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剑如虹》璎薇

7、皓月

　　喜欢妃暄，却不因为如此而讨厌婠婠。

　　黄易笔下的婠婠有着一种别乎她人的美。她的身上没有半点瑕疪 ，愈看愈感到她那种难以言喻的美丽透着的眩人诡艳。正如寇仲所说——他向来看到美女都是会心热，但见到婠婠时却是心生寒意。

　　电视剧里婠婠一袭艳丽的桃红短裙，丝带飘飘，而鞋子却也只是护着脚底，几乎是赤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诡异的美。

　　在他人眼里，婠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门妖女。阴癸派祝玉研手下的第一得意大弟子。颇得祝玉研的赏识和疼爱。祝玉研将闭门武功“天魔功”传与她，最后也把整个阴癸派交与她打理。

　　此女不仅仅是美貌异常，她天生聪慧，又工于心计。在电视剧中，有好多次徐子陵都是靠她帮助才得以脱离险境。

　　还记得在剧中有一次口中有事求她而恭维她道“婠婠姑娘”，她却一点儿都不领情：“哎，千万不要。本姑娘就是喜欢别人叫我妖女。”

　　这便是婠婠，活得实实在在。

　　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亦是一个性情中人。

　　见徐子陵倔强的不顾生死的护着师妃媗，她一怒之下出手将徐子陵打成重伤，然后带着伤痛离去。她转头忍痛望向喷出一口血昏迷不醒的徐子陵，那一刻，她眼里的眼泪美的惊艳。

　　是否真像《东邪西毒》里欧阳锋说的那句——“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

　　可她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潜入徐子陵屋里坐在他床头流着眼泪求他不要死。

　　是否天下所有的坏女人都会爱上一个好男人呢？这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一个谜题。

　　婠婠就是这样典型的一例。

　　爱他，是因为在初遇她时她就认定他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里最正人君子的一个。婠婠本就生得异常的美，再加上她那练得神乎其神的天魔大法，男人中几乎没有人可以不受她诱惑。而徐子陵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女子，看惯了太多的花心男子，而有一天，当她突然遇上徐子陵这样的男子的时候，他就越发显得难得，喜欢上他，便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爱他，是因为他的淡漠,有如闲云野鹤一般的性格。婠婠自小便生活在一个尔虞我诈你争我斗的环境中，她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争名好利之徒，为了名利互相追逐、互相厮杀。而他们，再她眼里，不过就是一群名利之下奴役的奴隶罢了。但他徐子陵偏就是这一切为粪土，在别人为了这些东西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却宁愿在山林之中过青菜淡饭的生活，这样的男子，怎不引起她的注意？

　　爱他，是因为他的情痴和对爱得执着。见惯了风花雪月的婠婠，实在是不愿也不敢相信爱情。在她看来，那东西太虚无，太脆弱，太经不起考验。而他偏偏就可以在她说“再不让开我连你都杀！”的时候仍然倔强的抱着受伤的师妃暄将她护在怀里说不；他偏偏在和她发生关系之后仍然坚持留在师妃暄身边陪她过静修的日子。这样的男子，怎能不让她心动？

　　爱他，是因为他的善良。她身在魔门，人人都视她为杀人不眨眼的妖女，意欲除之而后快。却只有一个人对她说：“其实你的心地很善良。”也只有一个人对她说：“你很多事都是奉师命而为，有些是尽管自己不愿意也不得不做，我不怪你。”也只有一个人在受伤之后还怕她着凉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在肩上。这个人，就是徐子陵。而这样的他，她又如何能不感动？

　　她眼里的徐子陵太特别，特别到她连不爱他都难。而以婠婠的性子，一旦付出真心，便甘心为之付出一切，甚至于生命。她是个倔强而执着的女人。

　　无论是从师门还是感情上来说，师妃暄都无疑是她的死敌。她实际上是有些恨她的，尤其是徐子陵还对她一心一意，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然而，在漫天飞雪的雪山之巅上，她却不惜被师妃暄打伤将她从冰封状态中唤醒过来。婠婠那时的心情或许可以从当师妃暄从冰封的状态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她所说的那句话里体会得到：“好了，现在她回到你身边了，别再拉长着一张脸对着我，知不知道你的样子很丑。”

