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20 ...
-
夜风在我的耳边呼啸而过，伊特鲁里亚人建造的古城墙还未在我的视网膜上投射下影子，已被远远抛在了身后。墨色的山峦逐渐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它们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完全无法忽视它们的存在。我紧紧抿着唇，不敢提问，害怕一开口就被风灌进肺里。
凯厄斯终于在一棵高大的橡树停了下来，将我安置在一根结实的枝干上。透过树干，我看到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圆形的月亮洒下了柔软的银白光华。
凯厄斯将后背靠在橡树的主干上，潇洒的抱着胸，低下头望着我，月光穿过他银色发丝的发尾，洒下来。
我是如此喜欢这个满月，它让我在深夜之中，不至于像个盲人。我甚至看得清在凯厄斯脚边的树枝上生长着一丛槲寄生，上面结着嫩红色的果实。
我将斗篷的兜帽掀开，以便更好地观察这里的景色。
不过，凯厄斯·沃尔图里实在不是一个有情趣的男人，他居然带我来山上黑漆漆的森林里，所能欣赏的只有月光和植物。
橡木的枝干坚实而有弹性，结实的斗篷被我舒服垫在身下，橡木油滑的树叶在我的脚边随着夜风轻轻颤动。
我惊喜的发现了一些枝叶间生长着小小的果实，它们只有珍珠般大小。
“这是橡子么？”我摘下一颗，放在手心抚摸。
“是。”凯厄斯的视觉并没有被黑暗而影响，他离我有一些距离，却看得一清二楚。
“我居然在沃尔图里呆了这么久。”恍惚意识到一件已经被我刻意忽略的事情。时间养好了我的伤势，也让我被世人遗忘，离开福克斯时，冰雪才刚刚开始降临，而现在橡树竟然已经开始结出橡子，一种被时间抛弃的浓烈疲惫感将我笼罩。
“你怎么了？”凯厄斯单膝跪下来，也只有吸血鬼敢在并不怎么粗壮的树枝枝干上作出危险的动作，他伸出手抚摸我的脸，上面有一些地方已经变得潮湿，“你哭了？”
“我很想家。”我撒了个谎。
“家？”吸血鬼对于这个词并没有什么概念，凯厄斯也是，吸血鬼漫长的生命让他们可以选择去任何的地方打发时间，而不必在某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尽管沃特拉城是沃尔图里的大本营，也是吸血鬼皇室的所在地，凯厄斯他们也会在一些特殊的日子离开沃特拉城，去外面的吸血鬼世界处理一些事情。
“有爱人或者亲人的地方。”我眨了眨眼，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但糅合细微的悲伤，这会更有说服力，“亚西诺多拉，阿罗还有马库斯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凯厄斯沉默了一下，用指尖轻轻抬起我的脸。“亚西诺多拉也许是我的妻子，但绝不是我的爱人。”
巨大的恐慌感仿佛天边正在飘来的乌云，遮挡住了月光。凯厄斯离我越来越近，那双在暗夜之中变成浓郁黑色的眼睛像两颗死亡子弹向我逼近。我下意识推了凯厄斯一把，却只像在墙壁上推了一把，反作用力让我整个人都朝后栽了下去。
心沉沉的坠下。
下坠时我徒劳的用手去抓旁边的枝干，但黑暗限制了视线，橡树光滑的叶子在手中滑过，留下树叶的汁液，横生出的树梢在我的身上剐过，又被身体压折发出呻灬吟。
凯厄斯终于出手，他从树枝上跳下，身后的斗篷迎着夜风展开，像一张巨大的网，或许说，更像是西方传说中吸血鬼的形象，总是背着月光出现，穿着血红色的斗篷，蝙蝠一样的悬在空中。
在我即将重重砸在地面上之前，凯厄斯接住了我，手臂里蕴藏的巨大力量克制住了地心引力，我惊异自己落地时轻的像一片羽毛。
我意识到自己惊慌失措的时刻，手紧紧抓着凯厄斯的围巾，倘若是一个正常人，此刻想必已经被围巾勒的喘不过气来，然而他却毫无感觉，他将我额头被风吹乱的刘海轻轻拨到一边。
