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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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来后，我便被软禁了起来。
韩子轩对我说了许多，朝堂分析，利弊权衡，尽数娓娓道来。
当今朝廷皇帝病弱，太后掌权，朝堂势力两分敌对，与朝堂牵涉的还有后宫，所以无论如何，作为平衡势力的一方，韩启高的女儿都必须要入宫，这于帝王家来说只是必走的一步棋，哪怕宫内有人相助，最多也只能做到把韩青舞换成韩青璇的程度。
韩子轩一开始其实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后来查出来之后便也不动声色，一切地一切他都为韩青舞谋划好了最好的路，于是我便成为了那条路上最恰如其分的牺牲者。
当然我也可以为了逃避进宫说自己不是韩启高的女儿，只是冒充尚书令之女，结果并不会比入宫好更多。
他几近残忍地将所有真相尽数摊开在我面前，我除了沉默以对，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想大致是我面无血色的模样实在太可怜了，当时韩子轩的脸上才露出几分不忍的神色，他伸手似是想触摸我前额微乱的头发，即将触到的一瞬却是将手指尽数收了回去，我不知为何在这样对待我之后，他还可以露出这样隐忍到类似于悲伤的表情，明明为我铺好死路的人就是他。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爹爹说过的话，他说一个人做了什么样的事，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成了尚书令的女儿，我享受了三年的温饱与荣华，于是我便要代替韩青舞入宫，这就是代价。
韩子轩离开前，明明有阳光落在身上，他的表情却如同站立在冰天雪地之中一般，他对我说：“你好自为之。”
于是我便惨淡地笑了一下。
进宫那天，正是春花开得最烂漫的时刻，桃花盛开，满落芳华，柳枝随风摇曳，飘絮漫天，韩启高，蒋茹，韩青舞与韩子轩，一齐将我送出了外面，看起来竟像是如此和谐的一家人。
蒋茹为了表现人母对女儿的不舍，对我叮嘱了好一会儿，直到最后，她说要对我说几句体己的话，便将我拉到了一边。
大概是我真的要走了，她的眼中真的带上了几分落寞。
看了一眼旁边的韩子轩，她握住了我的手轻声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爱情什么的全都是假的，唯有把需要的东西紧紧抓在手上才是真实，所以入了宫以后不要再想着他了。”
这怕是她从头至尾对我说的最真心实意的一句话了，那是这个女人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所悟出来的东西。
可是于我而言，已经太迟了。
我想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见韩子轩了，从此以后，便是深宫内院，永不相见。
恨也好，爱也好，一切都终将湮灭。
我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微微抬了抬眼，他的眉眼是如此地好看，此刻却显得略微深沉。
我喊他哥哥，这是我第二次这样喊他，这次他没有再打断我，于是我便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想这么久以来，这大概是我笑得最纯良的一次。
“青璇这次真的要走了，走之前，青璇一直想问哥哥一个问题，哥哥能回答我吗？”
韩子轩愣了愣，唇畔微微张了张，声音低沉，“你问吧。”
我颌了颌首，睫毛微微颤了颤，问：“哥哥是否知道一个男子为女子挽发，代表了什么意思？”
他突然怔住，直愣愣地看着我。
看着他惊愕的眼神，我忽然觉得难受，便点了点头，道：“青璇知道了。”
转身的时候，我仿佛迷了眼一般拿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手心里已是一片濡湿。
韩子轩，你可知道，一个男子为一个女子挽发，是白发之约，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还是说，当时的你只是单纯地想要给一个属于我的成人礼。
恍然中，我想起了当时离开尚书府到达码头后遇到的第一艘船，那个时候我明明可以乘上去，就此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什么当时的我最终却没有踏上去？
为什么……
有春风拂面而过，从指缝中我模糊地看到纷飞的柳絮，如同第一次我遇见韩子轩的那场大雪一般。
我缓缓舒展了眉眼，弯起了一个漂亮的笑。
因为我喜欢你，韩子轩，我喜欢你，那么你可曾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入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