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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玲珑骰子安红豆 ...

  •   陛下欲行幸雍县,郊祭五帝。

      “翁主,太子来了,在前厅等着呢。”春华微微笑着揉捏阿娇左足,自从她知晓阿娇与陛下一条船后便变得诡异了许多,连阿娇都不知为何,以为是少女成长期正常变化。

      阿娇正半跪半坐在竹蕈上,锦帕右下角绣着一朵芍药,繁复的针法走得人眼花缭乱,她仔仔细细地挑开了一根碧色的丝线,面上忽然露出不甘的神色:“叶蒂什么的还没绣完,可我今日实在不想再做了,傅母晓了必然不依的。”

      春华见了连忙凑近,“哪的话。翁主不想做这活儿了,自然有不做的理儿,我知道翁主正与太子怄气着呢,等什么时候翁主心情好了再做也罢。”

      阿娇挺奇怪地瞅了她一眼,“春华你是不是想出嫁了,我可以和阿母说的。”春华连忙摇手,噤了声。

      ”走吧,随我去进见尊贵的太子殿下吧。“话语间颇有咬牙切齿的节奏,放了锦帕在案上,走出了门,春华将锦帕揣进怀里,也跟着大摇大摆地迈步。

      此时陈家长子正陪着刘彻闲聊,阿娇一出来刘彻就立马换上一副白痴笑容,“阿娇姐近来可好?”

      阿娇面无表情地颔首,“劳殿下挂心。”

      刘彻依然面露笑容,“明日我便随父皇一同去郊祭,阿娇可随我一块?”阿娇总算忍不住,扭头撇嘴。“那太子怎么还不去准备,到处乱跑?”

      刘彻好脾气地走上前来,想要说些什么,看到阿娇举步离开时微微拖拉的模样,陈家大哥却讶异道:“妹妹,你腿脚怎地了?”阿娇一滞,缓缓回头,却盯着刘彻阴森森地笑,“大兄,没什么,只是女弟被不识好歹的狗给咬了一口。”刘彻挺想开溜。

      “是侯府的吗?怎么这么没见识?”“不,大兄,是路上遇着的疯狗,好心撒了几贯钱,倒跑来追着咬呢。”侯世子不知是真是假地诧异:“阿娇怎么给它钱呢?畜牲哪里识得这些?”阿娇微微一笑,“大兄言之有理,那畜牲的确不该给这些东西。阿娇受教了。”

      春华觑了刘彻一眼,他正脸上强作笑容,不比之前的无耻自然了。心底偷笑,合该有这么一回罪受。

      刘彻看完陈家兄妹唱戏后,微微尴尬地红了脸:“阿娇,我知是我不对,但微娘实在可怜,她--”“哼!别提这事儿,提起来我就恼!”

      不知什么时候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刘彻更显无赖,拽住阿娇的手臂就摇:“阿娇阿娇,我知你最好,勿为此事烦忧了,明日便陪着我一同去吧。”阿娇终还是缓了脸色,微微颔首。”只不过,明日她可不准去,你寻个机会遣走她,我不喜。“刘彻嘻嘻哈哈:“谨诺。”

      春华在门外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免怨愤:哎呦我的好翁主,你怎么就这么容易哄呢!平日不是锱铢必较的性子嘛。

      回屋之后,春华继续替阿娇揉着足,有些沮丧:“翁主,春华真是为你感到不值呢。你这腿才好转一点,就又要奔波劳累了。要我说呀,太子殿下刚才的承诺可是信不得,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软了性子,狠狠地惩治那些狐媚竖女子!不可留一点缝给她们钻哪!尤其得让太子少接触燕赵的歌舞,我可听闻燕赵多出美人呢。”一通话下来,春华发现说得极为顺畅,良久也不见阿娇打岔,方抬了头往榻上看去。阿娇眯了眼靠在软榻上,左足因为被揉着,身子也不好躺,只能按着平日的姿势微微将头右偏,侧脸尽陷落在柔软的棉枕里,睡颜恬淡安谧,就当春华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突然听见阿娇的声音,清淡安稳:“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如今多了一个杜微娘,我且除之。我若是以后做了皇后还能这么折腾下去吗?谁又能保得我一世安宁不变呢。况且阿母也会让我去的。”

      闻言,春华才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撤于榻前阶下顿首,阿娇觉着有些疲累,“我现下也不欲再憩,打热汤来我且洗沐一番。”

      春华诺了一声,便偷觑了一眼退下了。

      备了热水后,阿娇步至屏风后褪衣洗沐。又上了药才睡下,以备养足精神次日出行。

      第二日。

      几辆马车于驰道上缓行,前方早已遣人警示行人:“天子出,众人警。”行人纷纷散开,待至车队人马远去,又复还道上。路旁茶肆,路人甲:“县官这是要去郊祭吧?”路人乙:“是呢,太子也跟着去了,听说长公主的女公子也随行呢。”甲:”难得一次的大祭,不过这么招摇,真怕有什么刺客可就不好。“乙啐道:“说点中听的,尽是些胡话!”甲乙二人交谈之间,邻桌的贵公子模样的人听完含笑扔下一贯钱便带着七八个侍卫悠哉悠哉走远了。

      阿娇捧了一册竹简看得入神,春华百般无聊,探了帘子,随手扯下狭路上一棵树的新叶,放在口中含着。又吐了,伸了手欲拿一块麦塌酥,却被一只戴了蓝田玉镯的纤纤手捷足先登,她收手抬眼,对上阿娇笑得正弯的眉眼,脸上尽显哀怨:“翁主,你看这篇过秦论这么久了,多闷哪,我陪着,也憋得慌。”

      阿娇拿着竹简敲了敲案板,话语间皆是笑意:“你是如何知道我看的是过秦论?”春华顿时丧气,倚靠在车壁上以袖掩面,语气生硬无波动:“还是你的好傅母前些日子让我抄的呢,刀笔吏做得我好冤枉,现在手还是酸的,侯府的家丞当初领我们交代事务时可没说伺候您这么全!”

