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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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田啊……”深深的叹了口气，亚连努力将黑发少年接触地面的面积缩小，无奈因为体型差距而比较艰难。“你就不能稍微矮一点么。”神田冷哼一声，如果不是那个恶魔的能力太过麻烦，他又怎么会沦落到需要别人的帮助？
“驱魔师大人，”托马忽然呼唤。虽然作为探索队员他不需要直接与恶魔交战，但就算是余波也够他喝一壶的了。普通人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种伤害，所以亚连只好勉强自己将他扛起来。“把我放下来吧，您身上也有伤……”
“你不用担心啦”被关心了。亚连有些匆忙的打断了他，心中满满的温暖都快渗出来。想不到在马纳死后，自己这种家伙还有被牵挂的那一天。
没错，没有必要为他担心的。
他可以自己承担好一切。他会想办法治疗他们，会想办法去找到圣洁。
所以没关系。
忽然的，从远方传来了温暖的摇篮曲。
虽然不知道母亲的温柔是怎么样的，但应该与这首歌中包含的情感，非常像吧？包含着无可奈何的悲伤，优美的旋律。
好羡慕啊。
唱这首歌的人，从前一定，过得非常幸福吧？就算这幸福消失了，也一定一定还存留着美好的回忆吧。因为这其中，透露了像是要把心脏撕裂的怀恋啊。不想忘记，不想失去的记忆。
真羡慕呐……
无论怎样，先去看一看吧。在这废墟中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那就基本可以确定是人偶他们了。
真好，还活着。
——“你为什么要说谎……说自己是人偶？”
——“因为……我是丑陋的人类。”
——“我不希望别人破坏你。”
声音虽然微小，但很清晰。应该是这广阔地下迷宫的回声反弹作用吧，苍老而沙哑的嗓音在空中摇荡了片刻才慢慢溃散。
亚连猛地停住，去仔细辨认声音的来源。
——“拉拉……请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在我死前……让我亲手破坏你”
另一个明显更加清脆悦耳的声音先是顿了顿，开口时带上了一点宠溺和心甘情愿。
——“好呀，古索鲁。”
【我们要永远呆在一起哦，亚连。】
……永远吗，真是个骗子。
亲手，破坏？
明显是不属于对人类的用词啊。
亚连并不傻，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还差一个确认。
——“我是属于你的人偶。”
少女说，她探身向前，轻轻拥住了面前最爱的那个人。听着对方有些许无力迟缓的呼吸心跳，询问想要再听拿首歌。
亚连死死盯住少女。过于灼热的目光引起了拉拉的注意。人偶少女立即站起来，手指深深戳入倒在地上的石柱。看见对方明显是要发起攻击的动作，亚连将两个伤员安置好，转身面向拉拉。
亚连微微低下头，刘海遮盖住他的眼睛以至看不清表情。机械的抬起右手，张开嘴将手套咬下。
早有预备，亚连将对方砸过来的巨型石柱拍开，砸落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我啊，稍微有点羡慕你呐。
毕竟只是作为娱乐用的人偶，没有什么战斗力，亚连很轻易的便将她制服。
少女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破旧的石柱全部被击碎，她已经没有可以用来攻击的东西了。亚连扯出了一个笑，试图安抚明显不安到恐惧的拉拉。
“拜托，不要再打了。”亚连将手中的石柱扔到地上，“我不想和可爱的女孩子打架。”
拉拉看着眼前大概只到她腰部往上一点的位置的孩子，有些为对方与外表不符的攻击力吃惊。她知道对方的目的，自己的心脏，被称之为“圣洁”的奇异晶体。
于是人偶带着卑微的愿望开口。“古索鲁很快就要死了……我不想离开他的身边。”拉拉用手捂住胸口，渐渐揪紧胸口上的衣物，好像这样子就能让亚连答应一样。
“等他死了之后，我再把心脏给你们好吗……？”
亚连凝视着对方的瞳孔深处，她已经不是人偶了，是名为付葬神的妖怪。
人偶，是不会产生任何感情的。而拉拉的眼瞳中确实摇动着名为乞求的火焰。
亚连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却什么也没说，拉拉却着迷一样开始诉说他们之间的故事，美丽而凄凉。亚连用手支撑着下巴，半睁着眼睛倾听着。
或许是就在古泽鲁反问她“你愿意为我唱歌吗？”的时候，她成为了付葬神。是那么渴望爱啊，就算成为最污秽的腐朽的东西也想要有个人能够注意到自己。
亚连抿着嘴，嘴角向两边缓缓扯开，上扬。
即使万劫不复也想要传达给对方的心情，无论什么时候都似乎就只有“我爱你”而已，这个人也是马那也是自己也是，一个一个的都那么愚蠢。
人类没有失去一个人就无法活下去的一说，但是妖怪有。
一旦决定要保护一个人，它们的全部生命，都是为了那个人存在的。
“请让我和他一直走到最后”拉拉的眼睛终于聚焦到了亚连身上。“请让我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但是有的时候啊，你陪那个人的最后一程，是不存在的。
天灾也好人祸也好，有时那些不是由你来决定的。
