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痛》我是汤圆1

19、秘密情史

　　当天下午5点钟，对童贞“双规”的各项准备工作全部就绪后，曾竣便以找童贞了解情况的名义，叫服务员将童贞叫到208房。童贞本来以为曾竣是找她核实那天所谓“举报”汪显成的情况，并想从曾竣处探听一下汪显成被“双规”后的情况，根本没想到她的身份会暴露，她和汪显成的秘密关系会被曾竣发现。因此，童贞到208房后，还没有坐下来，突然听到曾竣宣布对她进行“双规”，马上瘫倒在208房的沙发上。宋晶晶和两名负责陪护的女同志搀扶着童贞上了车，童贞迷迷糊糊地被小车拖到了金中杰安排的“双规”点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双规”，童贞的心里乱极了，不知她和汪显成的秘密关系是调查组把她查出来的，还是汪显成自己把她供出来的，也不知调查组会对她怎么样，晚饭端上来了，但童贞一点味口都没有，一口也吃不下去，还是在“双规”陪护人员的反复劝说下才勉强喝了两口汤。
　　晚上7点钟，曾竣和宋晶晶就来到“双规”童贞的房间，开始和童贞谈话。按照曾竣的想法，童贞和汪显成的关系这样特殊，童贞在汪显成被“双规”后，本来就有思想波动，现在又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被“双规”，目前正是思想混乱、情绪低落的时期。作为一名有经验的办案人员来说，一定要充分利用这一最佳审查时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攻下童贞，为明天同黄华山的谈话提供依据，同时也为日后全面突破汪显成的心理防线打下基础。
　　曾竣和关锋一起对童贞的心理素质和个人特点作了比较全面的分析后，决定改变以往同郑汉阳和汪显成的谈话策略和方式方法，对童贞采取单刀直入、一针见血式的正面交锋。曾竣坐在童贞的对面，阴沉着脸，用令童贞胆颤心惊的声音喝问道：“童贞，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对你‘双规’吗？”
　　童贞低着头，声音象蚊叫似的：“不知道。”
　　曾竣说：“你既然心里明白但口头不愿说，那我来帮你说。你是因为同汪显成案件有重大牵连才被‘双规’的。”“重大牵连”这四个字曾竣说得格外重。
　　曾竣停下来，仔细观察童贞的反应。只见童贞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对曾竣的这句话没有否认，更加肯定李艳没有认错人，便接着说：“从3月20日汪显成被‘双规’，到今天为止已经有5天时间了。你也知道，在汪显成案件中，我们没有对他的合法妻子杨丽珠进行‘双规’，却对你这样一个表面看来同汪显成毫无关系的人采取了‘双规’措施，这里面的原因你是最清楚的。你和汪显成的关系非常隐秘，以至于这么多年来，白云县几乎无人知晓，这一点你也是心中有数的。我们对你进行‘双规’，并不是因为白云县有人向我们举报了你和汪显成的特殊关系。我说这话的意思你明白吗？”
　　曾竣这番话的用意十分明显，就是让童贞把她被“双规”的原因引导到汪显成身上去，这对童贞彻底交待问题是非常有利的。既然她同汪显成的关系非常隐秘，白云县又无人举报，除了汪显成自己把童贞交待出来外，再没有其它解释了。不过曾竣说的也是事实，童贞的暴露完全是一个意外，是蒙城市工商银行职员李艳很偶然地认出了她。这一点是童贞怎么也想不到的。
　　只见童贞的身子又是一震，嘴唇动了一下，欲语无言。
　　见此情景，曾竣趁热打铁，进一步加大了谈话的攻势：“我再说两件只有你和汪显成才知道的事实经过。”曾竣的声音在房间里震荡着，对童贞来说有一种份外的震撼力和强大的撞击力：“那是1996年7月下旬，汪显成的儿子汪洋因急性胃出血住院，汪显成突然发现自己倾注了所有心血、寄予了全部希望的汪洋并非他的亲生儿子，内心受到强烈的震撼和沉重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汪显成打算同杨丽珠离婚，但出于对自己个人利益的一些考虑，汪显成只有暂时放弃了离婚的打算。就在这种特定的情况下，汪显成认识了你，同你建立了联系，并从你身上找到了他在心灵上的寄托和思想上的安慰，也找到了他从杨丽珠那儿失去了的希望。就从这时开始，汪显成便把他的非法收入交给了你，甚至连别人存入银行的钱他都是要你去取的。”
　　曾竣以上一番话，一部分是已调查落实了的事实，一部分则是根据已掌握的证据所作出的分析和判断。虽然说的很抽象，但给予童贞的震动非常之大，让童贞觉得曾竣他们已掌握了所有的事实，知道了她和汪显成之间的全部秘密。只见童贞听到这里，眼眶也湿润了，忙掏出手帕擦了一下眼睛。