　　其实在那之前，或许婠婠真的想让师妃暄死掉也说不定。毕竟，她死了，自己便有机会。所以她明明猜出师妃暄来雪山是为了冰封自己以压制体内的舍利魔功却不肯告诉徐子陵。她是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的。师妃暄为了让徐子陵放弃找她而不惜处受伤他，婠婠不想他受伤，便替他硬生生挡了那一掌，之后徐子陵却还是留下一句“对不起，我不能不管她”便丢下她离去，那一刻，她冲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声“徐子陵”，却阻不住他远去的足迹。她为他所受的伤，竟也留不住他。

　　她恨他对自己太无情，却始终无法对他不管不顾。在徐子陵一夜未归之时，她只能带着自己受伤的心拖着自己受伤的身子顶着狂风暴雪出去找他。看到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夜的徐子陵，她终于再也受不了，大声质问他：“师妃暄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她？人家老是说我没人性，可是你看看她，她现在比我更没人性，她连你都杀啊！如果不是刚才我替你挡了那一掌你早就死啦！”

　　然而，徐子陵的一句：“我难过的不是她要杀我，而是眼睁睁的看她如魔道，想帮她，却又无能为力。”便让她再也说不出其它话，只能拼尽全力将因为寒冷身体都有些僵硬色徐子陵扶回山腰的茅草屋。她烧开水，倒在碗里，然后将碗塞在他手里掰着他的手让他握住一面揉搓他的手，倔强的看着他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在看到徐子陵在失去师妃暄后似乎连灵魂都被抽干的样子之后，她终于认输了，她终在问完他“师妃暄对你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啊？”而他却眼神空洞得如同一尊雕塑的时候只能拉着他冲进风雪中去找师妃暄。她本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她却真的受不了徐子陵那个样子，那不是人，是一尊雕塑。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师妃暄。她终于知道即便自己为他付出再多，在他心里都始终比不上师妃暄的一个笑。她无法忍受她心中的徐子陵变成那个样子。

　　如果失去师妃暄，徐子陵便不再是徐子陵，那么，她宁可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她。所以，她只能认输。

　　在那漫天风雪中，她跟在徐子陵的身后，忍着伤口的疼痛向山顶急行。徐子陵心里担着师妃暄的安危，顾不及她身上的痛。她只能发出如是抱怨：“真是的，认识你们这么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好？一个傻，一个痴。喜欢一个人是不是真的这么累啊？”

　　徐子陵说得对，婠婠实际上也是个善良的女子。而当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师妃暄已然进入了冰封的状态。那个时候的徐子陵也崩溃了，只是抱着师妃暄叫让他别吓他。看见师妃暄毫无反应，他的心便也死了，他就那样子抱着师妃暄，伫在风雪中，想和她一起死在那里。那一刻，我想最难过的人，该是婠婠。她怕，她怕如果师妃暄真的再也醒不过来那么也就意味着徐子陵这个人也要从世界上消失。

　　不想徐子陵那样，她只能装做很恨徐子陵要杀徐子陵的样子以刺激师妃暄的苏醒，尽管她被师妃暄因为要护着徐子陵而本能的射出的那一掌而上的很重，然而，看到徐子陵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的时候她的那种开心却是无以伦比的。那就会让她觉得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当看着婠婠孤寂瘦弱的身影一步步地消失在漫天雪海中的时候，忍不住地为她心疼。师妃暄冰封的时候，徐子陵眼里就只有她；而现在师妃暄苏醒了，那么徐子陵的眼里就更只有她。自己在他们面前不过是个多余的人，与其看着他们在一旁你浓我浓自己的子伤心，不如自己潇洒的先一个人走开，与其让她离开自己，倒不如自己先他一步离开，虽然，自己的脚步并不轻松。

