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歌：长眠茶》烟斗先生

1、1.“这个，还你。”

　　1长眠。
　　混混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长眠走过去落下了一拳头，他斜眸睥睨横七竖八的肢体，拖着疲惫的影子往下一个转角走。
　　转角的路灯离少年越来越远，而微弱的光芒似乎是因为他的靠近愈发摇曳瑟缩，另一侧的路灯像它的孪生兄弟要为被恐吓的同胞出头，在三分之二的路程点长眠校服背后伤人的字词被恶意清晰描述。
　　“你为什么还没有活着？”
　　长眠早就对此不管不顾，他眼神中散发着于夏天温度也感染不了的凛冽，抬头挺胸像一只孤傲的黑猫，走出小巷进入下一个昏暗的路口。

　　长夏的开学适应小测拿了全班第一，结交到的朋友围在桌子旁边说恭喜，她一一礼貌地回应她们，待几人归位后，少女才哭笑不得地移目桌上双人份的笔记，倍感惆怅。在少女垂头丧气地把额头往桌面上砸的时候，刚认识不久的前桌风风火火地跑过来给她传话：“真厉害啊长夏，啊，班头让你到办公室去一下。要被夸啦~”
　　夏天闷热的空气自从早上出门就拥抱着长夏，压得她几乎直不起腰部，还是清晨脸上就有了汗珠，手掌拍上去带下一片湿漉漉的粘稠感。好热......长夏本来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却适得其反被夏天的温度打败。
　　办公室的空调“呼啦啦”地对着额头送着冷气治愈了长夏的身心，她眯起眼睛贪婪地吸了一大口气。根本没心思听班头夸了自己什么，当然对老师不能光明正大的表示无视，偶尔长夏还是会用“嗯，”“我知道了。”来含糊地回应。
　　她听到班主任说了一声“行啦。”，张口应了一声“嗯。”，抬起头恋恋不舍地朝临时爱人空调道别。“喏。”两张纸被手指夹着递到眼前把长夏吓了一跳，她偷瞄了对方一眼，班主任正专心整理课件，镜片把电脑屏幕上的信息反应得一清二楚。
　　上课铃声响起。长夏想起这节课的老师是地中海的物理老头，她连忙朝班主任道声别，跑出办公室往班级门冲刺。

　　崭新的科技展出入场卷。长夏把班主任塞给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看已经是第二节后的大课间，物理老头的讲课速度让班上死伤一大片，没去解内急都毫无生气地趴在桌子上。两张都是刚出产的样子周围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油漆味。长夏看着前后两张纸因光线角度显出不一样的颜色歪了歪头。
　　班头邀请我去看科技展？这个班级的班主任使命成熟的女性，几个月前刚生完小孩子的的女人讲课做事却雷利风行，男生都在背后说没嗅到半点母亲的善解人意。不过在女生眼里却是个端庄典雅的榜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搭配时尚大方。不过为什么给了我两张？长夏吸了吸鼻子，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过度集中而胀痛的眼睛。
　　“啊累死了——”面前刮起一阵风，长夏的前桌是个叫青实的运动系女生，不知道去哪里跑了一圈回来，全身都带着阳光和热气，长夏抬眼看去时她正一脸没自觉地扯着胸前的衣服散热，不知道引来班上多少“豺狼虎豹”眼冒绿光。
　　“青实......”长夏无奈地出声提醒。青实趴在椅子背面上打算占用长夏剩下的时间，身体曲线一出来背后又出现一群绿眼睛，看的长夏一阵心慌。青实背后没长眼，按照长夏的话说“不仅没长眼还缺了个心眼。”，她乐颠颠地准备和长夏将自己刚才的英勇事迹，一眼看到长夏手上的东西便转了话头：“啊，很难送出去吧？”
　　“什么？”长夏愣了愣，才发觉到女生指的是领到的两张入场卷，原来不是老师的邀请啊，她有点遗憾，班主任可以说是全班女生的偶像。继而打断青实的自说自话，“要送给谁？”
　　“毕竟长夏的搭档是那种人呢~不过老师交给的任务不完成不行呀——我家那个笨蛋可是让我跑遍了整个操场啊！”青实正说得起劲，长夏的问题让她一下子噤声了，“哈？”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个八度，“你不知道？！”
　　“嗯，”长夏无辜地点了点头，她觉得有些对不起青实，还是去回忆了一下她刚才的话，“你刚说......搭档？”

　　让我们回到开学前。

　　长夏，14岁，恨透了自己招灾招难的体质。她看着自己的学号：51。下一位的名字就是长眠。这个男生他至今还没有见过，不过在于同伴愉快的相处期间却早有耳闻，
　　长眠。干架能手，不务正业，身材威猛高大，为人独来独往。据说中学的时候还打过女生。
　　爸爸，妈妈。拜托了今天请不要让这个人来上学，明天不要，后天也不要。无论如何，让他缺课到下学期重新排号吧。她从开学的前一天便向向天国的父母祈祷。
　　长夏的父母失踪于一场空难，至今已经过了三个月，还能生还的希望被时间磨灭。长夏只听从外公的教导对他们寄以真切的怀念。
　　老人是这所学校的校长，理所应当地接下了抚养她的任务。学校是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包办的，并不在长夏原本的志愿里，她是以借读的身份呆在这个学校中的。
　　当初长夏自己让外公不要对自己有特殊照顾，满怀于同龄人友好相处的心愿开玩笑道：“请让我随波逐流吧，像爸爸妈妈一样。”不过现在她后悔得只想打烂自己的嘴巴。
　　放学去和老师说我找不到这个人，把入场卷还回去吧......长夏打定了如意算盘，又对明天燃气了希望。走廊突然传来一波骚动，很快就波及到教室里。长夏反应总是慢半拍，她还在疑惑状况，对方走过来的路径已经仿佛遭到黑洞的清洗出现一条极大的空白。
　　“哦，长眠。”前桌的青实敲着长夏的桌子，笑容没心没肺的，“太好了，他来了呢。”
　　“好个头啦......”长夏一秒往桌子上趴了下去。
　　“诶，难道说长夏其实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知道他的地址，然后去人家家里转交吗？”
　　一点都没有那个意思请让我收回前言。