　　对童贞和汪显成的关系，根据已掌握的事实和证据，曾竣也只能说到此为止，便话锋一转说：“对你和汪显成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所建立的关系，我们虽然觉得在某一方面还是情有可原的，但你们的行为无论是在法律和纪律方面，还是在道德方面都是不可取的，有些方面甚至还是一种严重的违法行为，这些不用我说你也是明白的。汪显成被‘双规’后，他在‘双规’点上过着度日如年的日子，心灵受着痛苦的折磨，良心受到强烈的遣责，急需得到组织的挽救和亲人的理解。你如果真的关心汪显成，真的想帮助汪显成，使他在法律上得到从轻处理，你就要配合组织，如实地把你所知道的详细情况向组织上说清楚，并退出汪显成转交给你的全部赃款。否则，你不仅不能帮助汪显成，甚至连你的前途和自由也要一起葬送，在公正的法律面前，你们两个将会同归于尽，双双接受法律的严厉审判和制裁。那样，你和汪显成以及你们这个家就一切都完了。”
　　不到一个小时，童贞就招架不住了，没用李艳出面指认，就含着眼泪交待了她同汪显成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我愿意如实地交待我和汪显成之间的一切问题。
　　我叫童贞，白云县城关镇人，1974年8月出生，今年28岁（其实从外貌看，童贞好似还不到28岁）。
　　1993年高中毕业后，我没有考上大学，因家里没有路子，没能安排工作，就在家里玩了一年多。后来我父母见我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让我到我表姐的餐馆去帮忙。你们问我表姐是谁？她就是你们找过了的白云县物资供销公司经理方若梅，我爸爸、妈妈是她的舅舅、舅妈。
　　（原来方若梅和童贞、汪显成是这样一层关系！）
　　那段时间，汪显成有时到我表姐的餐馆进餐，因他是副县长，表姐对他比较熟悉，说话也比较随便。我因为到餐馆时间不长，人又比较年轻，同汪显成接触不多，有时见面只是几句正常的接待交谈，平时没有多说过一句话，汪显成还以为我是表姐招来餐馆做事的一个打工妹。
　　我同汪显成之间关系的转折是在1996年8月5日，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这一天是我22周岁的生日。
　　这一天下午6点钟都过了，汪显成一个人来到我表姐的餐馆进餐，当时我见汪显成脸色阴沉沉的，样子十分难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本来就同汪显成不熟悉，见他这样子，就更不敢同他说什么了。我表姐见汪显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略感奇怪，但仍热情地打招呼：“汪县长来了。你不是在蒙城陪儿子治病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汪显成非常粗暴地打断了表姐的话说：“我来吃饭，怎么这么罗嗦？”
　　表姐见汪显成情绪不好，自己没说错什么话，却惹得汪显成不高兴，忙转变话题说：“汪县长几位客人？”
　　汪显成没有回答表姐的问题，只是吩咐道：“你给我安排一间安静一点的雅室，炒几个菜。对了，还给我拿一瓶白酒。”
　　这时，表姐和我都听出汪显成心情不好，不知是碰到了什么烦心的事，一个人来餐馆喝闷酒的。这次表姐十分机灵，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叫我把汪显成引到餐馆最里边的那间雅室。沿途有两三个客人同汪显成打招呼，他只是“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在我到服务台拿白酒时，表姐对我说：“你看汪县长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随口说：“是呀！那又怎么啦？”我拿起酒准备给汪显成送去。
　　表姐关心地说：“那你今天就在他那儿服务，把他招待好。”
　　我说：“汪县长刚才说了，他不要人为他服务，只想一个人清静一点。”
　　表姐灵机一动，说：“那我们姐俩去陪陪他吧！我再加几个菜，今天不要汪县长结帐，我们请客。”
　　我重复说：“汪县长说了，他要一个人清静一点。”其实，我是不愿陪一个我不熟悉的男人吃饭喝酒。
　　表姐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一个男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陪他，他的心情马上就会好起来。”
　　我说：“我不去，要陪你去陪他。”
　　表姐求我说：“好表妹，你就当帮我一回忙吧！你想想看，汪县长在白云县权力这么大，别人巴结还巴结不上呢！我们开餐馆的，同汪县长把关系搞好了，还怕今后生意不好做？”
　　我是给表姐打工的，听她这样说，我只好答应了，便拿着白酒进了汪显成所在的雅室。
　　表姐安排了几个汪显成平时喜欢吃的菜，随后也来到雅室，对汪显成说：“以前汪县长虽然来过我的餐馆，但我一直没有机会陪汪县长。今天汪县长就把这个机会给我们，让我们姐妹两个陪汪县长喝两杯酒。”