“你很聪明。”他说。
“不可能，吸血鬼只有妻子，不，我是说，爱人才会成为妻子……”我连忙松开手，慌张的申辩，尽管自己也知道这种申辩在此时境地下的无力。
凯厄斯嗤笑了一声，一种格外魅惑的声音从他的双唇间渗透出来，他说，“你不爱我？”
“当然不！”我想也不想的拒绝。
听到回答的凯厄斯沉默了一瞬间，轻声做下裁决。
lie。
又是这个恐怖的词语。
仿佛失控般，一种浓烈的情绪席卷而来，我的双眸变得湿润，嘴唇变得干涸，仿佛离开阳光雨露已久的玫瑰，迫不及待的乞求着爱情的甘霖滋润，奇妙的冲动在我的身体之中四处呼啸，仿佛火神呼啸着穿越过干旱的森林，点燃冲天的烈焰……
Do
You
Love
Me
凯厄斯的双唇间轻轻吐出一个又一个单词，每一个字眼都仿佛缠满玫瑰花茎的匕首，深深刺入我的心脏。
Yes。
当我发现自己的唇舌毫无自主能力的吐出这个单词时，大脑疯狂的拉响警报，理智在脑中狂暴的挣扎、疯狂的嘶吼，这是假的！这是假的！世上最虚假的回答！
但事实上，我毫无反抗能力的躺在地上，双目紧紧盯着凯厄斯的双唇，身体上的一切毛孔都舒张开来，任由他身上散发出的安息香气笼罩，凯厄斯的银色发丝垂落在我的脸旁，像一张沾满晶莹晨露的死亡之网，而凯厄斯绝美的脸庞就镶嵌之中，用无暇的外表掩饰着自己捕食者的本质。
凯厄斯微微偏过头，并无温度的指尖像一条冰凉的毒蛇在我暴露于夜空中的手臂上滑行，在我的掌心微微停滞后，缓缓滑灬进手指之间，与我五指相握。而另一只手则一直垫在我的身下，牢牢锁着腰身。
他的脸缓缓贴近，如一颗清晨的露水坠落在我的唇上，凉意蔓延开来。
我恍惚意识到，他在吻我。
几次轻微而谨慎的触碰之后，那片唇逐渐温暖复苏过来，化成玫瑰蜜般醇美的缠绵和湿润。
这一定是这世上最诡异的蛊惑。
亦或是最不可思议的奇幻梦境。
我与凯厄斯，在一颗老橡树下接吻。
像痴缠已久的恋人……
那种澎湃的感情几乎将我淹没，当它随着月光缓缓撤去的时候，我茫然的睁着眼睛望着天空，仿佛自己的灵魂正在缓缓抽灬离飘向夜空。
直到凯厄斯叹息般的笑声将我唤醒。
“我是如此开心。”他说。
“为什么？”
“你会变得和我一样，我们不死且相爱。”凯厄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再次变得趾高气扬，“你再也无法用你甜美的鲜血来控制我，我不用再无时不刻抑制自己吸血欲灬望，像个没有自制力的新生吸血鬼。”
“为什么不早一些告诉我。”
“说什么？”
“我是你的‘歌者’。”我艰难的吐字。
“我不想被你控制，你知道歌者的意义，我的意思是，这需要时机。”凯厄斯像个紧张的男孩，尽力为自己的骄傲辩护。不太像平日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暴虐的吸血鬼皇族的长老。
“但你控制了我。凯厄斯……我还会这样多久？”我轻轻触摸着他的脸，那种无意识的冲动，或者说，控制，让我的一切举动都莫名其妙，好在意识深处的理智仍在以缓慢的速度逐渐复苏。
凯厄斯沉默了一下，抱着我，在草地上翻了个身，让我躺在他的身体上。
“不是很久。”他有些失望，“大概在我们回去之前就会消失。”
“你会亲自转换我么？”我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那些柔软的发丝贴着我的脸颊，像雏鸟的绒毛。
“当然，我无法允许任何人品尝你的血液，亲吻你的肌肤，不，连指尖的触碰都会让我燃起愤怒之焰。”凯厄斯专横的回答。
我绝望的将脸埋进他的脖颈之中，泪水率先挣脱了桎梏，它们无意识的从我的眼中流淌而出。
“你为何而哭泣？”凯厄斯警觉的问。
我有太多的理由可以掩饰，可那一刻，我只是将凯厄斯的脸掰过来，与他额头相触，说，“吻我。”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hapter 20
，还差 