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钧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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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兰讲完就黯然地站在一旁。
朱岭看钧天并没有什么表示，他想了想，问“那宋子章呢？”
“宋子章？”蝶兰怔了怔。
是啊，宋子章呢？蝶兰只纠结于老仆，只恨着宋老太太，只挂念着沈玉，那她有没有注意过宋子章，那个在她家没落，仍要娶她的男人？
“宋子章，”蝶兰呢喃着这个名字，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
朱岭忽然觉得自己并不同情蝶兰了。
一个人若陷入苦痛不可自拔，不知去寻觅幸福，这样的人，注定过得辛苦。朱岭不觉得世上有完全痛苦的人。就算是街上的乞儿，也是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的，哪怕只是一点点。
而沈玉，即使他曾经和蝶兰有情，可是最终他还是娶了别人。曾经的山盟海誓，却没长过海枯石烂。那日蝶兰去看沈玉，沈玉并没认出她来不是么？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时间是能磨灭很多东西的，包括记忆。
这些，蝶兰却是不明白的。
“说完了吗。”钧天突然出声。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个法术打向蝶兰，只听见蝶兰一声凄怨的惨叫。
待归于安静，蝶兰已经不见了。魂飞魄散，是她最终的结局。
钧天动作那么快，毫不怜惜。朱岭又不能说钧天绝情。毕竟蝶兰应该就是钧天此番出来的目的，而蝶兰是扰了人世安宁的。
畏惧于钧天，莲玉并不敢责怪什么。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刚才蝶兰的位置，目光有怅惘有可惜。
收拾完蝶兰，钧天没有对莲玉做什么。丢下“少管闲事”一句就转身走人。
朱岭没有马上跟着走，他看着莲玉，莲玉也没管朱岭还在，她已失了初始的端庄，满目悲切，“你们不懂，不懂！是他们罪有应得，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不是么！”她的音量越升越高，面容竟显得有些扭曲。
朱岭觉得这个“他们”，似乎不是蝶兰事件的那几个人。
朱岭走了，独留莲玉在身后凄楚地笑，“我若一日在，便要屠尽天下负心人！”
烛火快要燃尽，飞蛾还在旁边飞舞，不知疲倦，恋恋不舍。待烛舌越来越小，它就猛地扑了过去。一缕泛着焦糊味的青烟证明了它最后的存在。飞蛾扑火，粉身碎骨。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癫狂入魔。
天边翻起了鱼肚白。镇上的鸡鸣此起彼伏，那精气神儿让人不禁对新的一天充满希望。
钧天在道观门口等着朱岭。朱岭出来，一下子就看到面前那挺拔的背影。
钧天转身看向他，天色仅是蒙蒙亮，朱岭看不清钧天的面目神色，他只觉钧天注视着他的那双眸子，深邃漆黑，好像能看透自己的所有想法，让自己无所遁逃，但他却莫名地感到安心。
“上来。”钧天的话把朱岭从神游中拉了出来。
面前又有一片叶子漂浮着。
趁着夜色，两人踏上归路。
在路上，朱岭回想这次出来发生的事情，只能叹一声造物弄人。
他不禁想到莲玉。是莲玉的出现，才让蝶兰可以有所动作，才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莲玉在里面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她是真心想要帮助蝶兰吗？她最后说的“他们”、“负心人”又是指谁？
当朱岭从莲玉这个谜团里脱身出来时，就看到钧天浑身沐浴在金灿晨光中，乌黑发丝飘扬，高大身材屹立在朱岭前面，宛若神祗。
朝霞给云朵勾勒着金红的边，晨风拂过，也带着阳光的温暖。
朱岭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手在金光中显得透明，好像都能看到里面鲜红的血液。
要是人心也是透明的就好了。他向来不善揣测人心，况且，人心易变。
碧天的人对他很尊敬，九离对他很好，钧天虽不言语，但也是护着他的，这次还因为他，让蝶兰说完她的故事。虽然他依然看不懂人心，但是他就是有勇气相信，他现在身边的人，是不会害他的。