　　汪显成默默地看了我和表姐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表姐看汪显成没有拒绝，便坐在汪显成的右边，示意我坐在汪显成的左边。
　　开始上菜后，表姐打开酒瓶，先给汪显成倒了一杯酒，接着又给她自己和我各倒了一杯酒。表姐首先端起酒杯说：“这第一杯酒祝汪县长官运亨通，年年有进步。来！我先干为敬。”
　　汪显成迟疑了一下，也端起酒杯，说了声“谢谢”后，看也没看表姐一眼，就喝下了这第一杯酒。
　　为了让汪显成高兴，表姐一边给汪显成夹菜，一边说一些汪显成喜欢听的恭维话，汪显成则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表姐假装没有看到汪显成的反应，又端起了酒杯，再次给汪显成敬酒：“第二杯酒是祝汪县长身体健康，永远年轻。”
　　汪显成喝第二杯酒时，我看到了他眼里滚动的泪花，似乎被表姐的祝福感动了。在这时，汪显成才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说：“你们姐妹俩来陪我喝酒，我很高兴，也很感动。”
　　见汪显成这样说，表姐也很高兴。在敬第三杯酒时，表姐把我也拉了起来，和我一起向汪显成敬酒。这次还是表姐说话：“我和表妹一起敬汪县长第三杯酒，共同祝汪县长合家幸福，儿子成龙。”我跟着表姐一起向汪显成举起了酒杯。
　　听到表姐这一祝酒词，汪显成刚缓和一点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难看，并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摔，一杯酒都洒到桌上了。当时我被汪显成的反应吓坏了，不知为什么汪显成听了表姐的这几句话后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表姐则马上拿起桌上的餐巾纸，小心地揩干了汪显成洒在桌上的酒水。
　　这时，表姐说：“我说错了什么，请汪县长原谅。”其实，我看表姐也没说错什么，不知汪显成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听到表姐道歉，汪显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叹了一口气说：“这不怪你，刚才是我态度不好。”
　　表姐见汪显成并没有怪她，忙给汪显成又倒了一杯酒，汪显成什么话也没有说，马上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
　　见此情景，表姐说：“汪县长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说给我们姐妹两个听听？或许说出来心里好受一点。”
　　汪显成又要表姐给他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就喝干了。他把空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惨淡地苦笑了一下，说：“我有心事？我能有什么心事？”当时我觉得汪显成的这句话比哭还难听。
　　汪显成用手转动着喝干了的空酒杯，接着说：“什么合家幸福，儿子成龙？我他妈连儿子都没有，成个屁的龙？”也许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汪显成连粗话都说出来了，这是我从来没有发现过的。
　　我和表姐都知道汪显成有一个儿子，当时正在医院住院治病，听汪显成这么说，我俩都感到非常奇怪，不知汪显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当时还以为汪显成的儿子是不是这次住院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才对表姐的话那么敏感，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表姐的想法可能也和我一样，小心地问：“怎么？是不是汪县长的公子这次住院有什么……”说到此处，表姐硬生生地把“不测”两个字咽了回去。
　　汪显成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那不是我的儿子。”
　　我更加奇怪，不知汪显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姑娘家，不便出言询问，表姐却发问了：“汪县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汪显成的眼里似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说：“那是杨丽珠同一个野男人生的。”
　　我从末见过汪显成这种骇人的样子，更没有听到过象这种令人惊诧莫名的事情。一时之间，我和表姐都惊呆了。我相信你们当时听到汪显成这样说，也一定是同我和表姐一样，一定也是惊讶万分。
