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因为你比茶更喜欢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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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平歌就失踪了。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因为没有摄入能量成为一具动弹不得的木偶，只有思维还在运作。玛多蕾拉白日里骂着平歌不负责任，在睡觉的时候眼角却悄悄爬出泪珠。
她在想念着平歌。他不怎么想念这个男人，一直在脑子中显现的反而是对面孩子的身影。还想见一见他，这样强烈的念头在心头盘旋着。后面会有怎样的发展他是不知道，也不在乎的。
只是还想见一见他。从对面过来叩门要三十二步，顺着平歌制造的机器堆放出来的走道要二十七步，短而长五十九步的距离在五年后终于得以实现。
他见到预见中的少年，灰发绿眼眸，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拒绝和警惕。
但他还是找到了他幼年时的脸色，握住他的手指便能清晰地见到他的笑容，将他护在身后被刀刃刺进了胸口的时候，拉住了他在空中逆转身体的时候，在马路中央推开他被车轮重重的碾过，头发扬起没能遮住嘴角，还有什么话藏在笑容里没说出来。可惜预见就到此为止了他不知道。
因为还想呆在孩子的身边，他把这些细节没对长夏说。
可是现在......
那孩子，笑起来眯起眼睛，翠绿的颜色就占据了整个眼眶，眉宇间的皱起也被抚平般的消失，嘴角扬起撑出了一张好看的脸颊。那少年。
可是现在他已经第三次预见到了他的死亡。他竟的确要死了。
茶握紧了长眠的手，力道过重引起那一方的少年传来轻微的呻吟声，“痛......”
他连忙放开，贴合的手心手背被汗水浸湿，月光下泛起莹莹的光色，好像手掌的纹路里镶嵌了被盗窃的星辰。
想想办法吧......长眠会活着的......
茶闭上眼睛打算入眠，视野中却闪过马路上的画面。
长眠会活着的！
他被吓得睁开了眼，长眠安静的睡相和不详的场景重合。
长眠......会活着？
他对自己说不出谎言来了。三个片段在脑袋里不断的播放着。
保护自己的长眠拉住自己的长眠推开自己的长眠......被保护的自己撕心裂肺地号哭被拉住的自己呆愣的撮合被推开的自己跪在长眠的不远处就是没有勇气去确认少年的存货。
因为答案已经知道了。
他深吸一口气冰蓝色的瞳眸不再动摇。
答案已经知道了。
长眠会活着的。
夜色已深，树叶的脸庞被抹上一层发亮的皎洁颜色在半空舞动，像带着面具的绿裙舞女。秋风是给予每片树叶一只手带她们驰骋名为“夜晚”的舞池。一场忘情的舞会不曾被外界打扰，也不曾被未受邀请的谁人注意
。
少年向某个方向迈动脚步，已经有了寄居者的眼睛没有为任何其他场景所停留。
长眠在凌晨一点醒来，他什么梦也没有做，眼睛里黑蒙蒙的一片总觉得自己还醒着，想要爬起来手脚却发现手脚没办法动弹，随着愈发清晰地意识压来的是一波一波的窒息。心脏就像以往下沉坠为目的在跳动，让胸膛非常难受。他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才终于回到这边的世界来，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翻到床下去。
长夏应声而来，扶起他后朝房间四处看了看：“诶？茶呢？”
“茶？”
“嗯，他和你睡在一起的。”
他们找遍了长夏家中的里里外外，始终没有看见茶绿色头发孩子的身影。长眠心底莫名涌起一丝不安，“我去找他。”他来不及多说就跑出门外。
只有一轮弯月冷清的挂在空中的夜晚，云朵借着夜色静悄悄地移动，从两旁的树上传来蝉乐此不疲的“知了知了”，迎面的风有些萧瑟。
长眠在和长夏去过的公园找到了茶，孩子正站在水边，一汪湖水印出孤单地月亮，把湖面照得一片大量。长眠心底的不安加重了，他还没有停下脚步就出声呼唤：“茶——！！”
“长眠......”孩子回过头来，脸蛋被月光画出饱满的轮廓。他的眼睛和浓厚的夜色清晰分离，长眠却形容不出那是怎样的颜色。
“你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长眠跑的气喘吁吁的，他站在湖边，觉得眼皮又重了起来，“茶。茶。茶。”他在心里默念，强打精神站直了身体。
“我马上就要死了。”他听到孩子低声说，他的声音混杂在蝉鸣声里，“没想到最后能看到长眠，有点舍不得啊......”