　　长眠坐在了长夏的后面，一扔书包把脚翘在桌子上。长夏把马尾拢到胸前，无视青实的抱怨把椅子挪得超前，抬头看了看窗外觉得今后的日子乌云密布。

　　长夏爷爷的这个学校，一个班级中的人数规定为偶数，号数相邻的学生互为搭档，友好扶持，每个学期还有最佳搭档的评比。
　　即是说，你的搭档缺课的话，帮他记笔记是你的义务；你的搭档顶撞老师，没有阻止他的你要要跟着受罚......不过也有好处，当年你的搭档需要呆在医务室的时候，你可以不用上课陪护他直到他的身体状况恢复到可以上课为止。啊抱歉，这个用不上。长夏少女惆怅地晃了晃手。

　　下课的铃声打响，青实侧坐着把一只手搭在长夏的桌子上：“还没送出去吗？加油长夏~”摆了摆手一溜烟跑掉了。
　　“嗯......”长夏嘴上应着，拿着入场卷的手却在发抖。做足了面对鞋底的表情训练，长夏啊早送早超生，她用没什么说服力的理由鼓励自己。转过头去声音细小如蚊：“长长长长长眠同学啊老师让我给你的入场卷。”半天没被踹才睁开眼睛看到人不在。

　　令人悲哀的是长眠在第四节课又大摇大摆地踹开教室后门回来了，这时候长夏已经进入了破罐子破摔的状态，别人都在看着长眠只有她淡定地从笔袋里抽出留好的入场卷，打算长眠以做到位子上就塞给他。
　　而事实是她在长眠停在桌边的时候便将手中的东西双手奉上还一语不发。众目睽睽之下长夏一边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边紧盯着长眠的姿势才自己身上哪块地方会被打。
　　长眠，他刚从高年级的楼层回来，额头上一块伤口有点开裂，血流下来模糊了右眼，头发被鞋底蹂躏得很凌乱，还沾了灰尘和口香糖。紧拧眉头仿佛眉宇间有一块伤痕，眸子是一种冻结的凝绿，被隐藏在过分冰冷的表情下面。
　　好可怕。
　　长夏是在受不住了还要小心翼翼地移目。
　　拜托了快收下。
　　她在心里向天国的父母求救。
　　谢天谢地，那片薄薄的玩意儿被从她手上拿走，长夏以竹签打下来的势头缩回手，归位坐正，一脸比任何一个同学都渴望知识的表情看向老师。
　　“嗯哼，咳咳——”接收到信息的老师立刻召回各人的神智，敲了敲黑板，“好了继续——”
　　长夏两手开工记笔记，她此刻根本没想长眠会不会收，只是悲剧性的养成了习惯，而且......这个因素占了挺大的百分比，开学测试的时候她从中尝到了甜头，
　　肩膀被来自后方的手指扣了扣，长夏一瞬间身体绷直，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长眠的桌子上一片空，果然不打算学习，不对不对没被脚对着你就该磕头感谢了。长夏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这个，还你。”长眠递过来一条棕色的创口贴片，只剩下五片了，外包装颇为眼熟。和我是一个牌子的呢......长夏刚想说，就听到长眠前面的那句话。诶等等、怎么到你手里的？她接着想起了自己刚才那出破罐子破摔的戏码。
　　请摔破好吗？！！
　　领回了创口贴并在笔袋里找到安然无恙的入场卷的长夏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次日是周五，科技展从下个星期的第一天开始，要转交的话今天便是最后期限。
　　铃声叮铃铃地催着学生们逃出校园，长夏刚想好措辞，转过头来后位却空空如也。她庆幸自己没有像昨天一样犯傻，一边搜索长眠的身影，发现对方已经要走过第三个窗口。
　　等等等等一下啊——
　　长夏满脑子都是早死早超生，没多想就冲出去抓住长眠的手，在那一瞬间，即便隔着布料她也感受到男生的手臂的肌肉在那瞬间绷紧了，一下子积蓄了要把她甩飞的力量就要动手。
　　死定了。长夏下意识的闭眼，半天下来听到了一声响度极低的声音：“啊。”没感到气流，她半信半疑的睁开眼睛才确定了自己没有飞在空中。在回神发现抓着的手臂上的力道也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在是长眠回过头来看着头，走廊里大部分人都低着头急匆匆地溜走。
　　话说回来长眠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可怕，莹绿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发出流转的光晕，偏浅的灰发上像落了一层薄尘，校服穿不清楚大概是不良少年的标志，而此刻长夏却升起股相帮对方拉好衣领的母亲心怀。空气在长眠周身和平的流动，他只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而不是残暴凶狠的魔王。
　　“什么事？”
　　“啊、啊。老师让我给你这个。”长夏才发现自己又看人看呆了，她从口袋里掏出入场卷交给长眠，在心里为自己平反不能怪她，毕竟同学们口中听到的这个人过于传说，见到和传闻不同的实体当然会想多看两眼比较确认。

　　长眠接过入场卷看都没看一眼，就抓皱了塞进口袋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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