　　（看来童贞确实以为是汪显成把她供了出来。）
　　汪显成又要表姐给他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后，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靠在餐桌上。一会儿，汪显成放下自己的手，一把抓过酒瓶，又要倒酒，被表姐拦住了。表姐说：“汪县长，酒入愁肠愁更愁。你不能再喝了。“
　　汪显成把酒杯推到表姐面前，说：“我就是要借酒浇愁。”无奈，表姐只得又给汪显成倒了一杯酒。汪显成端起酒，看着杯中清亮的白酒，苦笑着说：“这是一杯苦酒啊！我已经喝了十来年了，还在乎这最后一杯！”一仰头喝干了酒，然后就用一种愤怒而又痛苦的声调向我们说出了事情的经过。正如曾主任刚才所说的，汪显成的儿子汪洋因患急性胃出血在蒙城市医院住院，在化验血型时，汪显成才得知汪洋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得知这一内情后，他立即找杨丽珠谈了半天，问杨丽珠是怎么回事。开始杨丽珠还不相信汪显成的话，后来还是汪显成把医院的化验结果说了，杨丽珠才不得不承认汪洋是她同她以前的男朋友生的。详细经过，汪显成都跟你们说了，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了。
　　你们问我知不知道杨丽珠以前的男朋友是谁？汪显成当时没有对我和表姐说，我们也不便问，还是我同汪显成好上以后，汪显成才告诉我的。杨丽珠以前的男朋友叫申鹏飞，原来是公安局副局长，后来调到县司法局当副局长了。
　　表姐和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也为汪显成感到难受。表姐性子直，快言快语地劝解道：“汪县长请听我这个小女子一言：大丈夫何患无妻？汪县长还这么年轻，又当这么大的官，象杨丽珠这样的女人你还在意她干什么？赶紧同她离婚后，再找一个好妻子，为你生个儿子，那不就得了！”
　　汪显成叹了一口气说：“刚才我已在蒙城医院同杨丽珠谈过了，她不愿意离婚。”
　　表姐奇怪地问道：“这事本来就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还不愿离婚？”
　　汪显成说：“杨丽珠的心事我非常明白。如果在这个时候她同我离婚，这件事就一定会捅出来，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对她本人和她家庭都将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所以她想等一段时间后再说。实际上，我猜她是想同她那个野男人商量了再说。”
　　表姐快嘴快舌地说：“这事难道还能由得她！”也不知表姐是喝多了酒，还是一时兴起，竟说出了令我目瞪口呆的话：“汪县长你看我这个表妹怎么样？”
　　汪显成用略带几分醉意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后说：“年轻漂亮，清丽绝俗。”
　　汪显成对我这八个字的评价，让我听得既兴奋，又有几分羞涩。
　　表姐兴奋地说：“既然汪县长觉得我这个表妹年轻漂亮，那你就赶快跟杨丽珠做工作，你同她离婚后，我把我这个表妹介绍给你。”
　　听得表姐这么说，我立即羞得无地自容，也没有注意到汪显成对表姐这番话的反应。刚才汪显成对我和表姐诉说了令他痛苦和屈辱的事情，虽说我对他的处境也非常同情，但我根本没有想过汪显成离婚后我嫁给他的问题。过去，曾有几个男孩子追求过我，我总觉得我还小，自己又没有正式工作，我一直把爱情的篱笆筑得牢牢的，对任何一个男孩子都没有开放过。现在表姐突然说要把我介绍给汪显成，而汪显成又大我十多岁，这一提议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令我不敢想象。我的心里乱糟糟的，就象一团乱麻，只是潜意识里感觉到汪显成的目光多次从我身上扫过。后来表姐和汪显成说了些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汪显成走后，表姐告诉我，说汪显成同意和我交往，要表姐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我说：“汪显成年龄这么大，我怎么能嫁给他呢？”
　　表姐说：“刚才我问过了，汪县长也还只有36岁，你也看得出来，他的外表看起来还没有这么大。现在一些年轻姑娘嫁给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多的是，就连有些影视明星都嫁给了老头子。汪显成只比你大十三四岁，年龄差距并不是很大，总比那些老头子要强吧！”
　　表姐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我还是难以接受。我说：“可他结过婚了呀！”
