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后冬青庄》季冬碎雪

8、第 8 章

　　“没想到夜宇哥那么严厉，有些意外。”之前完全没表现出意外的贺力对趴在桌子上的夏律说道。
　　祝冬青回房之后，华夜宇要准备晚餐，林旗则要一个人静静，两人也一起回后面去了。剩下的三人坐在店里闲聊。
　　夏律晃动着自己的脑袋，声音闷闷的，“别看他平常笑眯眯的，生起气来超可怕的。他以前是大学的教师，虽然长得帅，但是很严格，听说他的学生们对他都是又爱又恨。”
　　“哎？夜宇哥是大学老师吗？”这个时候，贺力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被他略微提高的声音所吸引，小田也把注意力拉回到两人的对话上来。
　　“嗯。”夏律两只手撑着下巴，点着头。
　　“为什么不做老师，跑到这里来当店长啊？”小田好奇地问道。
　　夏律抬起眼睛看着空中，“嗯，具体是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和冬青有关。”
　　“哎？”好不容易才把“祝冬青就在离自己三十米的地方”，“他刚才没理自己”等等的念头赶出自己脑袋的小田呆住了，他垂头丧气地趴在了桌子上。
　　贺力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嗯，不过，也可以想象得出夜宇哥站在讲台上的样子，说不定是很适合当老师啊。”
　　夏律点了点头，“没错。”

　　虽然直到晚饭，小田都坐立不安的，但是，原因所在的祝冬青本人却没有出现在饭桌上。听说他经常会这样，不管怎么说，小田也松了口气，总算是吃了顿安心的饭。
　　吃过晚饭，贺力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家。
　　闲着没事干的夏律和小田一起出门把他送到车站。看到贺力消失在车站拥挤的人潮里，两人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车站前五颜六色的灯光，明晃晃地照耀着路上的人们。餐馆与小吃店里传来饭菜的香味，喧闹得刚刚好的人声充斥在周围。
　　“小田。”
　　“嗯？什么？”
　　“能问你个问题吗？”
　　小田转过头看向夏律。
　　夏律睁着一双大眼睛，像是等待主人的许可才能开饭的小狗，认真而又急切地看着他。
　　哇......预感到他要问什么的小田，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什么问题？”
　　夏律开心地把脑袋凑了过来，低声问道：“我想问冬青的事。”
　　果然是这样......小田的视线不由地飘向一边，“他的什么事啊？跟我比起来，你们大家跟他要熟得多啊。”其实今天是第二次见面......
　　夏律点了点头，“但是，你是冬青的弟弟吧？那天夜宇哥突然跟我说冬青的弟弟要过来住，把我吓了一大跳。我从来没听冬青说过他有个弟弟，而且，冬青妈妈过来的时候我们都会一起聊天，也完全没有提起过你的事情，这不是很让人在意嘛。”
　　确实很让人在意啊，而且那个祝冬青刚才看到自己的时候又是那种态度，想想住在那里的大家大概也很困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小田叹了口气，他转头看了看夏律倒映着灯光的眼睛，“他们没有提起我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吧。我和祝冬青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夏律停下脚步，呆呆地张开嘴巴。
　　小田转过身看着他。
　　“不会吧......你们长得很像啊。”呆了半天，夏律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次轮到小田呆住了，像？谁跟谁？我跟祝冬青？我们长得像吗？不像吧？不像啊，怎么会像？怎么可能像？等、等一下，也有可能，毕竟有一半的血缘关系，长得稍微有点像还是有可能的。小姨说我的鼻子长得像爸爸，那搞不好祝冬青的鼻子也长得像爸爸，像吗？刚才没注意看啊......小田的脑袋里面转着奇怪的念头。
　　看到小田一言不发地呆站在原地，夏律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是不是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他有些纠结地拍了一下小田的肩头，“小田，算了算了，我不问了，以后再说吧。”
　　小田回过神来，他摇了下头，“没关系，大家住在一起，早晚会知道的。”
　　“走吧，走吧，我们回去吧。”夏律推着小田的肩头向前走，“啊。”突然，他眼睛盯着什么地方叫了一声。
　　“怎么了？”小田转头看着他。
　　“小田，要不要吃雪糕？”夏律指着一旁的便利店，冰柜就摆在大大的玻璃窗下。
　　小田打了个冷颤，赶紧摇头，“我不吃，冷死了。”
　　“哎？吃一个吧，吃一个。”夏律拉着小田走进打开的自动门里。

