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谋中之谋 ...
-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但是季纵简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仿佛已经对整个案件成竹在胸了。
又是大堂之上,最前面跪着的人,是昨天落审的洗碗小工。
小工的肤色是黧黑的,一看就是一个老实的庄稼汉,他怯怯的跪在那里,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他找来,他那一脸惊恐以及手足无措的表情,如果不是真的无辜,就是太能装。
“黄二,你有没有在酒里动手脚?”县令不耐烦的问道。
黄二吓傻了,一边使劲的磕头,一边惶急的道:“大人明察啊,这是赈灾用的银钱,就是给小人一万个胆子,小人也不干打它的注意啊!小人那一天在洗过碗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大人明察啊。”
县令撇撇嘴道:“反正就是你们店中的一人与贼匪有了勾结,店主与崴脚的跑堂已有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如果不是你,那就是店小二做的,就你们两个,还是快招了吧。”
一席话一出,两人齐齐磕头喊冤枉。
季纵简俊逸的眉毛皱了皱,开口道:“不妨再问清楚些,不一定就是他们两个。”
县令忙答是,但又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在问,一时间渐入了僵局。
末子语走到季纵简耳边耳语语了两句话,见季纵简点头,就走到堂上,问押送银子的侍卫道:“那日你们喝的酒,是谁拿给你们的?”
众人见到如此俊逸若仙的小公子,一时间都愣了一愣,但他们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都有纷纷回过神来,而县令大人听他这样一问,立马觉得事情有了转机,赞誉的看向他。
侍卫答道:“没有人给我们拿酒,是我们自己拿的,因为下雨的时候已经三更天了,他们都纷纷睡了,我们兄弟不想吵醒他们,就自己动手拿了。”
“也就是说,”末子语顿了顿道:“你们是在柜上那百十瓶酒里随机挑选了两坛?”
“是”
“禀义父,这样看来,酒里没有药。”
此言一出,四下里皆惊惶失措,那这样一来,岂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了?如若不是酒力下了药,那该从何查起?
只见素衣少年,微微踱步到黄二那里道:“你记不记得那天走之前都干过什么事情?”
黄二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但老老实实的答道:“回这位小爷,我把碗洗完了,这我刚刚也说过了。”
“对 ,就是碗。”末子语双手背后,微扬起头道:“毒没有下在酒里,而是下在了碗里。”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碗里怎么下呀?”
末子语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各位有所不知,我义父说天下有一种药叫做‘不醒’,药效极为强大,把它用水晕开,只要沾过此水的东西在被人使用,就会使人受到影响。”
众人恍然大悟:“哦,那是洗碗水里放了药了。”
众人都露出欢天喜地的表情,这件案子终于可以告破了,只有黄二像疯了一样朝末子语扑过来,嘶喊道:“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没有。”
他如今急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感受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一个劲的说着自己没有,县令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干脆道:“来人,绑起来,押到大牢里,明日午时处斩。”
说完后又想到他忘了请示季纵简,又看向季纵简,季纵简神色如常,没有言语,县令当他是默认,使了个眼色,几个衙役上来抓住黄二往后拖。
在快拖出去时,黄二突地想到了什么事,挣扎着朝季纵简喊道:“大人,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正洗碗的时候被店小二叫出去过,下药的真的不是我。”
衙役们纷纷愣住,黄二趁衙役们呆住的这一瞬间,挣脱他们又重新跑回堂上,叩首道:“大人可以去问店小二,是他叫我出去帮忙的。”
“来人,传店小二。”县令有些恼了,语气中也带了明显的不善,这件案情已经反复了好几次,每次都因新的证据与确定下来的罪犯失之交臂,可是他哪里知道,那些所谓的新的证据,是他没有发现过的细节罢了。
“店小二,你那一天是不是把黄二叫离过厨房?”
“回大人的话,是,因为那天人很多,跑堂的又因为崴脚请了假,我一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因此叫了黄二来帮忙。”
听起来,一切都合情合理,黄二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被定罪,一时间案件又陷入了僵局。
县令道:“反正就是你们两人中的一人,说不定你们刚刚说的话是在相互包庇,串通一气。”
末子语站在大堂之上,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反驳道:“大人,话不能这样说,掌柜的和崴了脚的跑堂也是相互作证,证明他们彼此没有动手的时机,若按大人的说法,他们岂不是也有嫌疑了?”
说完,末子语的脑子里突地灵光乍现,是呀,一个发病,一个崴脚,这么不同寻常的事刚好发生在那一天,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一些?
县令的脸色更沉了,这少年当众驳他颜面,令他下不来台,又苦于季纵简在上面坐着,不好发作,要是他知道,就是这位少年把京城有名的小才子,也是丞相之子在数百人面前驳得颜面无存,张嘴无语,不知会作何感想。
末子语不理会县令,看向季纵简,目光灼灼,灵韵十足,季纵简会意,道:“传掌柜的和崴脚的跑堂。”
两人上来后齐齐整整的跪在那里,跑堂略显得有些慌乱和害怕,不过他努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相比之下,掌柜的十分泰然,不见一丝慌乱,嘴角还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末子语开口道:“掌柜的,除了他,还有没有人能证明你一晚都呆在房中,不曾给盗匪报过信?”
掌柜的愣住了,眉头皱起,呆了一下,连忙道:“有有有,因客栈的人住满了,又有人住宿,我看天色已晚,就带他回家里住,那一晚,他应该也能作证。”
“你为什么要让他到你家里住?客栈满了不会另寻吗?”末子语有些犀利的问道。
“这,我本也这样说,只是他说别的客栈都已住满,一直恳求我,我才……”
“但愿是如此,只是你好心而已。”
接着又传了借住的客人,但人家是商人,早就走了,无果。
末子语紧接着走到跑堂的身边道:“你说你听见掌柜的哀叫了一整晚,这只能表明他的不在场证明,你的呢?”
跑堂的抬头看末子语,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支支吾吾道:“这,这,你看我都崴了脚还能去哪里?”
“也就是说,你也承认那掌柜的哀叫一整晚只是他的不在场证明了?”
“这这……”
“他到底有没有哀叫一整晚?”末子语稍稍太高了声音。
跑堂的有点抓狂道:“有,有。”
“你既然知道他整整哀叫了一晚,不是二更停,或者三更响,那就说明你应该一整晚都呆在房中,那我刚刚问你这是不是只是掌柜的不在场证明,你怎的这样犹豫不决?”
跑堂的快被末子语绕疯了,一说不出成句的话,知道:“我我,确实是这样。”
跑堂的已完全被气疯,他没想到一个如此俊秀的少年,就如此厉害,想着再绕下去还是自己被气疯。咬一咬牙,道:“我是不在。”
周围一片唏嘘之声,这么看似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就这么被末子语推翻了?
众人不禁重新把目光落到少年身上,只见他一身素衣,墨发轻挽,额前垂了两缕,象牙色的肌肤上似发出莹莹的光,一双凤眼,漆黑的双眸似潭水般深远而不可见,但也似泛着薄薄雾气的咋暖冰面,有着无可比拟的灵气和淡然,仿佛一眼能看透人心,一颦一笑间举止风华,现在已成这般模样,不知成年之后又呈何种风华?会倾倒多少人?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谪仙,那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郎艳独绝,世无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