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酒淡茶》满心如愿

6、烬流年

　　高中繁重的学习任务压得我没有时间分心，大学闲下来了，我就逼着自己更努力地学习。到上了班，我再也没有借口搁置这份感情。我不敢承认我在逃避。
　　现在回想，当年的自己的确是有些任性了。思茶说的没错，我不能留在那里，那样只会废了自己的前途。
　　可现在呢？我已经有了安稳的工作和趋于平静的生活，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他了？还是等他来找我？可他根本不晓得我去了哪里，高中大学和工作单位又都不在同一个城市，他又怎么来找我？
　　再也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我动身前往当年那个小镇。但在我将村里所有人都问过一遍后，我忽然发现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思茶的存在。
　　就像是思茶从未存在于这世上，又像是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的心登时如坠冰窖，冷意刺骨。
　　失魂一般回到城市，时光轮回，我仿佛再一次经历十一岁那年的初夏，孤孤单单，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爹给我在郊区买了一套小别墅，我遣退了专门照顾我的小保姆和负责家务的阿姨，一整栋房子我一个人住。除了思茶，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居住的空间。即使……每到夜晚，房间空旷的吓人，我坐在床上，整夜整夜的失眠。我不敢睡，生怕睡着了梦见思茶，眼睛会哭肿到第二天没法见人。
　　城市的冬天不比偏远的乡村，并没有那般难耐，更何况我还有精致的蚕丝被。即便如此我还是会浑身发冷到颤抖不止，思念如离离野草般疯长，在我的心上交错纠缠，疼到几近窒息。每一个夜晚都像一场严刑，我却不得不赴。

　　工作经验的积累使我的职位逐渐升迁。又是初夏，刚结束一场商业谈判的我身心俱疲，几个同事商量着大家一起去会所好好玩一把，闻言我笑着婉拒了，那种地方乌烟瘴气的，之前去过一次被沾了一身烟酒混杂的怪味后我便再也不应此类邀约了。
　　大概是已经习惯乡村式的宁静，过了这么多年，我竟还是不大能理解同龄人对于热闹嘈杂之处的那种异样热爱。
　　于是各自告别。想着一个人回公司也没什么意思，我转到街角，打算去茶艺馆放松放松。
　　走到门口还没等进去，我忽然听见一个柔柔润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然后由远及近，“对，茶之道讲求宁静淡泊，名利之心不可取，喜怒常易亦不可取……”
　　时间真是个爱捉弄人的小东西，废墟中居然也开出了繁花。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我眼前一片水雾朦胧，隐约见着有两个人并肩从里面走出来，我连忙用力眨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立时看清了那两个人，或者说，看清了他。
　　十年的时光似乎并没有带给他太大改变，仍旧是一头长长的黑发，单薄的白衣，温柔的浅褐色眼眸。他望着我怔了一瞬，继而微微笑了，嘴角勾出浅浅的弧度，“我的小酒长大了。”
　　我一下哽住，好半天才勉强笑出来，“思茶……”
　　失而复得的情绪使我的呼吸上下起伏得厉害。十年有多久？于上帝一个眨眼一个转身的时间，于我却几乎是生命的三分之一。
　　顾不上别人惊异的注视，我脚步踉跄着直扑入他怀中。
　　十年，我等了你十年。等到花开过了十季，谢过了十季，你终于来找我了。
　　“小酒可怨我未来赴约？”思茶将我搂得紧紧的。
　　仿佛往事倒带，熟悉的话语再一次重现。我想轻松地笑笑，却怎么笑不出来，眼泪止不住地漫出眼眶浸湿了他的肩头，“怨，怎么不怨？你拿什么赔我？”
　　“你说呢？”
　　“我要你赔我一辈子！”
　　他摸摸我的头发，眸中笑意弥漫。
　　“好。”

　　完。

作者有话说

　　搞定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