“好啊。”亚连在对方再次开口前将拉拉即将冲口而出的话就这么堵了回去。拉拉愣了一下，似乎没有预料到对方就这么干脆的答应了自己的恳求。她看着对方的眼睛想要道谢，却压制住了这个念头。
因为那双眼睛根本就没有看着她，漫无焦点的，一片死寂的。
亚连似乎回到了某一天，与现在所在的空间相互交错。拉拉没有权利去询问他在透过自己和古泽鲁的故事在看谁，但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吧。
“不可以。”神田的声音忽然传来。亚连回神，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奇怪为什么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是能在这种时候醒来。
“要我们等到这个老人死掉？”神田看上去有些虚弱，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尽量提高音量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你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吗！这根本不可能，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答应这个人偶的，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守住圣洁而不是发扬你那可笑的怜惜！”
“……你，现在就去把人偶的心脏拿出来！”
还真是过分呢。这种话。
亚连愣了下，然后扯开一个微笑。
“对不起，不要。”
□□脆利落拒绝的神田怒火再次被点燃，然后他看见对方的微笑并没有改变，连嘴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如果你说这是驱魔师的荣誉……”
“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想要保护他们而已。这是他擅自决定的，与神田无关，与拉拉他们无关，与任何人无关。
“恶魔我会破坏的。”
“你疯了吗？！”神田粗暴的打断他，他清楚眼前的这个孩子去只是送死，何况他还负着伤。所以为了谁他都要阻止亚连。
“恶魔，我会破坏的。”亚连再次重复了一遍，即使恐惧到颤抖也没有松口。
“所以，就麻烦你稍微安静一点吧。”
神田忽然明白亚连脸上的微笑只是面具，这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无论他再怎么劝说亚连也绝对不会放弃了。
但这样反而让他更加狂暴，莫名的意志支撑着他站起来，狠狠给了亚连一巴掌。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瞪着眼睛嘶吼，“你就没有什么想要保护的东西吗？！”
“那种东西，早就消失不见了。”亚连依旧挂着微笑，语气中的痛苦却满盈到要渗出来。“我啊……只是，不知道从此以后到底要保护什么而已”
“所以，能保护的我都会去保护。”
这种空虚感，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所能拥有的，亚连的心脏空了，怎么也修补不了那股空缺。
“轰——”地面狠狠的震荡了一下，亚连感觉到了什么，伸手去抓拉拉的衣角。但是因为距离太远而显得力不从心。
……晚了？
从流沙中伸出的利爪穿透了古泽鲁和拉拉的胸膛，形同小丑的恶魔嘻嘻的笑着，狂妄的伸出舌头舔舔唇角——“圣洁，我接受了~”
死，掉，了。
拉拉死掉了。
作为承载体的人偶，不会死。
但是付葬神的拉拉……死了。
只剩下了空壳。
不会，再活过来，了。
为什么我周围的人都会死去啊。
一个两个都好像触碰到了什么诅咒一样。
“……还，回，来。”
圣洁是神的结晶对吧？那样的话就一定可以救她对吧。
一定一定是这样的。所以啊，阻挡在眼前的，不管是什么都消失好了。
都消失掉就好了。
耳畔似乎响起了托马的惊呼，还有那个讨厌的神田的声音。
手臂响应了亚连的愿望，开始扭曲，膨胀。丑陋不堪，所谓怨恨也就是这么回事。脑海内自动接收到了武器的使用方法，身体依照本能开始行动了起来。
没有打中。那么，就切开好了。
枪口开始蜷缩，中心探出同样橙黄色的剑。
心中的怒火根本就没有办法平息。几年前也是，现在也是，全部都是因为自己的弱小，才导致了他们的死。
手臂，支撑不下去了。拜托，再一点就好，只差一点，我就可以拿回圣洁了啊。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亚连险些跪坐在地上，本以为马上就要结束了，迎面而来的攻击却被神田接住。
搞什么，原来也是个温暖的人啊。
“我，也要加油呢。”
对方冲口而出的一定是咒骂的话吧，虽然已经听不太清了，但看看神田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是稍微，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存在担忧这种情绪呢。
“只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下而已。绝对没有被打倒哦。”
“臭小子……还真是擅长让我火大啊。”
再努力一下就好了，一次就好。
圣洁发动。
消失吧……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