　　表姐不屑地说：“他虽说结过婚，可他没有小孩，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还这么年轻，还只有36岁，就已经当了几年的副县长，今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你和他结婚后，为他生个儿子，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听表姐这样说，我的脸一下子红了。不过仔细想想，表姐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还是说：“我还要认真想想。”
　　表姐不满地说：“你还要想什么？像汪县长这么好的条件，有多少女孩子想嫁给他？等你想来想去的想通了，说不定人家汪县长早已经找好了，那时黄瓜菜都凉了。”
　　我低下头，用牙咬着我的嘴唇，对表姐的话不知该答应好，还是拒绝好。
　　表姐感叹地说：“表姐对你绝没有坏心。如果汪县长的条件确实很差，表姐也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你想想看，我们两家都一样，都没有关系和后台，我只能开这样一家小餐馆，惨淡经营，而你却只能到我这儿打工，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法子呀！汪县长刚才也说了，只要你同意，他让你先到白云宾馆上班，以后如果有机会，再给你换一个更好的单位。”
　　表姐的这一番话，触动了我的心事。外出打工吧！我一没有文凭，二没有技术；自己经商吧！又没有资金和经验。在白云县找一份工作，那时很多单位都在搞改革，精简人员，如果没有很硬的关系和后台，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我在高中毕业后，我父亲曾托不少人为我谋一份工作，都没有一点效果。想到这儿，我的心有点动了。可又一想，汪显成还没有离婚呀！我说：“他、他刚才不是说，他妻子杨丽珠不同意离婚吗？”
　　表姐失声笑道：“你呀！也不想想？像这种情况，汪县长能不同杨丽珠离婚吗！这事他也说了，他是一个副县长，不想把这种事的影响搞大。现在你们两人先悄悄地来往，等他做好工作，同杨丽珠离婚后，你们就正大光明地结婚。”
　　表姐说了这些，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好，竟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这时，表姐又说：“只要你愿意，舅舅、舅妈那儿我去说。”
　　可能是表姐把同我谈话的情况告诉了汪显成，就从这一天以后，汪显成到表姐餐馆里来进餐的时间多了，并经常找机会单独同我说话。有时汪显成也一人到餐馆来吃饭，这时就是我一个人陪他。时间一长，我也慢慢地喜欢上了汪显成。从这段时间的接触看，我感觉汪显成对我很体贴，很温柔，我说什么，他从不违拗我的意思。而且，汪显成又有水平，人也长得不赖，还当着副县长，除了年龄稍大一点外，我几乎挑不出他的什么毛病了。
　　就这样，我同汪显成悄悄地来往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吧！大约是在1996年9月下旬的一天晚饭前，汪显成来到表姐的餐馆告诉我，说是他已经为我办好了一切手续，马上就可以到白云宾馆去上班了。这一天晚饭后，等天黑了，汪显成悄悄地带我到一处商品房去，说这处房子是给我买的，房主就是用的我的姓名。我看了一下，大约有100个平方左右吧！也不知汪显成是什么时候买的，他一点口风都没有跟我透露，房间里甚至已经放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见到房子，我非常高兴。想我父母亲，辛辛苦苦忙碌了一辈子，现在住的还是两间旧平房。我现在还末同汪显成结婚，就拥有了一套属于我自己的住宅，真令人不敢想象。我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几乎有些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就在这一天晚上，我和汪显成在这套住宅里发生了第一次性关系。
　　过了两天，我就离开了表姐的餐馆，到白云宾馆报到上班。汪显成对宾馆里的人说，我的安排是北京的一个领导跟他打了招呼的，因而宾馆里的人都不知我同汪显成的真实关系。由于汪显成的关照，宾馆没有让我当服务员，而是安排我在服务台当大堂副理，平时事情不是很多。
　　我到白云宾馆上班后的那段时间，我同汪显成来往比较频繁，但按汪显成的要求，我们做的非常秘密。在公开场合，我同汪显成只是随便打一下招呼，不让谁注意我和汪显成之间的亲密关系。我们要约会，都是先由表姐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时间后，我和汪显成再分别到那栋商品房去。那时，我和汪显成谈的都是末来的家庭和生活，谈我们的希望和憧憬。
