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淡三水

14、第十四章

　　民间的灯节确实要比宫中热闹得多。
　　街上到处都挂着精致的花灯，来来往往的人从我身边经过，每个人都带着欢乐的表情。
　　我突然想起了爹爹，一般在人多的地方，爹爹总会拉着我。
　　我思量了片刻，然后伸出手，轻轻拽住我身边的人的衣袖。
　　他回过头来看我，眼眸在灯火的照映下，有些发光。
　　“凌……凌毅哥哥……”我拽着他的衣袖说：“怕走丢。”
　　他愣了一下的时候，我把手缩了回来。
　　太子顿了顿，又重新拉起我的手呈在我俩眼前。
　　太子笑着问我，“上官，你是怕我走丢？还是你走丢？”袁熨杰和牧锦辰侧头看着我俩，一个微笑，一个好奇。
　　我眨了眨眼睛看他，然后说出一个“你”字。他有些发愣，一会儿才拉着我，带着我们几个人去别的地方。
　　太子的手和爹爹的不一样，太子的手没有爹爹的大，也没有爹爹淡淡的温暖。他的手小，而且对我有些冰凉的手来说，他的有些炙热。
　　但是也好，可以迅速把手变得暖和起来。
　　上官然，你在想什么呢？
　　我歪了歪头，空出的手扶了扶帽子，拉得更低了一些。眼睛溜溜地看着太子和我交握的手。
　　感觉……很奇怪。
　　除爹爹外的人拉我的手还是第一次。感觉很怪，但是不讨厌，不排斥。甚至还有点……雀跃？
　　大概是因为花灯很漂亮吧。我这样想着，用手按住头，回头看看跟在身后，并肩而行的袁熨杰和牧锦辰。两人见我回头，立刻微笑起来。我笑了笑，把眉眼弯开来。突然觉得，以后不管如何，不管以后他们怎么对待我，我都可以原谅甚至是不计较。
　　……反正，我也不会一直呆在京城。

　　袁熨杰和牧锦辰不知道怎么了，非要得出一个谁猜灯谜猜得多，谁得的花灯得的多，这样的结论，于是两人就去猜灯谜了。我和太子站在小拱桥上看烟花，结成冰的水面上居然也放了不少花灯，烟火和花灯照应，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的雪花，感觉很美。
　　“在你的家乡，灯节的时候是什么样？”太子站在我旁边拉着我，看着天空的烟火，“那里美么？”
　　我看着他，竟然感觉他很有大人的感觉。
　　“家乡的镇子很小，只要你人脉稍微广一点，全镇子就都知道你。”我笑了笑，“相比起来京城繁荣热闹，家乡的小镇再热闹也感觉很安静舒适。”
　　“……你的意思是，各有千秋？”太子笑笑，话锋一转又问道：“上官，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
　　我歪着头看他，“不知道。现在想来得及么？”
　　太子挑眉看我，道：“当然来得及。”

　　我认真想了一会儿后，才说：“我要像爹爹那样。”
　　“哦？”太子挑了挑眉，“怎么说？”
　　“嗯……”
　　“你怎么想的？”
　　“我……”我歪了歪头笑，“我要像爹爹一样，做和爹爹一样的人……回我们的小镇教书。”
　　太子笑了出来，说不上是什么意思，“上官，你若真成了像老师一样的人，去那样偏僻的镇子里教书，岂不是特别屈才？”
　　我不解。
　　太子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倘若你真了解老师，就该知道老师是多么厉害的人物。父皇不会把一个偏僻山野的教书先生带到皇宫中来，教未来的皇帝。……老师没有跟你说过，他的过去么？”
　　我愣了下。太子笑着揉揉我的脸，道：“上官，你真小。”
　　我不懂，但好像也明白点什么。
　　我最起码知道，要到达爹爹的高度是不可能。
　　爹爹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谜。

　　袁熨杰和牧锦辰一人拿着三个灯笼回来，个个都漂亮得很。袁熨杰把灯笼全给了我，说就当是礼物。牧锦辰哼了一声，把头转过去，但是手上的灯笼却递到了我面前。
　　“给……给我的？”我愣了下。
　　牧锦辰哼道：“不然我能给谁？我们都不需要这些。”

　　于是我便笑眯眯地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