的约定。同样的，也是他们与眼前这个黑衣黑发，形如鬼魅的少年之间，拼之死活的约定。
　　他胜了，那么便没有人会再去找他的晦气。而他若是输了，受到的惩罚恐怕不只是受尽屈辱而死了。
　　所以，他必须胜利。
　　带来的人手死伤过半，首领的灰衣人明显焦躁起来，不安地握紧手里长长的锁链状兵刃，试图缓解紧张的情绪。眼见着一个又一个人倒在自己面前，众人的防卫也因为人手的关系越来越疏松。那么，被这个黑发少年攻破，只是时间问题了。这里的人，根本伤不了他分毫。根本就是……魔鬼啊。
　　“你，去通知在山庄里的医疗队出来。这里快挺不住了。”灰衣人神色凝重地望着在人群中带着雪亮光芒的配件的少年。
　　宇智波佐助。那个人人尽知的，宇智波一族唯一存活下来的孩子，如今竟变得这般厉害。不知他父亲在天上看了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那……要不要加派人手过来？”下属担心地问了一句。
　　灰衣人迟疑了一瞬间，五个人就倒了下去。一招毙命。这样的力量悬殊，根本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对于那个少年来说，无论来多少人都是一样的吧？都只是把脑袋乖乖送上去，等着他的剑将他们的脖子一下斩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可笑。
　　“好吧。”虽然知道即使带了再多的人也是于事无补，他仍是这么说了，眼神空茫，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果然，不久大批的死士涌了过来。忽然，灰衣人发现人群中有一抹绯红涌动。是那个药师谷的少女？
　　眼前的黑发少年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飞快地拔剑，挥出，革击。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灰衣人的剑“叮”的一声断裂，剑的残片却似乎受了什么影响，飞快地向后掠出，刺进了主人的咽喉。
　　“佐助……”看着瞬间灰衣人的惨死，小樱有些不可置信。佐助他……果然是变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小姐请先在这里避一下。”一个青衣公子勉强演示了满脸的怒容，将小樱推进了花草掩映的，隐蔽的狭小空间。
　　“可我是大夫！”红衣少女还想分辨什么，望着青衣客快要喷出火来的双瞳，还是闭上了嘴。这里虽然是极为安全的地方不错，可她是大夫。一个人缩在避风港里而丢下外面一个个哀号的病人不管不顾并不是一个医者可以做的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春野樱拜托你不要太天真。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死士吧？”那个人目光如同冷冷燃烧的火焰，死死盯着佐助，毫不理会小樱先是有诧异再到愤怒的眼光，带着刻度的语气说道，“那些渣子的作用只是稍微拖一下那个混帐家伙的后腿。然后，就由我杀了他。”
　　“你……卑鄙！”樱愤怒地看着眼前的青衣少年。他……他打算暗算佐助？她绝对不允许！
　　“就算是吧。你给我好好休息，这里的人死多少个都别管！”青衣少年像是不耐烦了，向樱挥挥手，纵身离去。
　　虽然并不赞同青衣少年的做法，但樱还是躲了起来。没有任何原因，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最后剩下的十几个人从八个不同的方向聚上来。
　　再然后，就是木然地看着佐助把剑垂直地插进地里，身体摇晃了一下，脸色异常苍白。
　　他受伤了？
　　樱的心口腾然一痛。
　　忽然，狂风大作，飞砂走石。在黑发少年所站的那块地方为轴，风向突然猛烈地发生了变化！雪亮的光芒忽明忽灭，在这龙卷风中一闪即逝。渐渐的，血腥气浓了起来，有人死了。
　　佐助！佐助他怎么样了？
　　此刻的樱几乎也要吐出血来，可那尚未停止的风里不断涌现的煞气不得不把她逼回来。每次都不过只迈出了零散的几步。
　　当她终于对自己竟是如此无用这一念想感到近乎绝望的时候，风停了。
　　樱张来了眼睛，一瞬间，刺目的鲜血铺天盖地而来。
　　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么？只见山壁上，那群人不知是被什么给钉住了，神色痛苦，已然死去。身上没有利刃透过身体的痕迹，有的只是满身的划痕，却只是这样死死地钉在绝壁上。