　　汪显成为我们的末来勾勒了一副美好的图画：等他同杨丽珠离婚后，他就为我穿上漂亮的婚纱，非常风光地举行婚礼，绝不让我受一点委屈。他说，到那时就把这套住房给我父母住，他要让我到机关大院去住，让我正大光明地做县长太太。他还说，将来等我有了孩子，他要让孩子受最好的教育，还要把孩子送到美国去留学。听到汪显成描绘的这一幅幅美妙的远景，我陶醉了，暗自庆幸我找到了一个让我的终身都有依靠的如意丈夫，也暗暗佩服表姐的目光。
　　过了不长时间，我发现我怀孕了。汪显成非常高兴，抱着我兴奋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汪显成并说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说我生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叫汪童。还说这个名字包含了我们两人的姓，有纪念意义，又好听。
　　（看来汪显成在给孩子取名时喜欢用自己的姓和妻子姓名中的一个字来组成孩子的姓名。如汪洋就用了杨丽珠杨姓的谐音，而汪童则直接用了童贞的姓。）
　　这时，我催促汪显成赶快同杨丽珠办理离婚手续，我不能和汪显成老这么偷偷摸摸地来往，我要做汪显成的合法妻子，让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
　　汪显成马上变得神色黯然。他告诉我，说他同杨丽珠协商过多次，但杨丽珠就是不同意离婚。
　　我说：“那你就到法院同她打官司。道理在你这一边，你又是副县长，法院肯定会倾向你，支持你，判你同杨丽珠离婚。”
　　汪显成踌躇地说：“虽说通过到法院起诉可以离婚，但这样一来，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不仅我的面子上也不好看，而且还有可能影响我的政治前途，我在白云县还怎么工作？”
　　我不依不饶地说：“那我怎么办？我可不愿意长期和你做地下夫妻，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你如果不立即同杨丽珠离婚后同我结婚，我就到医院把这个孩子打掉。”
　　汪显成一听慌了，忙跟我说好话，并详细地跟我说了他的打算。他说，他先跟杨丽珠协商，争取得到杨丽珠的同意，以双方性格不合为由协议离婚。如果杨丽珠仍不同意协议离婚，那就等他在官场上把根基打得更牢一些，官当得更大一点，不再受到杨丽珠父亲的影响后再到法院起诉离婚，或者有机会调出白云县时再离婚。汪显成求我说：“你不希望你的老公因家庭问题闹得丢官弃爵吧！”
　　听汪显成这样说，我一想，心软了。如果汪显成当不成副县长，那我同他结婚还有什么意义呢？
　　见我不闹了，汪显成又告诉我，他现在已经同杨丽珠正式分居，两人的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今后他的所有收入都交给我保管，要我真正负起我们这个的家庭主妇的责任。
　　这一年的春节期间，汪显成就实现了他的诺言，交给我30万元现金。汪显成同我商量后，和我一起到蒙城，在市区用18万元买了一栋面积有120平米的商品房，又用10万元左右对房子进行了装修。汪显成对我说，今后我俩上班期间，就在白云县的这套住宅里生活，节假日就到蒙城去住。以后他要是调到蒙城工作，这套住宅就是我们在蒙城的家。就这样，有了这套住宅后，我和汪显成有时就到蒙城去度周末和节假日。
　　转眼到了1997年3月，天气变暖，而我的肚子又一天比一天大了。这对于我一个末婚姑娘来说，不知会带来一些什么样的闲言碎语。我和汪显成商量后，向宾馆请了半年时间的病假，搬到蒙城的住宅去休息，并把我母亲也接到蒙城照顾我。1997年7月16日，我在蒙城妇幼保健医院生下一个男孩。这一天，汪显成到医院照顾了我一整天。看到白白胖胖的小子，看到这个我同汪显成相爱的结晶，我望着汪显成甜蜜地笑了。你们不要笑话我，这大概是每一个初为人母的女人都有的心情吧！
　　1997年9月，我的假期已满，我要回白云宾馆上班了。为了避人耳目，汪显成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我们母子俩和我母亲一起从蒙城接回白云县的商品房居住。
　　在我们的儿子汪童出生后，我一直催问汪显成离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汪显成总是说时机还不成熟。我心里虽然很着急，但我毫无办法，只有听汪显成的。
　　从蒙城回白云县不久，汪显成又交给我10万元现金，说是南岗市一个建筑包工头送的。这个包工头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对！曾主任一说，我记起来了，这个人是姓郑，叫郑汉阳。我记得这个叫郑汉阳的包工头另外还送过两笔钱。一笔大概是1997年年底，还有一笔是在第二年，大概也是12月份。这两笔钱都是40万元，共80万元，都是蒙城市工商银行的存单，都是用的郑汉阳的名字。当时汪显成把存单交给我，并把存单密码也告诉了我，要我立即去把钱取出来，用我的身份证转存到另一家银行。我说：“何必这么麻烦！就在蒙城市工行转存不好吗？”汪显成说：“那不行！你按我说的去做。”