“你在说什么啊？！睡糊涂了吗？喂......”长眠觉得力不从心，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隐约能察觉到茶要做什么，“说什么你就要死了......”
“长眠你还记得《扔掉了猎枪的猎人》吗？最后小动物们都复活了吧？”茶一步一步地走向湖水中央，他的声音在长眠听来模糊不清，“其实我最近，一直能看到长眠的死亡，在巷子里为了保护我被刀子刺中了，在楼梯上为了拉住我而摔下来，明天也是，会为了救我被车子撞死。”
“所以我想啊，”他仰起头迎着月光，长眠想起自己小时候也长做这样的动作，为的是不让泪珠掉下，“我死去的话，‘神明机器的预言’一定就能变得不算数了吧。”
“喂......那种事值得去试吗？！要是不是那样的话你的死可不会不算数啊！！”蝉鸣、蝉鸣、蝉鸣。烦死了！！长眠感到身体软绵绵的，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站着不跪下去。
“值得的，”他却听到茶用缓慢的坚定的声调说，“没关系，因为我喜欢长眠。”
紧接着响起了水花噗通的声音，长眠的睡意被驱走了一半，他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看向水面，只见到茶最后向上虚晃了一下的手。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些日子使我的时间所转动起来的茶在我面前死去了。在那一刻，我的时间又停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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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这儿请止步。
HE神短往下走。
————
“啊呀~你也去了所学校啊！”胖妇人提着菜篮子，从格子中跳出一捆白菜。
“是啊——那所学校可是培养了现在备受瞩目的在医学和科学领域所向无敌的女性的学校啊。”瘦妇人乐呵呵的说，从格子的缝隙之间撕下一片塑料袋。
在街道那一边的公园中，20来岁的青年说完了他的故事，从休息椅上站起来。他的眼中沉淀着饱满昔日夕阳和当今夕阳交替编制的微光。“时间不早了，回去吗？”伸了个懒腰朝他还坐在椅子上的少年问道，“茶。”
“嗯。”应声站起的少年15岁，蓝眸中还影映着颜色缤纷的秋千，绳索一上一下，铁链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他们沿着人渐稀少的走道，到达一栋别墅前。在青年进入厨房不久后，女人推门而入。
“长夏。”少年坐在沙发上翻阅一本童话，女人做到沙发上后他立刻挪到她身边去：“猎人为什么要扔掉神奇的猎枪？”他指着书页中的图画。
长夏看着对方15岁的脸颊，不禁为他还能问出如此的问题莞尔，把他制造成年龄大一点的样子她是不是太心急了呢？“因为只有一个人很没意思。”她回答他。
“那么我死去也是因为一个人没意思吗？”少年紧接着问。
哎呀，这下又问出了很深刻的问题，长夏喝了一口温开水：“我不知道哦。”
“诶？可是长眠明明说长夏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少年一下子就露出了不相信的脸色，搬出了厨房里忙活的人的话。
“是真的不知道哦。”长夏撑着脸蛋看少年，又把目光投向厨房里长眠系着的围裙花色，“这个是只有茶自己知道的事情。”
“但是我不知道啊。”少年半信半疑地说。
“那是因为以前的茶比你更喜欢长眠吧。”
那天，长夏到达公园的时候，看到的只有长眠奋不顾身往水中跳去的身影，少年带着差一点就沉落水底的那一具身体爬上岸，还没对她说上一句话就陷入了睡眠。
那之后的事情是长夏从长眠的家人那里得知的了，在七岁的时候长眠被查出患有克莱恩-莱文综合症，那时候长眠发病得很频繁，然而从那时到现在他经历了七百一十三个夜晚却一次也没有梦见过死神大人。所有医生能做到的事都只有对这个少年判下死刑，在这种状况下所有人都只好放弃长眠，专心为他们的新生活做准备。然后这个少年却奇迹地活了下来，他把他们的规划的他不存在的未来变得一团糟了。
（*克莱恩-莱文综合症：就是睡美人症候群，其中夜间猝死综合症和猝睡症是这个症候群其中的两个症状。前面写的那些长眠失去意识眼突然倒下眼前一黑之类的状况都是猝睡症的徵状。）
那孩子要是不存在就好了。长夏从叙说着的长眠父亲脸上看到了这种表情。长眠到底是怎样度过要看着这张脸度日的时间的呢？
长夏不禁想质问这个父亲长眠可是你的儿子啊，可是她仔细打量这个男人，生活把他折磨得只剩下胡子渣了，他把手中的烟丢到地上用脚碾灭：“谢谢你小姑娘，我很久都没听见有人能把他的名字念对了......”