      忽拉下袖子,皱眉道:“都怨那个杜微娘,要不是她故意挡在马车前,惊了马,翁主也不会崴到脚,傅母更是不会罚我做这个做那个呢!”说完似乎还不够解气,径自拿了一块麦塌酥塞进口里,嘟嘟囔囔,吞吐轻声骂着。

      阿娇又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卧于榻上,却不晓,马车底部攀附着一个缁衣人。不仅如此,皇帝,太子诸个随行的马车都卧了一个“黑蜘蛛”,紧密贴合,仿如一体。

      通往雍县的路必须穿过一片树林,因为得知皇帝要去郊祭,早早地辟出一条车道来。

      而周围却似乎比其它地方更早地进入了春天,枝叶繁茂,也是最稳妥的遮蔽。

      随着树上一阵摇晃,树下的侍从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被跳下来的蒙面人给一刀抹脖。旁边的侍从察觉不对劲,刚一想呼喊,就被另外一个蒙面人给杀了。随即引起周围一阵骚动,其中为首一人振臂一呼:“上!皇帝的辇就在前面!”说罢树林里隐蔽的蒙面人都纷纷杀出,来一个侍卫便杀一个,却并不留恋,径直朝着御辇冲去。

      话说阿娇马车内也是一片慌乱,春华着急得想掀开帘子,却被横空来的一支羽箭吓得惊了魂,连忙甩了皮革制的帘子以势挡住。

      春华极为慌张,她不自主地望向阿娇,眼里尽是求助和紧张,阿娇揉了揉眉心,正颜道:“怕什么?你既然能被陛下选中到我身边,这种刺杀都应付不来?”说罢便想要出马车,春华急急拉住:“哎呦我的好翁主,我胆儿是挺大,但这是关乎小命的事儿,可不敢像以前乱冲。”

      阿娇弯腰,俯视着跪着的春华,定定地看着她,忽而展颜一笑,像是自信有余,毫不畏惧,春华也是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神色,不禁松开手。

      “命是挺重要,但为了命也得搏上一搏。”她微微俯身走了出来,看四周伤亡不大,侍卫也成堆地往帝辇那儿赶着护驾。蒙面人目标似乎只有一个,就是--

      “不好!是刘彻!”她反应过来,连忙喝住侯府的两个侍卫,正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身后有道寒光一闪,心觉危难,“翁主快走!”却是春华紧紧拖住蒙面人,蒙面人眼中泛起寒意,手起刀落--叮的一响,刺客手一松,刀便落了地。侍卫即刻反捉了他的手,他却从嘴边溢出血丝来,头一歪。

      阿娇扶起手脚皆软的春华,回头便看到韩嫣骑在马上,手上拿着弹弓,还不忘朝她一笑。她恚然:“太子呢?不去保护太子那你是做什么的!”

      韩嫣第一次见她怒气冲冲,不免有些畏缩:“是太子叫我来的,他说陛下有他保护,你是个女--诶!翁主你别--”话还没说完,阿娇就捡起一把剑,推了韩嫣下马。一个利落的上马姿势,就把韩嫣惊得目瞪口呆,却也连忙追去,春华也急急扯住他,”带我一起去!“韩嫣甩也甩不掉,只好拽着她一起跑向那匹马。

      刘彻感觉马车停了觉得有些不对劲,韩嫣探了窗帘说是遇到刺客,他想父皇自是做好准备的,便吩咐韩嫣去救阿娇。刚想出去就被一个闯进来的蒙面人给逮住,手里的剑明晃晃地架在他脖子上,开口时声线低沉:“你可是太子?”

      那架势似乎只要他回答是就立马杀了他。他硬是憋了回去,颤颤回道:“不,不是,我……我只是个替身,真的在--”他立马顺势捉住刺客的手腕,喀嚓一声,生生折断。力度竟不似一个舞勺之年的少年。

      便夺了兵器想去救驾,一出马车,就看到一个小厮打扮的清秀少年小步跑了过来。他有些讶异:“微娘,你不是呆在阿娇那的吗?阿娇呢?”杜微娘发鬓有些散乱,却依然喘着气说:“马车下面都卧着一个刺客,杀了马夫,然后,翁主就--”刘彻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了,还是尽量使自己不显得慌乱。凑近了她,眼神紧迫。“阿娇怎样?”

      “我好得很!阿彻小心!”刘彻听得一声喊叫,忍不住回头,却只来得及看见策马奔来的阿娇,眼底尽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和惧意,他本是想安慰她,告诉她不要紧,但胸口突然痛得厉害。他低下眉眼,昏倒看到了胸上插着的匕首正是那天给杜微娘买的,倒下之际有人堪堪扶住自己,那人可能体弱,竟被他压倒在地。

      视线转眼模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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