　　真是讽刺啊。选择这个山谷战斗，是那群死者生前所定下的吧？本想借助地理优势把少年抓获，却没想到，这里反而成了葬送他们的坟场
　　那……那佐助呢。
　　她的目光落到了唯一站着的，黑衣黑发，浓重得如同夜色的少年身上。
　　满身是血！
　　她惊呆了。按照这样的量来看，他早就该死了！可他居然站着，嘴角挂着戏谑的微笑，对着那群不自量力的人。对了……那一定是别人的血。是那些死去的人的吧？
　　“佐助君……”樱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她生怕，那个如同梦幻般不仿佛真实的少年会再度消失。虽然她早已感觉到这次的佐助，身上已经丢失了以前所拥有的某些东西，不过也重新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力量。只是，这些力量还远远不够。也不清楚为什么，她这么想。碧绿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当她准备再度发声的时候，率先从口里发出的，却是惊呼。
　　蜿蜒而下，如同细小的蛇。只是，那是殷红色的，有着不同于一般的血的味道。他的左肩上，插着一把刀！
　　“你这混蛋！我……我杀了你！”消失一度的青衣少年的突然出现，樱不由得脱口而出：“是你！你……你这个……”
　　“我全家那么多人，都被你杀了啊！你这个魔鬼！”
　　听到青衣少年的几乎崩溃的撕喊，佐助的身体莫名地颤抖了一下，回过头去，看着那个胆敢伤了自己的少年。
　　“我要把你千刀万剐！你去死吧！”
　　然而，听到了后面那句，佐助的神色陡然变地凌厉，似有刀子飞出。忽然反手一挥，那把刀被他硬生生地从后背拔了出来！顿时，血流如注。
　　“啊——不可以这样！佐助君！”樱看到了惨烈的一幕，忍不住发抖。后来又看到了那个黑衣少年的举动，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想站起来，去阻止那两个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那种力气去破解青衣少年在她身上下的缚咒。
　　没过几招，青衣少年就被佐助一手抓住了前襟，高高举起。
　　“呸！有种的你杀了我！我不会向你求饶的！”
　　“你不是要随尸万段么？那我就给你看看……”佐助提着那个少年，眼神陡然一变，血红色的光芒从瞳中射出。
　　樱在远处看着，冷汗直冒。
　　佐助，他居然可以这么灵活的、毫无顾及地使用写轮眼了？听着他冷漠的语调，还有少年的惨叫，最后终于断了气的时候，樱也觉得自己的心在一分一分冷下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难道她必须和佐助站到对立的面上么？她绝对不希望那样！
　　扑通——
　　似有什么重物倒了下去。
　　樱猛地将深埋在臂弯里的头抬了起来，失声大叫：“佐助君！”
　　没有人回答她。
　　带着浓重血腥气的风在山谷里回荡着，把她的声音传送到远方。然而看到那个倒在草丛里奄奄一息的少年时，她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来。
　　幸好呢，佐助君没死。
　　她快步走上前去，想要扶起那个黑发的少年。身边的少年呻吟了一声，一口血沫咳了出来。樱触摸着佐助微弱的脉象，得知他受伤不轻。
　　人都死光了么？那么她带佐助回药师谷的话应该也没有人可以看到了吧？
　　樱咬紧了牙关，让佐助伏在自己的背上，勉强到起身。
　　渐渐的，呼吸变地异常沉重。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死去，不免有些脚软，可她知道，一定要救活他的，所以不可以再懦弱。
　　然而，再也没有长发让她去剪了。
　　一只手动了一下，抚上了她的发丝。
　　佐助君？樱愣住了，站在了原地。身后的黑发少年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轻微的鼻息。可是那瞬间抚上她发丝的手还是让她的身形僵硬了一下。
　　她摇摇头，继续一路飞奔向苍栝山。她只知道，如果晚了一秒，佐助就少了一分生还的可能，没有时间再让她紧张了。
　　可没走几步，她又猛地停了下来。
　　那只手！那只手……居然突然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原来……原来，果然是这样的吗？佐助君……他一直不曾相信她啊……一直……一直只是把她当作先前向他挑战的那一类人。还是说，自己在他眼里，本来就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呢？
