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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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阳光明媚。各种花卉趁着大好春光争奇斗艳不亦乐乎。
在这一派祥和的如画景色中，花丛的某个地方突然涌动了两下，露出半个……鸟窝。
“张叔！”某不明物体随即蹿了出来，生生打破了花园里原本美好的气氛而不自知，“张~~叔~~~！”
嗓音刻意造成像破锣一样的效果，又拉得长长如同叫魂一般，这下耐性再好的人也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原本就有些急性子的张叔。
“臭小子！”没好气地重重放下茶碗，被打搅了好兴致的王府总管老张迈着八字步走到花圃旁边，“一天到晚就知道不停给我添心烦，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一时好心把你这小兔崽子留下来……又出什么事了？”老爷子到底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念叨归念叨，这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臭小子他还是当亲儿子看的。
“我说，”鸟窝头抬起来，乱发下的双眼微眯，隐隐透露着些许慵懒，“谁动过这花圃了？”
“啊？”老张愣了下，“除了你这个臭小子，王府里还有谁会有兴致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你小子跑去西山坡上撒野的那几天没人动过这里一块泥巴！”
“真的？”鸟窝头挑挑眉毛，摆出一副很是欠教训的嘴脸，“那这是什么玩意儿？不是有人挪过来的，难道还是它自己飞来的不成？”
浓密的花丛被拨开，恰恰露出稍低处的一抹丽色。翠绿欲滴的叶片和鲜艳夺目的花瓣昭示了它非同一般的身份。虽然矮于周围的植株，但其傲然挺立的身姿颇有令院中所有花卉称臣的气势。
老张看得目不转睛，手都激动得抖起来：“好小子！这么好的花……这么好的花，怎么就给你种出来了？”光是这样远远瞧着就觉得仙灵之气扑面而来，不知道要是走近了……
还来不及辩驳这不是自己种的花，就看见老爷子蹒跚走来，快要跨进花圃。苏途皱起眉头。
花圃里面泥地湿滑，普通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更何况是像老张这样的垂暮老人。
“我说张叔，”苏途刻意摆出看好戏的表情，“这双青布缎鞋是厨房的刘婶给你纳的吧？要是沾了泥巴让刘婶看见了……”
话音未落，老爷子就乖乖收起自己的脚，站在花圃边上吹胡子瞪眼：“臭小子！”还想骂些什么，却又没什么道理，于是只好作罢，闭了嘴回去继续喝他的茶。
随手理理脑袋上的乱发，却不意把手上沾的泥巴也抹到了头上。苏途又瞅了眼皮子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紫色小兰花半晌，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直了直腰杆儿掸掸衣裤就走。
不是没发现其中的奇异之处，那非同一般的花色和沁人心脾的馨香让这个和花卉打了二十年交道的花匠第一眼就断定这并非凡俗之物，不是那上界落下来的就是已经通了灵性。这样的宝贝若是光明正大地暴露在阳光下，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祸端。所以虽然会晒不到太阳，却还是把它隐藏在花丛中不被看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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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却有人毫不在意地坐在门槛上边看月亮边喝桂花酿。
这人经常干这样的事情，即使第二天有可能因为受了寒不得不躺在床上扮挺尸，他还是乐此不疲。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后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使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慕，无花无酒锄作田！”
已有微微的醉意，苏途嘴边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吟起了某位风流才子的诗作。沾了泥巴的头发已经清洗过，却没有好好扎起来，只随便用粗布巾子束了大半，两鬓仍有不少青丝垂下。身上穿的不是一般仆役的衣着——这好歹是沾了张老爷子的光——而是触感很好的棉布褂子，但也穿得歪歪斜斜。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状态，做这样的造型，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附庸风雅。
不远处却有人拊掌赞道：“好酒！好诗！”
苏途眯了眼看寻声过去，原来那人站在花圃旁边，面目被树影遮了看不分明，只露了个形状优美的下颚。他穿着辨不清什么颜色的深色长衫长身而立，光看这立姿就像是个翩翩君子。
只可惜苏途一向对君子没什么兴趣——这王府里来来往往的“君子”多了去了，白天来的是“公子至交”，晚上来的是“公子密友”，两者都是不可轻易得罪的主儿，王爷夫妇两人待人亲善，可这王府大公子架子可大得很，要是得罪了他的“至交”或者“密友”，那就是间接得罪了他，暗地里是绝没有好果子吃的。苏途一向不喜欢处理这样的交际，所以能避则避，避不了的——那就装疯卖傻。
此刻这人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又无端搭话，声音不错，样貌——隐约看来也不错，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是“公子密友”，那个不是容貌姣好令人赏心悦目？毕竟，要陪伴人中龙凤的慕王府大公子度过漫漫长夜，一般的中人之姿是绝对无法胜任的。
苏途倒是没有看不起这类人的意思，龙阳之好也好，攀附权贵也好，都是各人的选择，也定有其或好或坏的结果，但不论结果是否如意都得由他们自己来担负。在苏途看来，旁的人最多也就只有心里想想的份，背地里拾人牙慧最为令人不齿。只是大凡这样的人，多少都有点睚眦的性子，一字不合就可能翻脸，到时候倒霉的必定不会是公子的重要密友。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在这王府里混迹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希奇古怪黑白颠倒的事情也见过了不少。苏途是绝对不想惹上一身骚的。于是他目光无焦地左右张望了两下，也不答话，只动作虚浮地抓过了酒坛子，扶着门框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做出一脸的醉意朦胧。慢吞吞地转了身子就要进自己的小屋，却听得后面有急跑的声音传来。
“觉晓兄……觉晓……哎！你！别关门！”
再怎么视而不见，对于大公子本人，苏途还是不能怠慢的——因为那意味着更加令人头大的麻烦。
所以苏途又把身子转了回去，看着门口跑得气喘吁吁的慕大公子。
有着慕王爷夫妇优秀基因遗传的慕凌云自然是生得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只是那双桃花眼给这好好的面目凭添了几分轻浮之色，苏途不论看了几次都有想扼腕叹息的感觉。
“大公子。”他拱手行礼，仍是做出一番醉态，只希望快点打发了这个麻烦早点得到安生。
“你……”慕凌云打量了他几眼，一时也想不起这花匠的名字，便索性不叫，急急问道，“你可看见这附近有个紫衣公子经过吗？”
苏途低眉顺目，恭恭敬敬：“回……回大公子的话，小的……呃！……小的没看见任何人经过……呃！……经过此地。”
慕凌云一脸失望，便挥了挥手就往回走去：“没你的事了。”
苏途仍是恭敬地弯着脊背：“恭送大公子。”
许久之后，他才直起身来。凉风拂过他的面颊，带起青丝飞舞，唇边的微笑又荡起来。
提起酒坛灌了口香醇的桂花酿，懒懒看着周遭的一切。
树底下早已没有了人影，花圃中碧潮涌动。月光如水，缓缓泻下，铺满地面。
似是没出现过任何人，没发生过任何事。
既然不愿，又何必强求？你躲你的，他追他的，我想怎么回答，自然是看我乐意与否。如若有缘，必定会有个结果。不论是你和他，还是别的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