　　长痛不如短痛，小田一刻不停地把雪糕吞到肚子里之后，便把手插进大衣口袋里，脖子也缩了起来，无比后悔自己出门前懒得上楼去拿围巾的决定。他不停地用下巴摩擦着大衣竖起来的领口，“好冷，好冷，好冷.......”咒语一样的叨叨声不停地从他的嘴里冒出来。
　　夏律在一边也直叫“好冰，好冷”，但他却很开心，像个孩子一样。
　　寒夜之中的这条道路显得更为寂静，一旁的房子好像离他们很远，只能看到透出的模模糊糊的灯光，却听不到一点声音，让人感觉像是迷路走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夏律高兴的声音突然消失时，寂静便猛地钻入小田的耳中，小田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失聪了。他抬起头看向把身体歪过来的夏律，“怎么了？”
　　夏律眯着眼睛，把脑袋探到前面，“小田，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小田连忙向前方看去，昏暗的道路上每隔十几米有一盏路灯，黄色的灯泡只能照亮底下四五米的范围。在离他们最近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臃肿的黑色羽绒服，头上戴着一顶帽子，离这么远根本看不清楚长相。好像在哪里见过......小田想着。
　　“他站在那里干嘛？”夏律低声在小田耳边问道。
　　小田摇了摇头，“我们快走吧。”
　　两个人并肩向那里走去。
　　小田尽量不把视线投到那个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怪人身上，直直地向前走。而夏律却不停地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人家，嘴巴里还含着雪糕。
　　两人走到路灯下时，那个人突然迈出一步，挡在了两人面前。
　　小田看到他戴的帽子是黑色毛线帽，前面带着帽檐，他的面容都隐藏在了帽檐的阴影之下。
　　“有、有什么事吗？”不知怎么的，小田忽然有些不安，他越过这个人的肩头向远方看去，还看不到咖啡店的灯光。
　　那个人一言不发。
　　在小田将视线收回来时，那个人突然俯下身子，冲了过来。
　　小田吓了一跳，连忙向一边躲开，但是，他立刻便发现这个人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举着雪糕的夏律。
　　小田看到从那个人的口袋边缘闪过的白光时，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声，向夏律扑去。
　　夏律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呆站在原地。小田从一旁撞到他的身上，而正面冲过来的这个人也撞进了他的怀里，夏律摇晃了一下便向后倒去，三个人滚作一团。
　　“嗯~好、好疼......”夏律的呻吟声冒了出来。
　　那个倒在夏律身上的家伙慌张地站了起来，夏律立刻再次发出一声闷哼。
　　小田看到赤红色的液体从那个人手中抓着的东西上滴落下来，心脏像是一面将被敲破的鼓一般，发出巨响不停地颤动着。“夏、夏律，你没事吧？夏律！”
　　“小田，好疼......”夏律用左手捂着侧腹，眼泪汪汪地看着小田，血正从他的指间慢慢地渗出来。
　　小田呆呆地看着那不断冒出来，流过夏律黄色的羽绒服的血，脑袋里一片空白。
　　“铛！”金属坠地的沉重声响将小田拉回现实中来。
　　脚步声在一旁响起，小田转过头，看到那不断跑远的黑色身影，与落在地面沾着夏律血液的刀子。
　　夏律低低的呻吟声迫使小田将视线从那把刀上移开，“等一下，坚持一下，我叫救护车。”小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好几次，才拨通电话，他慌慌张张地重复了好几遍地址和夏律受伤的情况，到后面不停地大叫着让他们快点。
　　“小、小田......”夏律的声音钻入小田的耳中。
　　“怎、怎么了？很疼吗？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不、不怎么疼，跟撞到桌角差不多，所以，你别哭啊。”
　　小田跪坐在夏律身边，一手握着手机，呆呆地看着夏律，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泪水正不断地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