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仰望那污浊的天空》羽色er

10、第九章

　　第九章

　　亚连尝试动了动嘴唇，发现它们已经因为干裂而合在了一起。于是他只好挣扎着撕开，被粗暴弄破的伤口处泛着洁白的光。

　　“米兰达……？”被自己嘶哑的嗓音吓到，亚连无奈的笑了笑，却因为嘴唇处的裂口而被迫停止。模糊的视野中，女性的手掌被尖锐的蜡烛钉入时钟，鲜血潺潺的流了出来。身为弱者，她也只能蜷缩在时钟旁哭泣。

　　“亚…连……亚连”米兰达的眼睛中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希望，但很快又消失殆尽。她整个人显得无助而绝望，除了颤抖以外没有任何能够做得到的。

　　“喂…不要随便往别人的身体里钉钉子啊……”小声抱怨了一句，亚连觉得还没有消散的寒意配着崭新而强烈的疼痛简直让人发狂。

　　可惜连指头都动不了了啊，有没有什么温暖的地方可以让他去稍微休息一下的呢……

　　“诶呀，你醒啦。”舔着棒棒糖的罗德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转身开始与身旁的恶魔讨论起一些他不怎么听得懂的事情。有些奇怪，她的身体里并没有灵魂被束缚着，不是恶魔？
　　余光可以看见那个被称为“罗德”的女孩正漫不经心的摆弄着眼前毫无生机端坐在前面的美丽少女，那是，李娜丽？

　　就算是身为被害者的恶魔，可是这种将别人的同伴当做玩偶般肆意玩弄的举动，依旧会让人很难过啊。
　　自己珍惜而小心翼翼不敢触碰的东西，被别人抓在手里把玩着，随时可以像扔垃圾一样丢弃。

　　明明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以稍微依赖一下的人。
　　讨论着关于李娜丽的事情的恶魔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呢。
　　那样的话…
　　“米兰达，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的话，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丑陋的模样，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深吸一口气，亚连闭上眼睛。肌肉瞬间绷紧，原本已经快要止住鲜血的伤口被牵扯着，那层脆弱的薄膜再次被崩裂。

　　就算再做心理准备，这样的刺激也成功的让亚连发出了并不想发出的低吟。

　　“诶呀，你生气了？”注意到亚连的动作，罗德舔了舔棒棒糖，被勾起了像猫调戏猎物一般的兴趣。
　　“为什么生气？”罗德转过身，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全身轻轻颤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孩子身边。

　　“因为……你是人类啊。”明明可以活得那么单纯的，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呢。
　　为什么要与恶魔站在一起呢。

　　罗德愣了下，随后笑的很开心。“你知道我是人类啊，没错哟。”
　　“但是，和你们这群弱小的家伙不一样。”

　　来不及惨叫也不想惨叫，努力土崩瓦解。如同□□被强行撕裂一般的感觉瞬间席卷，亚连反应了两秒才真正意识到，啊啊，左眼坏掉了。
　　只毁掉左眼是没用的，因为我还在看着，所有污秽之物。
　　并不只有恶魔而已。

　　“我们是诺亚一族。”罗德舔去手上沾染的透明血液，眯起眼睛，为这样的美味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无论是妖怪也好人类也好，比起你们，诺亚才是神的使徒。”

　　完全不对罗德知道妖怪这种掌握着阴暗面的生物的存在感到疑惑，从在这里醒来开始，就明白这家伙并不是什么单纯无知而有些天真的人类孩子。

　　但是，但是啊。
　　这种事情，我才不想管呢。
　　反正几千年几万年以后，大家都已经不在了吧。
　　神之使徒什么的，我也不想做。
　　就算是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我，大概也是有可以为了某个重要的东西付出一切的资格的。

　　“还给我。”
　　把我的同伴还给我。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啊。

　　“诶——才不要。驱魔师玩偶可是很少见的。”
　　“你们这种弱者，还是被做成玩偶比较幸福，对吧。”罗德的笑看上去嘲讽而真实，缓慢的从喉咙里吐出了这样的话。这种事情都是明白的啊，就算不想去面对，但还是存在在那里的。或许真的是被做成玩偶会比较幸福吧。

　　但是，不要再说下去了。
　　米兰达，求你把耳朵也捂上吧。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比较幸福。

　　手臂上的伤口再次愈合了，由于少了铁钉的干扰，这次已经能够控制着攻击。
　　上吧。

　　没关系的，就算死掉了也是我自己的错而已。

　　但是。
　　恶魔的攻击呼啸着，绕过了自己。像是在咧着嘴，恶意的嘲讽着一般。好讨厌。为什么，要攻击我的同伴。

　　意识开始朦胧不清了，所有想法被一双手揉碎，最后只剩下了一片片残言断字。意义不明。破碎的胡言乱语，在脑海内爆裂着。
　　亚连挣扎着半睁眼睛，却发现眼前的景物被雨滴沾染了一般朦胧不清。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经历过多少次也不可能习惯的疼痛，正侵蚀着最后的一点思想。

　　太好了。挡下来了。
　　想要微笑呢。

　　“……”
　　“不要……哭……”