长夏失魂落魄地走出长眠家里。她拿钥匙开自己家的门，看到屋子里一片冷清，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没有实感，就好像下一次不会再跳起来了一样。
睡觉吧。这个，是个梦境也说不定呢。
一觉醒来她就能看到长眠和茶还睡在对面的房间里，在被子下面好好地被盖着，脸上闷得出了汗，但那两人都笨死了，谁也不知道拿一下被子......
长夏迷迷糊糊地想着，在梦里她能不能见到长眠和茶呢。
未能如愿。她梦到了小时候，聚光灯都打在母亲的身上，她优美的舞姿犹如一只天鹅，自然地绕着舞台飞翔。她左边是不认识的人，右边是父亲，演出结束的时候他们一起鼓掌。
长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把巴掌拍得最响，频率和旁边的人完全不一样，别人都停下了她仍然在鼓掌，左边的人想开口制止她，父亲讪笑着先一步把她的手拢在大手中。
小小的长夏不服气，她想对左边的人说“那是我妈妈！为什么我不能给妈妈鼓掌！”
那时候母亲是她的骄傲。父亲拍拍嘟着嘴的她，指向舞台：“下一场开始了哦。”一瞬间她眼睛里又充满了母亲。
她想成为向母亲那样的舞者，穿着色彩缤纷的衣服，在五光十色的地方表演舞蹈。取得旁人的喝彩，得到女儿的崇拜。
长夏从一个普通、简短的梦中醒来，一回到冷冷清清的现实中她立刻想起了长眠和茶，她终于捂住嘴巴哭了起来。
但是现在她只想让长眠和茶回来。
长夏退出了舞蹈社，尽管社长百般挽留她，她对长夏的了解远远超出长夏自己，她说出的她的优缺点简直直击她的心脏，呆在这里的话一定能成为很厉害的舞者的，让人发自内心的有这种想法。不过长夏还是拒绝了她。
现在她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做一件事就够了。
那时的决心所创造的就是现在这个局面：“你们两个，吃饭了。”长眠拉开厨房的门，解下围裙挂在椅背上。
“长眠，以前的我有多喜欢你？”少年进厨房去帮长眠端菜，领到了盘子，他站在场面身侧问。后者正小心翼翼地从锅里捞米汤，听到这问题手一抖倒了半勺，“不、不知道啦！喂你快把菜......”他结结巴巴地想敷衍过去，转过头来转移话题。少年踮起脚尖顺势亲上长眠，他并不懂如何接吻，只是笨拙地紧逼着长眠的口腔。一阵长久的静默，勺中的汤悉数溜回电饭煲中，长眠才被放开，两人嘴间牵扯出暧昧的银线。
——“比这个。还要喜欢？”
长眠狂轰滥炸地把少年撵出厨房。
“长夏，”他有些委屈，“长眠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比茶更喜欢他。”长夏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屏蔽，把刚才拍下的一幕加入到名为“家人”的相册中。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因为你比茶更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