当两人回到玄清殿，朱岭已然疲乏。一夜没睡，现在回到家，精神一下松懈下来，困意就上来了，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番。
但钧天没有发言，他不好先行离开。
他曚昽着眼睛看向钧天。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见钧天的嘴角勾了一下。
“先吃些早点垫着肚子。”钧天说。
于是朱岭就跟着钧天来到了钧天的翎噬轩。这是朱岭第一次进入钧天的寝宫，但他没有精力去看翎噬轩的布置。他的周围充斥着钧天的味道，熟悉安心，导致他在看着侍女摆弄早点时，就困倦地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朱岭幽幽醒来，盯着床顶有片刻的茫然。他身下的床比鸾凤殿的还大，墨蓝流纹的床帐比人世富官的衣料还好。房间很大很空旷，摆放的东西并不多。
他想着自己在钧天面前睡着就感到一阵尴尬，自己醒来还躺在不是鸾凤阁的床上。这床，该不会是钧天的床吧？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朱岭起身，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衫，床边的架上挂着一套月白外衣，自己原先的外衣已经不见了。他穿上外衣，看房间里没人，就想往外走。
“醒了就过来吃饭。”钧天低沉的声音在旁边侧室传来。
朱岭脚步顿了顿，转向另一边，掀开正房与侧室间的珠帘，见侍女们在布菜。朱岭走过去，侍女们一阵问候，他坐在钧天的对面，跟早上一样的位置。
朱岭等钧天动起筷子来才开始吃菜。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讲话。当钧天放下筷子，朱岭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一些礼教他还是知道的。
结果钧天看着他，“你吃的太少了。”话语里隐约有些不赞同。
朱岭不知该如何回复，沉默地用侍女端上的水漱口，净手。
两人坐在椅子上。两个沉默的人待在一起，还真没什么话可以说的。朱岭不惧怕钧天，但现在这氛围着实有些奇怪。
朱岭看钧天好像也没什么事想让他做，问道，“那我先回鸾凤阁了？”
钧天的眸子暗了暗，“嗯。”他说。
朱岭走了，不知身后的某人一直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
夜晚，朱岭躺在床上，想着下午九离与他说的话。
他回到鸾凤阁不久，九离就来了。
他知道钧天带朱岭出去了，就一直不停问朱岭他们出去的经历。
事情太复杂，朱岭就概括地讲了一下，也不管九离听没听懂。本来吗，让朱岭这少言的人跟九离讲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八卦就不现实。
九离问他，“你们是怎么去那里的？”
“用叶子。”朱岭说。
“叶子啊，”九离寻思了一下，挑眉笑道，“你知道吗，大部分人飞行是有自己固定的法器的。钧天大人本来是应该御剑飞行的，不过现在嘛，这剑…”九离拉长音调，颇为暧昧地打量了朱岭全身，“怕是不能那样御喽！”
朱岭有些无奈，没理会九离的话。
不过他想了想，这次出去，钧天实际上没有怎么动手。蝶兰的事好像并不是非常棘手，让实力强大的他处理这事，不是有些杀鸡用牛刀吗？
他问九离，“为什么是他出去？”
九离明白他的意思，正了正脸色，“你知道你进来碧天，是钧天大人的引领。而实际上作为他的剑，你在他身边，他的实力会更加强大。为了维护碧天的平衡，钧天大人就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这个代价就是他需要处理人世一些妖魔作祟的事情。”
夜深了，朱岭却难以入眠。
他想着钧天为带他进来，所付出的代价，感慨万千。
钧天本该是睥睨苍生，不理俗世的，现在他却要与妖魔鬼怪打交道。蝼蚁虽小，多了却也烦人。
他应该是不耐烦的吧，从他一见到蝶兰就想灭了她就可看出。
而为了他这把与钧天分别千年的剑接受代价，费时听蝶兰的诉说，这样值得吗？
且不说朱岭在钧天身边，钧天会更厉害。就是没有朱岭，钧天也是极厉害的了。
朱岭自己什么也不能做，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失去了作为剑的功能，他现在一点法术也不会。
他想，他需要去做些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钧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