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叶茑萝》慕离兮

3、-叁-

　　天地阴阳的第一位序杀手，果然是名不虚传。
　　白凤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才将得以割破他的咽喉，而白凤自己也身受有生以来最重的一次伤，连风中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月色笼罩大地，他倚在城外一株上了年的古树之下，吃力地捂着胸口。肩头的白羽已经被染红了一半，红白交映，平白多了份凄厉的美感。
　　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流下，落在地上，沾湿了脚边的草叶。
　　耳边忽然有细细的鸟鸣声，顺着风声逐渐传来。蓝羽白尾的鸟儿从高空飞落到他面前，白凤微微抬起手，让它落在自己的手背。
　　鸟儿低声鸣叫，像是在传达着什么讯息。
　　“他们找到了秋兰小筑？”白凤猛地站直了身子，可因着动作太急，气息一时不顺，气血忽地上涌，喉中一甜咳出了一口血来。
　　他伤势太重，本应留在这里好好地养伤。
　　但是，他们竟去找了她。
　　作为杀手最忌惮的后顾之忧。
　　他提着一口气，从胸口取出她交予他的那片绿叶，含在口中。清甜的叶香，稍稍缓解了一直压抑在他心口的力量。
　　缓解，并不等于治愈。
　　翻涌而上的内息在胸中冲撞，他再度运息将它压下，极快地向着密林冲去。
　　白凤赶到的时候，秋兰小筑屋前的一丛花木已被锐利的气刃齐齐斩断。屋前伫立着黑衣的一男一女，男子戴着银色的面具，无法得见他的真正样貌；那人身边的女子却是风情妖娆，托着腮微笑着看着他。
　　一阴一阳，天地阴阳的两位首领。
　　“连一个女人你们也不放过么？”白凤逐渐走近，眼中带着冷冽。
　　“原本要找到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弱点……呵，自身难保却还要来救她，倒让我很意外呢……”女子眉眼一弯，瞥向身侧的男子，“阁下，要动手么？”
　　黑衣男子闷在面具之下的声音让人听着有些模糊不清。
　　“你的命本不该绝于此，你若不回来，还可以继续活在这世间。”
　　“你若想杀我，那就来吧。”白凤眼眸一冷，忽然自原地消失不见。
　　再度出现时，他已经站在了屋内，将她护在了身后。
　　她的手臂上的伤仍旧未有痊愈。
　　窗台上的羽叶茑萝被打翻，白色的花瓣混合着泥土洒了一地。
　　“你的杀手生涯，到此结束了。”
　　天地阴阳联手，拥有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平日的白凤或许尚有足以闪躲的能力，可如今，他伤重在身，还要保护身后的她。
　　天地阴阳的每一击都重重地落在他身上。
　　而她却毫发无损。
　　她被他牢牢地抱在怀里，几乎可以听见他胸膛里沉重的心跳声，每一跳，都沉沉地撞击在她的心间。
　　脸上忽然觉得湿漉漉，像是什么不断地滴在了她的脸颊。
　　是血，他的血。
　　血的气味蔓延开来，盖过了屋内原本馥郁的淡淡花香。
　　“如果你喜欢种些香气重的花，就好了。”
　　白凤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嗅着她的发香，想试图掩盖鼻中满溢的血腥。
　　她不由地一颤，紧紧地搂住了他。
　　他的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终于没有撑得住，全身脱力地倚在她身上。她身子一晃，抱着他一齐栽倒在地。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仍是转了个身，护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