　　我不知汪显成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就不再说什么了。由于存款数额比较大，我一个人去不安全，两次都是叫我表姐陪我一起去的。当时我表姐就在银行门口等我，我取出钱后，用一个手提箱装好，就和表姐一起到离取款地点最近的市建设银行，用我的身份证重新存入银行。
　　你们问当时存款利息有多少？时间太长，我确实记不得了。对！我在取款时，银行给过我一张利息清单，要我在上面签过字。因存款单上用的是“郑汉阳”的姓名，我在利息清单上写的也是“郑汉阳”三个字，这两张利息清单上有利息的具体数额。对对！就是这两张利息清单，这上面的“郑汉阳”三个字就是我写的，我就再写一遍“郑汉阳”这三个字给你们看。
　　除了郑汉阳送的90万元外，这一年的春节期间，汪显成又陆陆续续地交给我30几万元，我也分别存进了银行。
　　大概是1998年7、8月份的一天吧！表姐到我家里，我把汪童交给我母亲，我就陪表姐到客厅里坐。表姐要我跟汪显成说说，她不想开餐馆了，想办公司，说办公司赚钱多，要汪显成给她帮帮忙。
　　我对表姐说：“你开餐馆不是很好吗？”
　　表姐说：“开餐馆又累，赚的钱又不多。我辛辛苦苦地干了这几年，才挣了20万元不到。”
　　我笑着说：“20万元你还嫌少哇！”
　　表姐也笑着说：“我哪比得上你！什么心都不用操，什么事都不用做，一下子就是40万元。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痛。”
　　见表姐这样说，我不好再说什么了。我问表姐，汪显成能帮她什么忙？
　　表姐说，汪显成一个大县长，能帮的忙太多了。现在只要他帮忙给工商局打打招呼，另外给她借一点钱。
　　一天，我跟汪显成说了表姐的想法，汪显成很爽快地答应了，要我把表姐约来当面商量一下具体操作办法。表姐接到电话后很快就来了，商量的结果是，公司注册资金200万元，表姐出资30万元，汪显成和我共同出资70万元，另外汪显成从县财政局借100万元给表姐，等公司注册验资后再还回财政局。公司由表姐具体操作，汪显成负责疏通有关方面的关系，并为公司筹集急需资金，赚钱后所获利润按三七分成，即表姐分七成，汪显成和我从中分三成。我和汪显成要的分红比例并不大，表姐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一利润分配方案。汪显成具体是怎么帮表姐的，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从汪显成给我的钱中拿出70万元交给了表姐。今年春节期间，我听表姐说，这些年公司办的很成功，现在公司已经有将近1000万元的利润了。我算了一下，按照这个数额，我和汪显成可以从中分得将近300万元，我非常高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从表姐那儿拿一分钱。汪显成说，我们现在又不缺钱用，这些钱就放在表姐那儿，今后还能继续产生利润，就像鸡生蛋蛋孵鸡一样。
　　我和汪显成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就是我们的儿子汪童。汪显成说，为了我们的儿子汪童，让儿子在最优越的环境里生活，在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到最发达的国家留学，这些都需要钱，他还想办法多挣一点钱，让儿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宝贵，不像他小时候那样受苦受累。
　　听汪显成这样说，我非常高兴，觉得汪显成是一个很有家庭责任感的好丈夫、好父亲，无论是对儿子，对我，还是对我们这个家他都是真心的。汪显成说，他手上不留钱，钱都交给我保管。这些年的元旦春节期间，汪显成都要交给我20万元至30万元不等的现金。除了元旦春节外，平时汪显成也陆陆续续地给过我一些钱，最少的一笔是2万元，最大的一笔是300万元。这些钱我都分别存在蒙城市的建设银行和中国银行，有的是存折，有的是存单，存折和存单都放在我们在蒙城市的住宅里。人家为什么要送汪显成这么多钱，汪显成没有跟我说，我也没有问。这些钱是谁送的，汪显成当时跟我说过，但我没有记住，差不多都忘了，只有四笔因为金额比较大，我才大致上记得一点。我就按你们的要求，把这四笔大数额的钱对组织上讲清楚。
　　大概是1999年的下半年，汪显成分两次交给我20万元现金，说是负责承建县财政局办公大楼的一个姓闵的包工头送的。人家为什么要送给他20万元钱，我确实不知道。2000年春节过后不久，汪显成告诉我，购买白云收费站的黄老板有300万元已经转到了我表姐的公司，要我找表姐把这笔钱取出来。于是我找到表姐，把这300万元从表姐的公司转到蒙城市建行我的存款户头上。