　　米兰达，不要哭。
　　那是，弱者才有的行为啊。

　　耳鸣声，与什么人的呼唤，汇成了一片。

　　>>>

　　“亚……亚连？”视线逐渐清晰，米兰达披散着一头黑发，就算是有着黑眼圈的遮盖也能让人看清在黑色掩盖下的红色。还是哭了啊。
　　好开心，有人会为了自己的受伤而担忧。

　　“米兰达。”已经好好努力了呢。看着周围的半圆形空间以及正中央悬挂的时钟，亚连伸出手擦擦米兰达的眼角，意料之中的一手泪水。

　　“亚连？你没问题了吗？”米兰达瞪大眼睛看着亚连，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已经完好如初的双手。再一次在内心怀疑这种不可置信的事情是不是出自自己之手。在她自己的心目中，或许自己就是一个什么也做不好的废物吧。
　　黑发的女性颤抖着检查他的伤口，眼泪差点又要落下。别人为自己的付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在女性小小的不停缝补娃娃的世界中，一直以来也就只有嘲讽而已。

　　“对不起……”

　　看着低着头的脆弱女性，这样的话不自觉的就脱口而出。
　　动了动手臂发现已经没有任何疼痛产生，在心中大概估算了一下李娜丽所在的方位。下一瞬，圣洁开放。变化成钢爪的手臂从这个时间倒转的空间内伸出，横扫了一下便找到了目标。

　　—呐，亚连你真的是很奇怪啊。—
　　米兰达看着那个瘦弱矮小男孩的背影，扯出了一个苦笑。
　　—明明不是你的错，却搞得像是所有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一样。—

　　简直…让人觉得不爽，但是又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但是又像是“就是这样”的感觉不是吗。
　　…什么 ？
　　被自己闪电般冒出的想法吓到呆住，米兰达的身体瞬间僵硬。

　　“米兰达？”亚连转身，以为女性的表情是在担心李娜丽。
　　“没关系的，只要在这个地方，无论是什么伤口都能够治好。”

　　亚连的话音刚落，李娜丽原本无神的双瞳再次泛起了光彩。僵硬到让人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人偶的躯体终于重新注入活力，李娜丽疑惑的开口。“我……怎么在这里？”

　　>>>

　　“A—L—L—E—N”用手指在虚空中划过，在其中形成了泛着洁白光泽的字母。罗德咬着棒棒糖，一个个音节的拼出了这个名字。

　　“能看见恶魔灵魂姿态的家伙。”说出了自己在千年伯爵那里得到的讯息，想到接下来的内容，兴味的笑了笑。女孩用下巴支撑着手臂眯起眼睛微笑，猫一般狡猾。

　　“嘛~你也是很在乎‘同伴’的吧。”
　　“如果我说出来，会怎么样呢？”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不要再说下去了。

　　仿佛被亚连崩溃一般的空洞眼神取悦到，罗德咯咯的笑着暂时缓刑。
　　“算啦~还真有趣呢。”

　　——“你似乎很在乎恶魔的灵魂呢。”
　　“给我自爆，等级2。”
　　“雨伞，倒计时~”

　　在烛光的映衬下，罗德唇角的微笑残忍而玩味。

　　“10——”女孩脚下的伞开始了死亡倒计时，真正的死亡，灰飞烟灭的。绝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痕迹的死亡。

　　“9——8,7——”被称为列罗的伞嘎嘎的笑着，南瓜头刻出的口中蹦出一个个或者高昂或者刻意拉长的声音。可惜在这种时候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好笑呢。

　　破坏掉。
　　无论是会发生什么，先破坏掉就好了。
　　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控制伸出的是哪只脚，右脚狠狠跺地。听见了什么东西土崩瓦解的声音。

　　但是太好了，干掉了。
　　再怎么疼也没关系。

　　“诶——你居然能那么快啊。”
　　“自爆，就现在。”

　　来不及了。
　　本来可以赶上的，为什么要拉住我呢，李娜丽。

　　崩坏破碎的，救救我。
　　就这样被吸入黑暗中，消失无踪。

　　不要对我露出恳求的表情啊。
　　不要对我伸出手啊我拉不住的。
　　我要对我流下本不会流下的眼泪啊。

　　下意识的想要闭上眼睛，可惜已经看见了，就再也忘不掉。
　　晚安。

　　李娜丽愤怒的嘶吼着，根本停不下来留下来的眼泪。最后面对着就算被骂也苍白着脸无力微笑的孩子渐渐停下了质问。
　　孩子歉意的微笑着，小心翼翼的害怕自己会被厌恶。
　　“…要是难过的话，哭出来也没关系。”最后只有这句话。剩下的，被开始全力进攻的恶魔逼了回去。
　　谢谢。转换武器的形态，亚连攻破了恶魔的阻挡。

　　“坏掉了。”撇撇嘴对玩具的脆弱有些不满，罗德转身。
　　“比想象中的要好玩呢~今天，就到这里吧。”看不到那样场景的女孩轮着手中的伞，从地上升起了一扇门。

　　头上传来了被武器抵住的触感。
　　“亚连真是温柔啊，你不是很恨我吗。”
　　“为什么不杀掉我？”
　　“我杀掉了恶魔的灵魂，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为什么要哭？”
　　“你会被孤立的，这个样子下去。”
　　女孩的身影没入了门中，雾色中罗德对亚连挥手，再一起玩吧，她这么说。

　　杀掉的话，我就不能去找那个人了。
　　我很想他，但是我找不到，所以我一直找一直找。
　　但是就是找不到他啊。
　　我想找他。所以不能杀你。
　　所以，再见。

　　这个空间，开始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