　　在雪山上，她出于无奈救了师妃暄，却救不了自己的心。心里明明知道只要师妃暄一复活，徐子陵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但却还拖着受伤的身子心身俱疲的痴痴的等在山脚下希望他能有那么一刻想起自己来，能够看在自己为他挨了师妃暄两掌的分上下山看看自己。连她也觉得自己傻，自己既是妖女，便不该对他如此付出，想要离开，却偏偏移不了步。终于迈开了步子，可是徐子陵的一身“婠婠”便让她在此驻足。她回过头，徐子陵对她的残忍都让她不敢相信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就是他，只能轻问一句：“子陵，真的是你？”

　　她其实是有些赌气的。信里分明盼着他能来看看自己，可当自己被她背在背上的时候却又对他拳打脚踢：“你顾着你的师妃暄就好啦，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

　　山洞里，当子陵为她擦拭伤口的时候，那一刻，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脆弱。其实她没有徐子陵想的那么坚强，在他面前，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一个想要被他疼、被他爱的女人。她泪流满面，只想在他怀里哭出自己所有的委屈。那一晚，日后便成了她记忆里最幸福的一晚，在那没有子陵的许多个夜晚，她一直都依靠着那段回忆，坚强的活着。

　　自己得不到他的心，便只想得到他的人。其实她只是想要一个机会，一个子陵能对她正眼相看的机会，一个可以和他抹去过去所有不愉快的记忆重新开始的机会，即使她知道，这只会是个开始，她和她不会有结果。但那便已经足够，已经足够让她坚强地度过下辈子。那一刻的她，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让他心疼不已，也让他无法拒绝，尽管他心里装着的，始终是另一个女人。

　　那一夜过去之后，她便恢复了那个以前的她，坚强、聪明而娇媚。

　　只是，心境却不一样了。子陵终于肯接受她，肯给她一个可以与师妃暄竞争的机会，尽管她知道在和她的战争中自己永远也不会成为赢家，但她已然心满意足，至少子陵今后都会正眼看她。那是她一生之中最快乐的事情。在回到阴癸派总坛的时候，她已然是另外一个婠婠，一个心灵超脱的婠婠，之前一直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挣扎，除了师父之外从来都没有一个人真正对她好过，即使阴癸派总坛有再美的风景，她也从没有心境去观看。而此刻，她却发觉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这么美。

　　她不再是那个每万人唾骂的杀人如麻的妖女，反而打从心底里希望武林能够长久安宁。她曾答应过师父祝玉研要完成她一统天下的梦想，而师父是她除了子陵之外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不想对她食言，但她却再也不愿挑起腥风血雨。正如她所说：“我会为师父达成她的心愿，不过是用我自己的方式。”

　　她是个睿智的女子。她用的方式也是最大胆又令人佩服的方式——收了一个叫明空的徒弟，那个女子，后来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皇帝，果真替她完成了一统天下的承诺。正如婠婠给她取名明空就是希望日后她的成就能够有如皓月当空。

　　一直都很固执得认为这个叫明空的女子正是婠婠和子陵的女儿。不可否认，她却的确是支撑当祝玉研死后而子陵又不在自己身边的婠婠活下去的动力。就像婠婠也曾是支撑祝玉研生活的动力一样。

　　在十年之后婠婠曾让名空松了一篮花果给徐子陵，并奉上一封书信。上面写着：“虽然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我得不到你的心，但却曾经得到你的人，这已经足够我纪念一生一世。”

　　和多人都认为这样的结局对婠婠太过不公，为她无法得到幸福而遗憾。然而，在我看来，婠婠却是幸福的，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那就是徐子陵的肯定。无论如何，他心里有她。正如十年之后他仍然将他和她发生关系之后的那个清晨她送给自己的那个坠着小铜铃的镯子带在身边，那是婠婠的象征。而他，应该会带着它一辈子。既然这样，我们又如何能说婠婠是不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