　　有什么东西，好像从她的眼眶里转动着，最后顺着面颊淌下。
　　好像……真的，很难过。
　　“你……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咳咳……一样，没有变……不会提防别人……咳……只会、只会哭……”
　　说完这句话后，那个黑发少年像是彻底地没有了声息。或是说，完全放心地晕了过去，一只掐在樱脖子上的手，终于垂了下去，改变了一个姿势，松松地搭在红衣少女的肩上。
　　樱惶恐地张大了碧色的眼睛。
　　是么？原来是这样！他……佐助君，竟然还记得之前的自己！那么，一定知道，自己是樱吧？春——野——樱。所以，他才信任他。
　　是的。
　　他现在，完全信任自己。
　　一刹那，樱绽放了樱花般的微笑。

　　他还记得自己。那个四年前在路口拦住他的粉衣女孩。
　　“佐助君！不要走！”
　　“求求你……留下来好不好？为我……留下来。”
　　无论怎么哀求。对，她几乎是在哀求他，可他硬是连头也没有回。到底在执著些什么呢？他想要什么？她想要什么？樱几乎是晚了很多年才知道，他们所追求的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而，他们两个，也是看上去不可能会有交集的人。
　　他想得到力量去复仇。而那时的她仅仅是个耽于幻想的小女生。
　　“那么……请带我一起走！”粉衣女孩头低着，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不过，那一定是接近崩溃了吧？许久许久，她终于在那个少年与自己的伙伴之间做出了选择。她希望跟着他，无论是到哪里去。因为，如果没有他的话，那么她的一生将注定是空白而空虚。
　　她做出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的选择，而他的选择却是没有带上她。她的眼泪已经汹涌地无可救药。
　　“谢谢你，小樱。”
　　黑发的英俊的少年对她说。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她仍然一个人躺在长椅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头发，和半张脸都是湿的，眼睛又酸又肿胀。那时，她第一想法就是：糟了！要是我这个样子被佐助君看到……
　　翻然醒悟。那个如同夜色般忧郁的少年已经离开。自己所做的背弃所有人的决定在事实面前显得那样可笑。
　　她想：果然，自己在佐助君面前不值一提。从小，她除了额头比较宽以外，便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了。
　　佐助君一定是觉得如果带着她不昃于带了一个累赘，况且她没有义务去管他的私事，所以用这么轻松的方式把她丢在了这里。
　　眼泪又滑了下来。
　　那时候，她丝毫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也许佐助君不希望她跟着自己犯险呢。他不要她出事，不希望她牵扯进那么危险的事。
　　在夜色中，红衣少女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水光闪烁。漆黑如泼墨的夜，屋子里面没有点一盏灯。身边的少年身上不停流着的血已经全部止住了，然而就算是睡着了，他的眉头仍是紧皱的。
　　这间竹屋很是清爽，透着清香。虽然药师谷里的人都知道这所屋子已经四年没有人住了，可进来看看的人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里面干净得出奇，似有人天天来打扫过的一样。
　　看来多亏了自己的努力呢，不然今晚可有的辛苦了。红衣少女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她不愿意把佐助带回药师谷，虽然在那里可以受到最好的治疗，但是会连累的师傅的吧？她不会忘记执行这个任务前她答应过纲手师傅什么。自己在山谷，那个血腥战场的所作所为也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呢。
　　所以她选择在苍栝山，这个废弃一度的小竹楼里落脚。毕竟，这里距离药师谷还有一定的路程，却也是个极其隐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