　　去年，也就是2001年，汪显成又先后给了我两笔钱。一笔40万元，汪显成说是购买县机床厂的罗老板送的；还有一笔30万元，是购买制药厂的倪老板送的。这两个老板叫什么名字，我真的不记得了。
　　到现在为止，我和汪显成的儿子汪童已经四岁半了，但我们的夫妻关系一直没有明确，还是处于地下状态。有时我跟汪显成提起这事，汪显成不是跟我解释说时机还不成熟，就是一言不发，显得很沉闷的样子。我看他那样，知道他有他的苦衷，有他的难处，我就谅解了他。再说，汪显成对我和儿子的感情我是心中有数的。正如他所说的，他把他的心，他的爱都给了这个家。他还说，他唯一对不起我的，是不能马上给我和儿子一个名份。我又反过来安慰他。我说这个名份迟早总会有的，要他不要过于放在心上，安心把工作搞好。
　　算起来，这些年汪显成交给我的钱总共有600多万元，除了给表姐公司使用的70万元和购买两栋商品房外，我在蒙城市建行和中行还有520万元的存款。
　　近两年，我看到汪显成给我的钱太多了，我曾有过一些担心，问汪显成这么多钱会不会出事的。汪显成对我说，你放心，不要紧的。我说，这几年纪委和检察院都查得很紧，你要真出了事，我和汪童怎么办？汪显成说，现在私下里捞钱的干部不少，真正查出了几个？再说，我和你的关系这么隐秘，除了你表姐外，谁都不知道。即使有人来查我的问题，我的钱都放在你这儿，纪委和检察院查不到钱的下落，也不能定我的罪。
　　（原来汪显成之所以拒不交待问题，是出于这样一种考虑。现在童贞被突破，赃款去向已查清，汪显成该无话可说了。）
　　这次你们到白云县来查汪显成的问题，汪显成很紧张，曾找一些给他送钱的人做工作，要他们不要乱说。我听他说还去找过市委的郑书记，他说这些年给郑书记送过不少的钱，郑书记一定会帮他挑担子的。他两次去曾主任家我也知道，当时我还劝过他，叫他不要给曾主任送钱。我说曾主任他们就是干这项工作的，肯定不会收你送的钱。可是汪显成却说，现在谁不爱钱？你别看他们表面上挺正经的，背后谁不收钱？这样，我只好从银行取了7万元交给了汪显成。
　　为了摸清你们调查组的动向，汪显成还要我利用担任宾馆副经理的方便条件，注意了解你们找了哪些人进行调查。除了汪显成找曾主任外，他还要我假装举报他的问题，了解你们调查组的动向和反应，并且借举报使你们调查组对我不产生怀疑。
　　（原来调查组的动向是童贞提供的。而童贞对汪显成的举报竟是这样一个内幕！）
　　汪显成收了别人这么多钱，我也不知道他将来会是一个什么结果。我还这么年轻，我们的儿子汪童还这么小，今后怎么样，我真不敢想象。我知道汪显成交给我的这些钱都是不义之财，我愿意全部拿出来，交给组织，希望能为汪显成减轻一点罪行。同时，我请你们转告汪显成，要他一定保重身体，千万不能有其它想法。我们的儿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不能没有丈夫。你们一定要好好教育他，要他配合组织，讲清问题，争取一个好态度，得到组织的谅解和从轻处理。现在，我也不知他的情况怎么样，不知他身体怎么样，不知他是胖了还是瘦了。我也知道他现在日子肯定不好过，他的心情也一定不会好。你们把我的话带给他，他一定会听的。最后，你们就跟他说，不论他今后怎么样，我和我们的儿子汪童都会等着他。

　　说完，童贞强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从她的脸上流淌下来。宋晶晶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拿在手上没有动，任泪水往下滴落。
　　听完童贞的交待，曾竣轻吁了一口气。他从童贞身上移开目光，眼望着窗外，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团。有人说，办案人员的心肠都是铁打的，但曾竣仍然被童贞的一番话所感动，为童贞对汪显成的一片真情所感动。
　　童贞的交待，使围绕着汪显成案件的那些谜一般的问题得以解开，主要案情基本清晰，曾竣的心里就象照进了一缕阳光，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童贞这个关键涉案人的突破，对汪显成案件的全面突破、圆满结案必将发挥重要作用。
　　在汪显成案件的调查中，两封举报信是基础。这两封线索具体、内容基本真实的举报信，为曾竣他们的调查提供了比较可靠的依据。现在，汪显成案件中的那些谜基本解开，但谁是举报人呢？那个“赵先生”又是谁呢？他为什么对汪显成的问题这么感兴趣呢？汪显成那些问题的线索他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曾竣找不到答案，只好在心里说：管他呢！举报人是张三也好，是李四也好，都与汪显成案件的案情本身没有直接关系。现在汪显成案件还有很多调查工作要作，就不用花费太多的心思去查这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